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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再现倾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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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年,再回到这个城,那晚的红光似乎又亮在了眼前。
纵然言无是是个暴君,但是百姓的生活还是渐渐地安定了下来,比起四方割据要好的多。但这种短暂的平和又能维持多久呐。
红线平凡的脸在听见身旁路过的人说着绝舞祠的时候表情动了动,跟着两人来到最大的酒楼,捡了个角落坐下。
绝舞祠,红线忖着,是在那次之后建的吧,据说是供着一双断足的,而那断足的主人,应该是她吧。
细细听着那两人的谈论,大概和传说的差不多。红线决定去看看,方要动身,立即又坐下了,这次不能再牵连其他事情了。指尖下意识地转着竹筷,这一幕正好被刚要下楼的一个人看见,那人迅捷返回了脚步,掩了气息,直到红线出了店,才对着身旁随从附耳吩咐着。那人正是言无是最宠的太监——小安子,如今的首领太监,暗部部主,号称永安监。
红线在扭断那两个人脖子的时候,发现了衣领夹层的暗部令牌。
暗忖那太监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人,当年险险地胜了一筹,不过是因为他没防备,现今看来他是知道自己来了的,可这一次自己却是不打算再无功而返了,不论多大代价。脑子不期然地就浮现那张被自己误杀的那个人和另一个她伤绝的表情。
红线踢了颗石头,强迫自己静下来,脚步却不知不觉地转到了北郊的绝舞祠。暗叹一口气,
因为是言无是亲自下令建的,守卫的人挺多。红线也不是怕,只是嫌真动起手麻烦,不过比起对那个人的好奇心来,麻烦还是不算什么的,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去。
祠上并未有香火坛,红线顺着望去就见了那透明琉璃匣里装得那一双晶莹的断足,筋络如生,切口处鲜嫩德如同刚刚断去。红线忽然就有了一种呕吐的感觉,虽然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可是那张脸忽地就从脑海里冒了出来,心口翻腾着,弯下腰干呕起来,眼泪也渐渐地呛了出来。良久,红线才恢复了过来,平凡的脸上忽然就有了那么一种特殊的神采。望着那双断足,嘴角弯了起来,轻轻地吐出:“老太监,你输定了!”
夜城的宫殿渐渐变得奢华至极,但除了一个地方之外,那就是前朝公主的一个寝殿。那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公主,一个婢女,还有的就是满院的荒凉,一殿的冷意。
红线跃入一年前的同一个地方,脚下的落叶适时地发出了声音,婢女如期地回过了头,正要大叫,就被红线点住了穴道,昏了过去。
轮椅上的人没有回头,红线嘴角一弯:“什么都不在乎了么,那么杀死她的人呐?”
夜舞终于看清杀死夜弦的那个人,“原来,你也是个女子。”
“为什么要杀人呐?”
“每个人不都有她的生存方式不是么?”
“那生存的意义呐?”
“意义,都是有的,有逐渐清晰的,也有逐渐模糊的,有重要的,也有不重要的,可最终不都是要活下去么?”
“是呐,就像我现在都这样了,不还是在苟延残喘的活着么?哈哈……哈哈……”
红线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不可遏制的人,忽然就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念头。
夜舞渐渐地止住了笑,望着园中那渐渐枯萎的桃树:“你要杀言无是?”
“所以,我才来找你。”
“你知道,我会帮你?”
“你说呢?”
“也许。”
似乎谁也没发现婢女换了人吧,红线有些郁闷的想。
“看来你还真是被人遗忘了呐。”
红线看着怀中的夜舞,她实在是太瘦了,虽然很想将她身体补将回来,但是总是不见成效。
即使是熟睡,眉头也都是皱的,只有那个人才能将它抚平吧。
第二年,两人平静的生活因为一个小小的闯入者打破了。
鸢鸾是言无是唯一的女儿。
小小的鸢鸾无意中闯入了这里,就黏上了夜舞,两个人一起总是笑得很开心,红线在一旁见着也是宽慰许多。
那小小的身形,不知不觉就渐渐长得足了。
从破城的那一年算起,已经是十年了。
“鸢鸾已经十四岁了,差不多可以了吧。”红线坐在已经枯死的桃树干上,望着树下轮椅里那清绝的人儿。
“嗯……”夜舞漫不经心地回答让红线有些懊恼。
“你有没有认真听啊?”
“下个月,言无是四十岁生辰,我们去送礼吧。”
“舞姐姐要给父王送礼么,什么礼物啊,鸾儿能看么?”鸢鸾清脆的声音扫了一院的沉重。
红线也跳下树来,三人笑闹成一块。
送走鸢鸾之后,红线推着夜舞进房,“你还真是可以去唱戏了,就要杀人家父亲了,还和人家笑得那么开心。”
“为什么不可以?”淡然的语气有着认真,“鸾儿是个好孩子,她很像我。”
“你到是教得她像了,可不是天生的来!”红线没好气。
将夜舞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好睡。”就要离开,却被夜舞拉住了手腕,红线心中一跳,回头道:“怎么了?”
“你后不后悔?”少见的执着眼神让红线想起了那个死去的人。
下意识的就要脱口而出“后悔!”却是生生地顿住了“你呢,恨不恨我?”
夜舞松了手,很认真地吐出一个字:“恨!”
红线闻言也认真地望住了夜舞的眼,半响才道:“好好睡吧!”
走到殿中那快灵牌前轻轻道:“对不起。”
言无是四十岁的生辰亦是他立储的日子。言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立公主为储的王,此时正开怀地坐在王座上饮着酒,一旁的鸢鸾亦是笑得单纯,一旁的永安监亦是如常地吊着嗓子:“夜舞献上倾城舞一支,恭贺王上万寿无疆,福如东海!”
在场的除了三个人在听见这句话的时侯都变了颜色,一时热闹的气氛也变了僵硬。红线将夜舞抱进殿中小心地瞥了一眼王座上的人时,暗道:“果然!”又望向似是成竹在胸的那个老熟人永安监时,故意地撇了嘴角。
这一举动立时就被一道目光捕捉了去,反之,红线同样掌握了那目光的来处。
两人伏地行礼,王座上的言无是笑问道:“夜舞,前朝公主,你都被孤断了足,还能向孤鲜舞,衷心可嘉啊!来人啊,赐酒!”
闻言红线一惊,就听夜舞道:“禀王上,小女子不胜酒力,恐怕影响舞姿,还请王上恕罪。”
“也罢,舞必之后再一醉方休吧!”
“谢王上。”
红线闻言也起了身将夜舞抱起,足下就轻盈地动了起来。
在场的人立时就觉得夜舞并没有被断足,那个有着不起眼的脸的钕子和夜舞浑然地融合了,犹如一体般的协调,舞姿时而简洁利落,时而娇媚无方,时而凌厉洒脱,亦时而缠绵悱恻,但,那种绝望之意却是全然不见,一种生的气息蓬勃而出。
倾城舞竟然在时隔十年时候再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