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SEVENWHISPER

43、第四十三章

　　人类和妖族生理上有着无法逾矩的鸿沟，相符还能留在前线，林潼卿却要和其他人类泛神器使用者一起被送到联盟区快速补充灵力换回战斗力。

　　三月早就灵力耗尽重新成为了耳钉，天地处罚如约而至，林潼卿被反噬折磨得昏昏沉沉，不辨朝夕，只知道身边人来人往，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感觉转瞬即逝。

　　是谁？

　　林潼卿脑中一片混乱，这两个字刚刚冒出来又散了，她陷入了不太安稳的沉睡。

　　过了很久，随着一下轻轻的震动，周围都安静了，林潼卿却开始浑身发烫，她闭着眼睛四处摸索，终于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应该是墙。

　　林潼卿闭着眼睛，把自己贴了上去，丝丝缕缕的凉意从墙壁渗过来，身体里的灼烧感终于降下去些许。

　　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她很快就发现这个东西不凉快了，又换了一个地方窝着，还没贴稳，就被一双手捞了起来，微凉的液体入喉，沁入心脾，如一场及时雨，所有的灼热感和疼痛都缓缓淡去，她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沉沉睡过去了。

　　只有一个透明影子的三月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旁边的十七，对着他手掌上的伤口抬了抬下颌：“不影响？”

　　“这一点儿算什么。”十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话间，手上的伤口消失无踪：“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月没回答，反而笑眯眯地向他张开双臂：“小凤凰，好久不见，抱一个。”

　　十七拍开他的手：“滚蛋。”

　　三月弯着嘴角，带着点漫不经心，眼神却是暖的。

　　十七偏头觑他片刻，揉了揉鼻子。

　　安尧曾经和林潼卿说过，他和十七这一生送走了很多人，但是他没有告诉过林潼卿，他们送走的第一个人是南雁。

　　南雁对他们而言太过特别。

　　她是创造者，是恩人，更是一生难忘的挚友。他们本以为这世上所有经历过灾难时代的人和妖都会记得她，他们不会那么寂寞。

　　可是从她回归天地那天起，那些与她有关的事渐渐从人们的记忆里消失，她成了联盟历史中那个高高在上、生来就无所不能的长宁神，没有人记得她曾经也是这人间的一份子，也曾在大灾难时代挣扎求活。

　　她在人间活过的痕迹被天地抹去，那些陪她东征西战的神器接连破碎，连斩魂都在某一天消失得无影无踪，闹腾无比的屋子一下空了。

　　那些过往好似一场大梦，他们成了求证梦的傻子。

　　如今故人重逢，活了快五百年的老凤凰抽了抽鼻子，偏开头，声音闷闷的：“你们都回来了吗？”

　　三月站起来给了十七一个安慰的拥抱，拍拍他的肩：“没有。”他好像怕十七有什么过激反应，连忙补了一句：“不是说过吗，如果运气好，我们还能再见面。。”

　　挺突然的一句话，十七一愣，想起来了。

　　那是四百多年前的事情了，神器接连消散，最后剩下了斩魂。当年的斩魂刀和现在的三月模样上不太像，斩魂煞气更重，性格也恶劣，在消散前难得好脸色了一次：“我都是最后一个了，还哭呢？好啦...别哭了，我们碎了而已又不是彻底散了，如果好运气...”

　　天地没给他说完的机会，斩魂彻底消失。

　　后来漫长的时光中，他们再也没见过这些“人”，也没能知道斩魂没能说完的后半句是神。
　　直到现在，十七才知道后半句是什么。

　　“如果好运气，我们还能再见。”

　　“不过，我不是斩魂，也不是重回。”三月坐在林潼卿的床畔，面对着十七：“人间没有了神，神器没有存在的必要，但是还有人和妖，所以我们又变成了‘泛神器’，其实就是灵器。”

　　“我们的精魂附在每一片神器碎片里，神器碎片又拼拼凑凑变成了灵器，完全稳定以后我们的精魂也会随之苏醒。”三月说：“我呢，碰巧就是重回、斩魂还有...”她卡了一下壳，啧了声：“见岚，凑起来的。至于精魂，应该是斩魂为主，毕竟我...斩魂才是长宁的主神器。”

　　最后一句难免带上了点骄傲。

　　看出来了。

　　这真是见鬼的缘分。

　　南雁的神器里，最常用但也最不对盘的就是斩魂、重回和见岚，斩魂觉得见岚只能躲在暗处放冷箭，见岚嫌弃重回没有攻击力，重回不满斩魂只会砍砍杀杀。

　　现在这三个竟然凑在了一起，可真是天赐的缘分。

　　十七把到嘴边的吐槽咽了回去：“难怪阿卿用起你来会是这个样子，所以反噬也是因为你融合了三类神器？”

　　“不是，”三月眼眸含笑，瞥了十七一眼：“她能以人身使用泛神器至神器三分之一的威力，是因为你。”

　　十七皱眉，三月仍旧笑着，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神祝。”

　　这个答案出乎十七的意料，可仔细一想又合理。

　　“她是逆命而生，本该年少夭折，但是，”三月略略抬眸，看了十七一眼：“她遇到你们。”

　　当年十七为了把林潼卿救回来，把身上的神祝给了她，没过几天，桃花形态的三月不请自来——或者说是被神祝吸引来的——认了沉睡中的林潼卿为主，定下共生关系，从此祸福相依。

　　真神沉睡，神祝威力犹在，神器降级为灵器，仍可救人命。

　　双方合力之下将林潼卿那风中残烛般的命火续上，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林潼卿注定和普通人不一样，她将以人类之身窥见神的领域。

　　“也只可惜她是人，如果她是妖，哪怕是四分之一、八分之一的妖族血统，她也会比现在更出色。”三月有些遗憾：“人身终究还是承受不起多个泛神器。”

　　“就这样已经可以了。”十七弯腰摸了摸她的额头，他手心比常人要热，林潼卿皱着眉躲开，又贴到了墙上。十七摇摇头，手指一划，刚刚愈合没多久的伤口再次出现在手上，凤凰息泽丝丝缕缕地沁入林潼卿体内，到了某个临界点的时候，他忽然眉头一皱：“嗯？”

　　“怎么了？”三月问。

　　十七没有马上回答，一直到林潼卿刚刚又起来的高烧退下去了，才开口：“她...”他刚刚说了一个字又停了，好像在斟酌怎么说话比较合适。

　　三月虽然是个器物，但好歹也活了这么多年，大概也能猜出十七想问什么，难得起了促狭的心思。

　　于是...

　　十七：“阿卿身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很好的妖？”

　　三月：“对啊，可多了，个个玉树临风，模样一顶一的好，一看就很对阿卿胃口。”

　　十七：“...都是飞禽类的妖？”

　　三月：“可不是嘛，成天掉毛，屋子里全是他们的鸟...羽，阿卿衣服上有时候都会有呢。”

　　十七：“...住一起？”

　　三月：“可不是嘛。关系特好，不住一起也要窝一块。”

　　十七深吸一口气：“她那个队长！就那只凤凰！不管？”

　　“管什么啊，”三月看戏不嫌事大，反手就把林潼卿瞒得辛辛苦苦——好吧，也不是很辛苦
　　——的事情给捅出来了：“就他跟阿卿最好，两个人一闲下来就又亲又抱，现在的小年轻啊，啧。”

　　他连啧三声，表示没眼看。

　　十七的脸黑如锅底。

　　亏得林潼卿还在睡，要是醒着，三月可能已经成为虚空垃圾。

　　这也导致林潼卿一觉醒来，面对的就是神色诡异的十七，她抱着杯子细细打量十七之后开口：“安尧又一把火把你的凤羽都烧光了吗？”

　　十七：？

　　十七：“原来上次是他。”

　　林潼卿：“...那都是五年前了，你竟然还不知道？”

　　五年前有一回十七不知道做了什么，可能是喝酒了或者是别的，安尧气他气的很，某天给十
　　七喝了杯安眠的饮料，趁着他睡觉用打火机点着了十七身上的凤羽，硬生生把光鲜亮丽的凤凰烧成了秃毛鸡，以至于十七长达一年不敢露一点点原型。

　　十七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扯了回来：“我听说，你在特办混得挺好的？”

　　“还成。”林潼卿伸手去拿碟子上的三明治。

　　“跟很多人关系都不错吧？”十七把挑好洋葱的三明治推到她的手边。

　　林潼卿咬了一口，囫囵吞下去，胃里终于有了实感，长吁一口气：“啊，还行。跟队里的关系会好一点，毕竟更熟一点。”

　　“哦，这样啊。”十七装作不在意地问：“跟你们那个难相处的队长也是？”

　　“什么难相处，”林潼卿笑了：“我们队长人很好的。”

　　或许在别人眼里陆照临还是那个年轻有为，不苟言笑，只要一个眼神就叫人腿肚子打颤的联盟上将。可现在在林潼卿眼里，他就是一个有些别扭，有些口不对心却足够温柔的爱人。只是提起他，她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

　　十七都不需要仔细观察，一眼就看出这里头的猫腻。

　　...

　　家里的白菜被猪拱了怎么办。

　　十七不太爽：“人怎么样？对每个人都好吗？”

　　林潼卿：“他很在意麾下所有士兵，至于好...肯定是亲近的人吧，不然怎么维持那个...威严？”

　　“那对你呢？”

　　林潼卿终于发现不对劲：“...你怎么突然对他那么感兴趣了？”
　　“没什么，随口一问。”十七往后一靠在椅背上抱胸看她。

　　“哟，你这表情跟我说随口一问，”林潼卿说：“跟田里小白菜被挖了似的。”

　　“可不就是被挖了。”十七说。

　　林潼卿：...

　　林潼卿望着他片刻，抬手按上自己的耳钉：“三月。”

　　一直都很聒噪的三月此时安静如鸡。

　　...

　　如果到这个时候她都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她就枉为十七的女儿了。她按下收拾三月的心，往十七那边挪了挪，伸手搭在十七的手臂上，挤出一个比七月太阳还灿烂的笑容：“十七——”

　　“别叫十七，”十七无比冷酷：“没这号人。”

　　林潼卿哦了一声坐好：“那我跟安尧说，十七不认我了，就因为我谈了男朋友没跟家里说。”

　　十七嗤笑：“你以为安尧反应会跟我不一样？”

　　林潼卿摸出终端，拨出安尧的号，用事实证明给十七看——

　　“男朋友？”安尧的声音里充满惊喜：“是谁呀？帅吗？不对，这个不用问，我们阿卿看上的肯定是帅的。”

　　“是陆照临。”林潼卿向十七投以得意的眼神。

　　看，我说的没错吧？

　　“陆照临？哦，陆家的那个小孩儿啊。”安尧声音里明晃晃带着笑：“挺好的。”

　　十七的脸隐隐发青。

　　“等以后...呸呸呸。”安尧话说一半自己打断了，连呸三声——由此可见林潼卿的迷信传承于谁——他改口：“你们现在忙，注意安全。”

　　“知道了。”

　　通讯很快挂断了，林潼卿笑得讨好：“十七，你看安尧都开心，是不是也...还不错。”

　　平心而论，陆照临有作为，有能力，人品好，也不沾花惹草，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良配，十七理智上也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

　　不代表他感情上就能接受自家可爱活泼乖巧——尽管这个词跟林潼卿八百杆子打不着，十七
　　依然算上了——漂亮可心的小姑娘突然就跟一个男人好了。

　　虽然也不一定是奔着结婚去的。

　　...

　　对哦，也不一定结婚。

　　但是看陆照临那种人，估计早就已经想好十年二十年后的事情了。

　　啧。

　　十七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怪别扭的，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你喜欢就好。”

　　林潼卿嗯了一声，凑到十七身边，低头蹭了蹭他的肩膀，跟个小崽子似的。

　　“坐好，几岁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十七嘴上嫌弃，手上却十分自然地给她顺毛。

　　“今年三岁了呢。”林潼卿笑眯眯地说。

　　十七面无表情：“三岁的人上什么战场，回家。”

　　林潼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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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回来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