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大苍秘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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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嶙把鞋送到时，贺千帆并没有露面，南雅还是不情不愿地把鞋穿上了。往后的几日，陶嶙把贺千帆“看好人”的圣意牢牢放在心上，揣着南雅这几日的行踪，正要往如意殿报去。
守在殿外的内侍朝他拱拱手，抱歉道：“劳烦陶校尉候着，圣人与刘将军正聊着呢。”
“刘将军？”陶嶙一时没反应过来。
“刘时利刘将军啊。”
陶嶙才想起，刘时利，梅妃的胞兄，任威武大将军兼东南都督，此时回都城定是来述职的。
东南三州，政和民顺，农桑丰稔，黎庶乐业，刘时利的述职让贺千帆心情大好，眉头舒展。
但有喜必有忧，刘时利是个务实之人，还是把近日边境一带发生的怪事禀呈于贺千帆。
“这事与后苍来的白袍僧有关，近日屡屡有白袍僧试图闯边境关口。”刘时利口中的后苍是已改朝换代的霍国，东南三州的卞州与其接壤。霍国的前朝为大苍，新君不知怎么想的，国名取的及其敷衍，就将苍添字为“后”字，并不忌讳与前朝还连着关系。
贺千帆第一次听闻白袍僧一说，重复了一句：“白袍僧？”
刘时利：“后苍怪得很，想来圣人也已知晓，这后苍竟是国主与僧侣院共同执政，结果这两家对于政事并不是十分上心，全然放心让一批旧朝之臣理政，反而百姓安乐，诸事太平，没了旧朝亡君时的苛政民怨。”
贺千帆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而白袍僧便来自于僧侣院，因常白袍加身而得名。他们三五成群，先是着僧袍闯我东禹关卡，被拦下驱赶，后又乔装打扮，却被识破，三番两次的就是想入关。”
贺千帆：“这倒是蹊跷，可曾寻到闯关原因？”
后苍国主因穆新瑶与他生龃龉在前，找上门寻仇一番也不是不可能。
“边关将士将这群白袍僧捉来问话，臣实在是没想到啊，他们与我们语言不通，竟是鸡同鸭讲。”刘时利无奈笑了笑。
贺千帆有些惊讶，上次去霍国乃是突袭救人，速战速决，并未觉察到这点。
“臣等没法，由着这新国名想起两百多年前，霍之地本名为大苍，因国土生异，被一层大雾隔去七成的领地，仅余下三成领地被周遭国家觊觎。领地陆续被前朝和西瞿蚕食，而大苍遗民因不屈不饶的反抗惨遭灭族，再后来不断有外族迁入，两百来年后，大苍遗土仅余霍地阻前朝与西瞿直接交恶，而霍之地上也再无会大苍之语的人。”
前朝与西瞿犯下的恶事，自然在东禹的史书上写的惨绝人寰，贺千帆少时读来也义愤填膺，而书册上关于大苍生异仅寥寥几笔，对一个消失了两百多年的王朝丝毫不感兴趣。
贺千帆有时在想，究竟是怎样的异事，让一个王朝消失在团团迷雾之中，只留下大苍秘境的名称？
“而臣派去后苍的探子回报，这后苍新君一干人等竟皆来自于大苍秘境！”说到这里，刘时利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
贺千帆面露惊讶，最初他们以为此干人等皆来自霍国附近的蛮地，而大苍秘境被群山迷雾阻断，两百多年无人再出，早已成为一个传说，没想到今时还有秘境之人从这迷雾中走出来，不，走出的竟是一支队伍，和着穷民流寇夺回旧时的领土。
这样便也想通了新君为何取国名为后苍，后苍后苍，大苍之后。
“所以臣就在想，这些白袍僧说的会不会是大苍之语。便搜了几名与大苍遗民还残留了几分关系的后裔，与这群白袍僧对话，没曾想臣果真猜对了。”接下来，刘时利话音顿时一落，神色带着遗憾：“可惜时日太久，所谓的这些后裔也只懂点大苍古话的皮毛，所探实在有限。”
说罢，为难地看了看贺千帆。
贺千帆宽慰道：“将军照实直说罢了。”
刘时利伸出两根指头：“就明白了两个词，木头，以及——魔王。”
“魔王？”贺千帆愣怔片刻，而后莫名觉得好笑，他或许信风水、信星象，可并不代表他盲从鬼神之说：“我朝毕竟与大苍旧时领土有瓜葛，如今他们既已收回霍地，也当提防他们对我朝有动作，加倍小心，不可大意！”
陶嶙在殿外顶着日头左等右等，待到刘时利退去，终于被召入殿门。
一入殿，他就急急地将南雅的行踪道来。
“南雅姑娘这几日都骑着头毛驴去桃花坞了。”
“桃花坞？”贺千帆正要靠在凭几上，听陶嶙一报，不禁伸直身子：“她去桃花坞那地做什么？”
“桃花坞上有座三清庙，”陶嶙挠挠脑袋，似乎比贺千帆还疑惑：“她天天去后面的桃林帮收桃子呢！”
这个天，摘桃子？
贺千帆想起前几日她没钱买胡饼，皱皱眉头：“她这般缺钱？”
陶嶙偷觑着贺千帆的表情，吞了一口气，下了挺大决心才说出来：“倒不是为钱，依臣看，那就是为了人！”
贺千帆被陶嶙说愣了：“什么人？”
陶嶙痛心疾首：“就那庙里的道士呗，和南雅姑娘有说有笑，两人还一起摘桃，那道士还做饭菜给她吃呢！”
贺千帆觉得陶嶙这表情不大对啊；“她摘桃子，你急什么？那道人惹到你了？”
“臣可不是急，臣是替圣人急，”陶嶙辩道：“那道士长着小白脸的模样，周遭的三姑六婆可爱谈着他呢！”
贺千帆算是明白了他脸上的表情，那是活脱脱的“圣人，你就要带绿帽”的表情。陶嶙是个行营的好手，只可惜这脑回路用在其他地方实在清奇，贺千帆乜了他一眼，没空和他闲扯绿帽的事。
真要给他带绿帽，也轮不到南雅这个小骗子。
一旁的孙孟庆，紧绷着嘴，眉眼扫着地，泥塑的大肚菩萨般立在一旁。贺千帆扭头看着他，见他嘴角绷得难受，知他憋笑憋得不容易，于是又回眼瞪了瞪陶嶙。
贺千帆换了个话题：“如意殿近日有何动静？”
“暂无动静。”陶嶙摇头禀道。
贺千帆又看向孙孟庆，孙孟庆瞬时从菩萨模样回到人间：“回圣人，宫内宫人也未发现有异样者。”
看来藏得挺深。
前些日子花朝坊一行，贺千帆听闻南雅提及乌凸山囤兵器之说后，便借着饮酒的机会，指示陶嶙装醉透露布防图在如意殿之事给贺晔。贺晔是个没脾性的，丽太妃又是个当自家儿子作眼线用的，但凡贺晔见他一次面，丽太妃便要里里外外问的仔仔细细，布防图一事自然也会被她问去，消息就会被传回尚在北地的梁王，到时宫里的细作必有动作。
不过，布防图是伪作的，就怕这宫里的细作偷不走。
陶嶙：“臣估摸着这细作着实谨慎，如意殿乃政务要地，派的守殿侍卫不少，看守的严严实实，这细作多半不敢轻举妄动。”
贺千帆点点头，陶嶙这脑袋还是用在正事上管用。
陶嶙又道：“若是贸然将侍卫撤走，臣又担心打草惊蛇，引起那细作的怀疑。还得想个合理的理由消减这守卫之力啊。”
这番担心贺千帆也有，他摊手朝空中压了压，示意陶嶙安静，接着合目思考了片刻，才开口道：“桃花坞上的道士什么来头？”
陶嶙没想到这话题又转回来了，忙道：“臣派人查过，这道士之前四处游历，五年前住进了桃花坞，倒有些打醮算命的本事，听说还能将桃花种的四季不败。”
还能秋天收桃子呢！贺千帆估摸着这乱葬岗的桃子端着其他名号入了京畿一带的买卖场，被人抢着买呢。
贺千帆对装神弄鬼的人没有什么好印象，他皱着眉：“南雅这几日还会去么？”
陶嶙点点头：“多半会，桃林里的桃子还没摘完呢。”
“你瞅紧了，但凡她去桃花坞，速速向我禀报。”
“圣人这是？”陶嶙疑惑地看着他。
贺千帆笑了，露出一口皓白的牙：“几日未见这小骗子，还怪想她的，挑个日子去桃花坞上好好会她吧！”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大苍秘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