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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青春期少女不会梦到太宰治 ...
我和太宰治的羁绊其实并没有多深,就像我们的机缘巧合的相遇。没有互相倾吐心声,没有互相舔舐伤口,只是随意的闲谈。十几岁的少年,相差无几的年纪,名为太宰治的这个人却是处在与我截然相反的我所不知晓的另一个世界。
或许是因为骨子里就没有流着安分的血液,即使意识到这个人潜在的危险因素,我还是不顾一切地选择了接近。我当然不清楚他对我的看法,毕竟我并不是那种聪明敏锐的人,但这也无所谓。我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说起来也很奇怪,对熟悉的人无法吐露的想法对陌生人却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口。
那时他也是微笑地听着,然后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既然感到痛苦的话,也可以自/杀吧,那样也只会短暂的痛一下,然后就可以迎来长久的解脱,这样不就很好吗?”
太宰治又看了一眼沉默思考的我。
“开玩笑的。”他笑着说,“不过真的哪天想要去死了,也可以要来找我。”
我仔细地注视着这个苍白的少年,注视着他身上多出来的绷带,终于点点头。或许跟他死在一起,还是我的幸运吧。
事实上,我也明白比起这个人所经历的。我所经历的,不过是一种极其平凡的烦恼。我的情绪,也都像是无聊的小鬼在闹脾气,在讨要爱。但就像太宰治对我的评价,“幼稚”那样。青春期的迷茫就足够叫平庸甚至可以称作麻烦的我无所适从。
而我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身上的优点少得可怜,不敢大张旗鼓地反抗家长和老师,只敢偷偷摸摸干点叛逆事,好又不很好,坏也不太坏,所以这样的我不被喜欢才是正常现象。能跟太宰治保持联系这么久,就只能说是意外之喜。
我第一次尝试逃课是在接受太宰治的邀请后,那时我把手机藏在桌子里看着他的短信。“要出来玩玩吗?”我盯了那些文字良久,才轻轻敲下一个“好。”
后山的围墙很容易翻出去,这是我听其他同学说出来的。我观察了一下四周有没有保安,终于一鼓作气地爬上墙,然后稳稳再降落在地上,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手法不太成熟,我很狼狈地摔到太宰治面前。
他与我对视一会儿,然后朝我挥挥手机,轻轻笑了。
“你想去哪里,要不要我请你喝奶茶?”
我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想借此掩盖脸上的绯红,半晌才憋出一声细弱的好。
没有至交的朋友,不是父母最疼爱的小孩,长相平平,成绩中下,天赋平庸,活是不想活了,死又不敢死。我曾想过适合我的形容词,而脑海里所浮现出来的全是些糟糕的词汇,然后就这么麻木地走着,最后在河边遇到太宰治,他长得很好看,阳光打在他脸上,一瞬间使我有些失神。那会儿他大概看了我一眼,又好像没有看,但他最终都是走向河中,像鱼回归水中,鸟归顺林中,没有一点犹豫,仿佛是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而我呢,我那时想干嘛?我努力运转着我昏昏沉沉的大脑,终于想起来,我那会儿因为稀烂的成绩被老师臭骂了一顿,回到家又发现没有人,于是就出来散心,但其实说是散心,换而言之,也就是在积攒勇气去真正了结这没用的一生。但我那会儿所有悲伤的心情都被这一个意外扰乱了。
再然后,我就认识了太宰治。
不过时至今日,即使想要死去的念头在脑海里浮现那么多遍,我却是连拿起小刀捅向自己的莽撞勇气都没有,只能企盼着我能突来横祸,然后一命呜呼。
对太宰治的好感从何而起?我想,大概是他身上涌现的那种神秘感和微妙的死寂,那双鸢色下藏着深渊,真要去探求的话,说不定还会万劫不复。那是与我不同又有微妙相似的一个人,他拥有着我所没有的东西,是背光的一面,却是我所好奇的一处,我从未探寻过的地方。我曾也对太宰治说过要是黑手党都跟他那样,那我可能说不定也会大着胆子去加入黑手党。
太宰治只是扫了我一眼,这个人其实挺阴晴不定的,就像一只不能驯服的猫咪。于是我又干净利落地添上一句:“但就我这个样子,加入了也是当炮灰的。”
“不过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呀。”
黑发的少年顿了那么一下,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露出内里坚硬的寒冰:“你羡慕我什么,还是在羡慕当黑手党吗?”
我摇摇头,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我那时的想法。而事实证明,一直只在电视上看到那些恶性的流血事件的我,确实是个心理脆弱的反复无常的小鬼。太宰治带我体会了黑手党的日常,黑发的消瘦少年比平时看上去还要冷酷无情。他将枪交到我手上,叫我亲手杀死了地下不能动弹的这个人,我僵直着身体不敢动弹,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我们静静对视。
他终于笑了:“害怕了吗?”
“那我给你说一下吧,这个人曾经偷劫了军火,还杀死了好几个无辜的儿童……听上去很可恶吧,但你要知道……”他面上冰冷的笑意逐渐扩大,“我比这个人还要恶劣,根本不是你所说的温柔的人,我也是杀过人的哦……”
我无法动弹,只忽然意识到我面前是好几条分岔路,现在我做出何种反应,都是会导致我不同的未来,而如果我走错路了的话,大概就会被太宰治划清界限。于是终于,我扣动了扳机,随着一声枪响从此平和的日常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我从中窥见了更为广阔的未来。
不过虽然开了枪,我却是没有打中人。太宰治在一旁看着我,表情中稍许有点惊讶,其实连我都有点惊讶。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冲动推着我做出这种选择,我迟钝地放下枪,再看着太宰治接过那把枪,那么轻易的,一条生命就消失了,唯地上的鲜血刺目。
黑发的少年又对我笑了,仿佛是身处在明亮的咖啡店,而不是在阴暗的小巷。
“害怕了吗?要是害怕了吧,就走吧,不要再回来。”
好吧。我又忘了我那时候是怎么走出那里的,我只记着我走出那里后,做了好一阵子的噩梦。再跟太宰治联系也已经是一周后了。我问他,“你不怕我出去报警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你会吗?”
我当然不会,我只是问他。
“要不要出来玩,我请你喝奶茶。”
虽然这是出于一种乐观的鸵鸟心态,只要太宰治不伤害我,我的美梦就不会醒,也可以继续自欺欺人。不过老实说,我的痛苦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太渴望成为特别的人,而偏偏完全没有能力。太宰治就完美满足了我的幻想,他看上去很自由,仿佛一阵抓不住的风,期间也有无数秘密深埋在他身上,叫人抓心挠肝地想要解开。我羡慕他这般自由,这般聪明,与此同时我也隐隐约约察觉出了这人身上的深沉痛苦。但越认识他也就越在这片泥沼中沉得更深。
于是我又翘了课。
我和太宰治的关系其实就像根蛛丝,脆弱得一根手指就能使之断掉。若隐若离,各求所需。我在他身上寻找向往的自己,他在我身上寻找一种乐趣。
但其实说实在的,认识他以后。我确实打破了某种枷锁,或者说是加速了自己自毁的速度。
太宰治盯了我良久。
“没睡好吧这一周?”
我诚实地点点头:“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呢?”
太宰治一只手撑着下巴,语气随意地仿佛是在闲谈:“说实话,没什么感觉。过程太快了,真要问有什么感觉的啊,大概是羡慕吧。羡慕他能这么简单就死去。”
“……不过生命确实很脆弱呢。”
我点点头。
“真的很脆弱。”我说,凝望着自己的手心,“那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那个下午我们交谈的内容已然忘却,我只记得他有一段时间没说话,我们一起静静看着夕阳,火红的天空像是要燃烧一切,留在他眼里的只有灰烬。
“要是你还要自杀的话,这次我就陪你吧。”
我摸了摸我还红肿的脸,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甜甜的奶茶某种方面可以驱散一下不愉快,但这种慰藉太小了,就像一把火驱散不了一整个冬季的寒意。
我不知道他这一周发生了什么,但知道我这一周发生了什么。平日积攒的不愉快全数爆发,我跟父母吵了一架,在我生日的那天。他们抱怨我不懂事,不能体谅他们,弟弟在一旁睁着眼看着,他太小了,什么都做不到。我也只是感到很累,问他们,那你们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吗,你们知道我没有朋友吗?你们关心我吗,为什么只要我懂事,又为什么不能再多爱我一点,再多了解我一点?
没人记得的生日,没人在意的伤口,提不高的成绩,糟糕的性格,无人倾听的心声,时不时的恶心感……所有压抑在我脑海里想法被说出来,宛如雷声在我头中震响,然后在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中归于平静。我看着流泪的母亲,气喘吁吁的父亲,火辣辣的痛感传来,然后我说,声音轻得快消失。
“对不起。”
其实即使有那么多怨言,我也深知父母爱着我,只不过他们给我的爱和关心不多,不会大过我年幼的弟弟。但我还是很委屈,我也想要爱,我也想要偏爱,我不想做懂事的乖小孩,我想当个离经叛道的坏人。如果能成为那种能发着光,能受人喜爱的人,就好了。但我成为不了,我幼稚极了,又不讨喜,所以只会哭。
太宰治把手放在我的脸上,冰冷的触感从那片疼痛的肌肤传来。他轻轻说,像是在触摸一枝易碎的花,有一种奇异的温柔感:“很痛苦吧。”
“明明知道这样不好,却总是在自我折磨。人类真是种奇怪的生物。”他拉起了我的手,“好吧,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了的份上,就一起吧。”
溺亡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我曾想过,也曾这么浏览过别人写下的感受,可那都不比真实体会。当冰冷的河水一点点淹没自己,我瞥向一旁的太宰治,他的神情很坦然。就像很多次在交谈中他随心而发的自杀行为,这一次,他也没有流露出对死亡的任何恐惧。
这就是我所向往的勇气。
做出这个决定时我的心情也很平静,甚至到了诡异的程度。毕竟没有什么再拉住我的绳索了,遗书也是写好了的。而且我死了的话,这世上也只会少了一个平常的庸人,父母在短暂的伤心后也会为了弟弟而撑下去,我的同学老师,那就更不会一个关系不太亲近的人而伤心欲绝,顶多对我表达一下惋惜。时间会抚平一切,包括我。
河水逐渐淹没了我的口鼻,我闭上眼,在渐渐模糊的神智中,仿佛又看见了曾经的点点滴滴。
其实我并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很久以前,我也可以笑得肆无忌惮。母亲会亲吻我的额头,温柔说我是她的珍宝。父亲会让我坐在他的肩头,逗我开心。而在学校里,老师会替小朋友梳头发,而她很偏爱我,会给我梳出各式各样的漂亮发型,同学也会挽着我的手,一起交谈着梦想。那时我仰望天空,星星落满了眸子,亮晶晶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我当然知道,生活也并不全是那么糟糕。在细碎的痛苦下,还有无数微小温暖的善意,那足以叫人撑下去。而且在同一片夜空下,也还有更多遍体鳞伤的人期盼着明天的到来。
而我也并不是想要死,我只是……
我只是……
仿佛要流出眼泪,我握紧与我相牵的太宰治的手,窒息的感觉传来,本能催促我要挣扎求生。在那么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其实还是想活着。看看,这是多么奇怪丑陋的人,明明是自己说着不想活的,偏偏会在最后一刻反悔,可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我的世界黑下来了,我曾希冀的解脱也将我拥入怀中了,曾涌动的心潮也最终是无人知晓,消失在冰冷的河水中。
最后的想法是什么呢?好吧,我承认我后悔了,我应该大着胆子向太宰治,向我憧憬的这位少年讨要一个吻,并向他说声谢谢。谢谢他能不嫌弃我,谢谢他听我说了这么多废话,谢谢他能让我遇见他。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些想法他都不会知晓。
我想,我大概也喜欢过这个人吧。
青春期少女是会憧憬自杀的少年的。
是从遥远的梦境中醒来,我茫然地看着这个世界。如新生婴儿一般无措,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太宰治跳下床对我晃了晃手,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眸子的颜色很浅,也很干净。
“真可惜啦。”他说,“我们没有死成,被过路的人给救起来了。所以欢迎回到这个腐朽氧化的世界,接受这残酷的命运。”
黑发的单薄少年耸耸肩膀,笑着说。
“话说我们还被认为是殉情想不开的小年轻,听上去很好好玩,不是吗?”
我露出了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对不起,最后的我还是想要活下来。”
太宰治停下说话,只静静看着我,他又笑了,透着一股少年气的笑。
“不好吗,还有反悔的余地。要是像跳楼那样,说不定就只会摔得稀巴烂,一点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我颤抖着身子,开始小声的呜咽。就见他无奈的笑笑,将视线投向窗子外广阔的天空了。
“你这种人,是真的不适合黑手党,所以还是早点断了这个念头,去做一个普通人吧。我也并不是在挖苦你,只是在陈述现实罢了,你会受不了的,真要来到那个世界,你只会更痛苦。”太宰治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好啦,你现在也醒了,我也该回去了。要不然撞到你的父母,我说不定还会被认为是让高中生误入歧途的糟糕小混混。”
我楞楞地看着他离去,最后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时还是蠕动着干涩的嘴唇开了口。
“谢谢。”
太宰治的身影一顿,背着我挥了挥手,他没有回头。
这次事件后,母亲哭着抱着我诉说了很多,向来严厉的父亲也掉了眼泪,我不知所措地安慰着他们,却忽然见到年幼的弟弟向我伸出手,小小的手心有一颗糖。他小声笨拙说,一双眼睛懵懵懂懂却有着真诚爱意。
“没关系的,吃完这颗糖,痛痛就飞走了。”
生活也并不会因此对我手下留情,我还是对那些解不出的数学题苦恼极了,也会为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哀嚎,父母与我在有些地方也无法互相理解。细碎的痛苦还是充满着我的人生,但我也会去尝试发现什么好的事情,让自己开心起来。我不知道在接下来的日子我还会不会颓废得想死,会不会又遭遇什么艰难的事情,毕竟命运反复无常,但至少,最近我是没有这个念头了。
“那也很棒啊。”
我鼓起勇气去直视对面的那个人:“虽然对于太宰你,我可能也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但还是允许我擅自把你划归于我的朋友这一列,我果然还是希望,你也能遇上一个人,能把你从那个世界解救出来的,让你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的那个人。”
虽然也不知道是谁给的我勇气,让我对一个我不太了解过去和经历的黑手党少年说出这么一番话。当然我也不觉得自己会成为拯救他人的那个救世主,毕竟我连自己的人生都搞不定,更别说别人了。所以我只是希望,我面前的这位曾同我共同赴死的少年有一天也会没有了伤口,也能忘却所有痛苦,真真实实地欢笑。
太宰治没说话,久久的,我才迎来审判。
“你的意思,是让我不去自杀吧。这还真是一个恶毒的诅咒,不过……”他与我对视,那双眼里好像透出点微光,“并不是单向的,你也是我的朋友吧,大概?”
“……话说,朋友该是什么样的?”
我呆呆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展颜笑了。
“我也不知道,所以,就试着学吧,试着学一下如何当一个好朋友,或者坏朋友。”
我只是什么呢……
我只是在渴望爱。
很矫情的一个短篇,谨慎阅读
话说好久没上晋江,我已经不会用它了(6眼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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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青春期少女不会梦到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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