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的信息素是猫薄荷》一颗苹果糖

16、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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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正式放学时间比往常早，之前有些经常留在教室晚自习的同学也回得早，于是一到班上教室里都有些躁动，毕竟不在学校晚自习都是在校外或者家里吃晚饭，也能凑着看几眼家里电视。
　　对于每天生活就像996打卡一样规律的学生来说，稍微与前一天不一样的变化都是新奇的，能用来聊天扯淡。

　　至于没感觉什么区别的，就是住读生了。他们班的住读生不多，只有三个，两个是住在另一个区，一个在本区。不，应该是四个了。迟舟走读之后转的住读，景默想起。

　　景默在班群里发了一句消息，提醒他们在六点放学后尽早回去，少在学校附近尤其是修路区域逗留。
　　班群里很快回了一连串“收到”，堪比看到官方通知。

　　他就当这群崽子都听进去了，把手机往抽屉里一甩，暂时不再管这件事，趴在桌上开始补觉。

　　景默不知道昨天收到广播通知之后，东城高的校论坛里还一直挺热闹。

　　【现在首页什么情况？谁对咱BOSS整这种东西？】
　　【顶我，把贴子刷上去助力净化首页】
　　【景默强迫某班Beta转班前后，校内霸凌】
　　【景默恐吓同校同学，言行恶劣！不就是个校霸，还配你们还叫他头儿？！】
　　【景默疑似和十二高群架负伤，卷入转校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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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来说，就是个校通知大家还不至于无聊到聊出几个热贴，可这通知的事情原本地域范围就影响挺大，有些十二高的学生摸到了东城高的论坛——
　　然后校论坛的水就很浑了。
　　只是参与进嘻嘻哈哈讨论早放学可以约去哪玩耍的贴子还好，问题是这群人可不是来共建和谐新世界的。

　　最开始也是影响最大的即是恶意挖坟。不少关于或者提到景默的贴子被莫名其妙顶上了首页，不只前段时间景默受伤的贴，所有提及景默黑料的贴子在一天之内全被顶到了首页。

　　论坛管理焦头烂额。
　　一是管理也只是个东城高学生，需要上课，能监管的时间有限，而这些人却完全没这种顾虑，他们本就不是老实上学的人，随时随地都能在里面继续换账号无事生非；二是贴子的时效性，时间太久的贴子删不掉，再者澄清过的一部分也是留存的证据，以后真有生事的都有依据可查。

　　没预料到会变成这种局面，一时整个首页都是满屏的黑，被手动降低了贴子优先级也被人肉刷着顶上来，陌生的三无账号也像是封禁不完一样。
　　【MD我课不上了也要把这些狗东西压下去，顶我贴】
　　【别理僵尸号！！别理僵尸号！！别理僵尸号！！重要的话说三遍！助力净化首页！】
　　【景默校内霸凌事件，目击者视角】

　　但就在事情要发酵得越来越恶劣的时候——忽然被一种强行的手段终止了。

　　首先是层出不穷，像在不断繁殖分裂无脑刷屏的三无小号没再出现。
　　以这种情形来看，是被彻底封禁了IP，无论是那些藏在匿名后面一墙之隔的人还是他们的人肉号卖方。
　　——这是校论坛不完善的管理机制完成不了的。

　　其次，所有涉及景默的贴子标题到主题贴，都被在内容上划了红线。
　　然后以红字的形式在旁很认真地批注，“与事实不符”或者“缺乏事实依据，凭空捏造”，“妄言妄听，属于造谣”。
　　因为校论坛根本没有“批注”这个很科技的功能，所以有理由猜测是批注者临时新加上的。

　　在勤勤恳恳地更正后，首页贴子出现了一列小学生修改病句题一样的效果。

　　而这个以特异的方式出现在论坛背后的人的身份，在一个被批注过的贴子里表露出来。

　　【论某校霸强逼国际班Beta转班始末】
　　主题贴下的所有回复都被后移了一层。

　　一层是红字的回复。
　　[我从一开始即是自愿转班，经由正式校内申请，请勿继续散布相同不实谣言。此次警告。-1L]

　　白白净净低头认真看着屏幕的男生从走道过去，容巡无意扫过一眼界面，挑了下眉。
　　“Scrapy？你对Python爬虫框架感兴趣？”

　　“啊……是的，但是我最近在试着重看Java，因为想试试应用相关……”
　　低着头的男生被提到兴趣领域，说话时有些轻微激动的面红……但很快在意识到他面前的是之前他从未交谈过的容巡后，非常突兀地卡壳了。

　　“呃……啊抱，抱歉！”
　　男生也了解自己这样突然开不了口中断谈话唐突，垂头道歉后快步离开。

　　容巡有点惊讶，但也礼貌地未多过问。

　　虽然压低了声音，容巡也注意了一下右侧。好在同桌没有被短暂的交谈吵醒，仍旧披着校服外套补眠。

　　两节课下校论坛的事情经过被兴奋地正向发光发热到首页的时候，邱桦被仿佛住在校论坛的黎亚一顿摇晃输出，这次没有心里道聒噪，反而也觉得很欣喜。

　　“嗯？疯什么呢？”景默已经醒了，正支着脑袋慢慢翻着高一物理。

　　“景哥，咱们的小舟同学现在厉害了！”邱桦一边傻乐着转过来一边道。

　　考虑到景默完全不知道论坛是个什么也没登陆过，邱桦尽量用浅显的方式把事情从头到尾快活地说了一遍。

　　“……这样。”
　　景默听完，也抬头往教室左后方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个笑。

　　他很高兴小弟安安稳稳地走到现在，也在自己感兴趣的事上有了一技之长。

　　“我们之前因为顾及到小舟和学校都没说，没想到小舟自己知道了，还做得这么刚！真是看着太爽太舒服了！看起来我们以后不用自个儿担心他了！”邱桦高兴道。

　　景默听到邱桦说的话，也想起些以前迟舟的事。

　　东城高虽然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区重点，以前是普高，但差点儿口头改成了职高，之后才又改回了普高。后来情况逐渐变好些之后，差不多只要对家里孩子有点指望的，都会送到东城高来。

　　而这些学生家长有些家资的一小波，就组了唯一一个出国班，也就是现在所称的“国际班”，平时在教学楼最上面一层靠左的教室里，和其他学生不上一样的课，他们的教师也只教这个班，偶尔有两个外教进出。

　　景默是从没想过和这个班的学生有什么交集，毕竟他也懒得爬楼梯。

　　他未料到在食堂午饭的点，见到旁边桌上低头拿着小笔记本，一边翻一边吃米饭的单薄男生——
　　餐盘被打翻，笔记本雪白的纸页也沾上了饭菜油污。

　　旁边传来高扬的断续笑声，恶意又表现得状似天真，两个穿着不同色T恤的高大男生一边看着仰起头的人一边扬眉道：“怎么？继续吃啊？你这种脑木人，饭菜什么样不都可以一样吃吗？”

　　坐着的男生没说话，重新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油浸透的笔记本。厚厚的一小本上每一页的字迹都被晕开了。

　　两个男生见状，笑声更肆无忌惮了，隐隐更透出些得意，被一道低而不耐烦的声音中断。
　　“道歉，赔笔记，擦桌子。”

　　指向性明显的话让两人意识到这是对他们说的。
　　左边那个看到一个人坐在邻桌冷眼瞥过来的景默，明显不清楚他的身份，嗤笑一声。
　　“你谁啊？在这逼逼什么呢，还把自己当个——”
　　他们一般可不来这种公共学生食堂，要不点外卖要不去小吃街，今天到这儿也不过是因为知道了迟舟一直在这里吃饭故意过来。

　　他没说完，脸就和右边人一起被向下扣在了桌上被打翻的饭菜上。

　　旁边他朋友是Beta，这人是个Alpha，在被武力压制的一瞬间，几乎立刻就应激性地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试图威慑在场者。
　　但景默闻不到他的那些屁，顶多手臂上有点沾了青蛙粘液似的恶心。

　　“我改主意了，除了上面三条外，你们给我把饭菜吃干净。”

　　景默暴起动手原因有三。
　　一，他厌恶在东城高不穿校服的人。景默虽然校服总弄得歪七竖八，但就算脏了破了也每天穿着。

　　二，他厌恶打扰别人学习的人。他觉得认真学习的东城高学生都很乖，是他要好好罩着的范围。

　　三，他厌恶浪费食物的人。食物是很珍贵的，蓄意浪费更是不值得原谅。

　　“你他妈——”右边人一边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骂一边剧烈挣扎，可摁着他们的手掌就像铁焊住了似的，他怎么挣着脚踢，脸都被死死按在菜油上。
　　那种感觉让他几近窒息，又心生恐惧。

　　两人都挥拳踢脚折腾得精疲力竭，感觉到脑后和最初别无二致的力度——
　　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次碰上的是绝不可能撼动的硬茬中的硬茬。
　　鼻梁的痛苦是最严重的，左边的Alpha更快服软了，但他不知道怎么好好说话，在畏缩考虑了一秒后不可置信道：“这种倒桌上的饭菜，怎么能给人吃？”

　　景默这时候倒正眼奇怪地瞧了他两秒，“原来你知道啊。”

　　那嘴臭的Alpha这下闭嘴了，他想起他和旁边人之前说过什么。

　　Beta感觉自己的鼻梁再被压一会儿真可能断了，但就算他被这么一直摁在这，到时候事情闹出去，他们两个也是没理的，毕竟食堂这么多人，他们班又大多不穿校服这么醒目，有眼睛的都看到事情前因后果——真要断了，顶多被付一笔医药费。他家差医药费吗！他差自己的宝贝鼻梁。

　　塌鼻子的风险如此近在咫尺，Beta咬咬牙，开始挪动牙齿，艰难地嚼了一口菜叶。
　　他“难兄难弟”见他屈服了，也不再端着那点什么都不值的自持，也开始吃。

　　景默倒也没盯着他们吃完，看见桌面差不多干净了些，两人停下，也没有强按他们继续。

　　他只看着他们把其余几条履行完，找清洁阿姨借了抹布把他们弄脏的桌面擦干净，对男生道歉说之后会想办法赔付笔记本，才放人离开。

　　被毁了午饭和笔记本的男生，也就是迟舟，当时对着他还是不怎么会说话，腼腆地低头俯身，就像鞠了个躬，才拿着油浸的笔记本走了。

　　景默再看到迟舟的时候，是从楼梯间的窗户看到有英文封皮的书从上坠下来。
　　他瞳孔骤缩了一下。那一晃而过的书很厚一本，如果砸到东城高的学生会受相当严重的伤。

　　景默从窗低头看下去，是个小花坛，旁边没有浇水的学生。
　　他从一楼花坛把书捡起来，抬步往楼上走。

　　翻了一下扉页，看了眼名字，他准备去警告这个叫迟舟的学生禁止高空抛物。

　　走到最高一层走廊的时候，看到单薄的男生坐在地上，一本一本地往书包里放回散落了一地的书。

　　景默看到那情形的时候，就知道不是坐在地上的人扔的书。
　　因为那男孩脸上安静的神情，是不会这么待书本的。

　　他之后回去问了邱桦，问了黎亚，问了老程。

　　“这个学生，我记得他成绩挺好的，在那个班，是前两名吧。”
　　老程说：“不过他的家庭关系好像……比较复杂，我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情形，但大概和一般不同。”
　　“如果他到我们班，您愿意接收吗？”景默问。

　　老程犹豫片刻，严肃点头，“老师没有问题，重要的是看他本人。”

　　景默单独见了迟舟，微微皱着眉，看着他问。
　　“你希望到我的班来吗？班上的人傻是傻了点，但除了有事没事凑在一起傻乐之外，都还不错。”
　　他也会把他当作自己的小弟罩着他。

　　他看见迟舟愣了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看着他答：“……我希望。”

　　单薄男生很腼腆地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次没有鞠躬。

　　回去对班上说了这件事，几乎所有在场的同学都表示了欢迎，其中一些还挺好奇那个国际班上的什么课，不过知道那些人做的事情之后对这个班的其余事都没有任何兴趣了。
　　转班申请提交上去后，不知为什么一周都没有任何批复，连一封回执都没有。

　　景默却不想再一言不发地等了。
　　点了邱桦何烁统共五个男生，第一节课下了就全部往楼上走。

　　经过那个班上窗户的时候，那群金娇玉养的少男少女们在用中英夹杂的声音叫中间的学生“freak”。

　　他不知道那算什么意思，但他知道不是好词，毕竟这种年龄恶嘲的语气就像蚂蚁爬过白糖一样明显。
　　景默对这个不在他们学校体系里的班里人有多烂泥没兴趣，他只打算把待里面的乖崽子平平安安地捞出来。

　　他走进门的时候，一个黄裙女生正站在桌前仰头喝了口饮料，然后瓶口一歪，饮料就倒在了坐在那里的迟舟摊开的书上。

　　景默没什么表情，站他左边的邱桦却不自觉攒了攒拳，他小区有邻里家里出国，知道这些原文教材都动辄大几百块，这么就晕毁了……
　　他紧皱眉想过去阻止，却已经看到身旁的景哥径直迈步上前，捞了搁在桌上的饮料扫一眼，紧接着随手一抛，落在了站在那的人身上。

　　“啊！！”
　　黄裙女生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她化着妆，橘色的甜水在她的脸上糊成一团，她尖叫一声捂住脸，一时都腾不出空余来破口大骂。

　　景默没理会，他只看向迟舟。

　　“走吧，我们是来接你的。“

　　迟舟低头，开始认认真真地清理自己的东西。

　　景默直接让几个男生一起帮他把抽屉和储物柜的都一道带走，问了一句，“桌椅要直接搬走吗？”
　　反正他带的人多。

　　迟舟看一眼被橘色饮料浸透的原文书，和下面被书盖着但露出涂画谩骂文字的桌面边角，摇摇头。
　　但神情并不难过。

　　六个男生在教室中心的行动没有避开什么，可这个教室里的其余人一时竟无人做声，就静极了地从四面明里暗里看着这个方向。

　　毕竟景默带的人一水的高个儿，而且话少。从领头走到教室门口开始，这几个人都和他们见过的一般学生不一样。

　　简单来说，向来欺软怕硬的他们不敢惹这队人。

　　四处坐站着的学生看着那队人走在拿着笔记本的迟舟身侧，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从此之后，再不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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