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风》一面墙

4、洗澡

　　夜幕降临，明镜似的月亮挂在夜空。银色的月光透过大开的窗户洒落在屋内的空地上。

　　顾大娘去和邻居聊天，只萧长依低头捏着衣角站在浴桶旁边。见顾浓走来，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巾子。

　　顾浓见这架势心里吓了一跳，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温声道：
　　“今儿月色好，不用掌灯。你先去院里歇会儿吧。”

　　萧长依看她一眼，把巾帕递给她，扭身出了屋子。双手托着下巴坐在凳子上，脑袋还晕乎着。

　　往日里妻主是一个挑剔的人，明明自己一身的臭毛病还总是和种嫌弃他，有时喝醉了还会打他。虽说醉酒的人拳头轻飘飘的打在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但是挨打总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打的狠了，他不是没有想过揍回去的，可万一她恼羞成怒休了自己怎么办？她是读书人又好面子，传出去被自己的夫郎给揍了，她那样的人肯定会撵他走的。

　　可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娘家他是回不去了。他娘眼里只有后爹和他的女儿。对她们来说，自己是个外人，是个累赘。能让他凑合着长大就已经尽到做母亲的本分了。

　　出嫁前的一晚，后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道：
　　“人都说后爹难做，这话一点儿不假。你这么大，我自问没短过你的吃喝，你倒好，木着一张脸，好像我欠了你八百两银子！如今好了，马上就是秀才夫郎了，攀了高枝可别忘了娘家人……”

　　萧长依站在一旁看他把嗑完的瓜子皮儿拢在一起，拿起桌上的帕子细细的擦了擦手指，喝了口茶，白眼儿一翻继续道：
　　“可你的妻家也太抠了一些，只出五两银子的聘礼！你满村子打听打听，就连村西头瘸腿婆子王大娘家的满哥儿，那个哑巴，他妻家都出了整整八两银子的聘礼呢！”

　　满哥哥他当然知道，是村里少有对他有善意的人。和自己一样高高瘦瘦，浑身有一把子力气。去年在山上救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后来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好了，女方也不嫌弃他是个哑巴，去年年底成的亲。自己还绣了一条手帕送他做贺礼呢。虽说聘礼八两银子，但王大娘出了不少的嫁妆呢！

　　嫁妆？差点儿给忘了。他诺诺的提了提嫁妆的事。后爹听罢一阵冷笑，从鼻子里长长的哼出一口气儿：
　　“这些年你吃、穿、住、用、哪样不花钱！？你还好意思问我要嫁妆？我算看明白了，以后怕是难享你的福，嫁了人你就别回来了。我全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亏这后爹还好意思提吃穿住！老天爷知道他过是什么日子！有时想想他亲爹死的时候他咋不知道跟着一块儿去了呢？

　　他这厢跟后爹争论嫁妆的事儿，他娘也像死了一样，一点儿动静没有。出嫁时收拾了两件旧衣服，给了一块红盖头打发了他。他心里有气，三朝也没回门。这种情况乡下也是有的，祖母也没说什么让人送了回门礼去萧家，他就在顾家一直住到现在。

　　比起娘家，妻主虽然挑剔事多，但祖母还是比较照顾他的。吃饱穿暖，有时妻主喝醉动手时还会护着他。两厢里比较还是这里要好一些……

　　萧长依坐在外面胡思乱想，顾浓已经洗完换上了衣服正在擦拭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