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四十七）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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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槟色的凯迪拉克在高速上急驰，眼看着就要出城，驶上城际高速。
“你疯了是不是？！”林诺大声叫道，“快把车开回去！”
“是，我是疯了。”雷云毫不犹豫地说道。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充斥着各种情绪，混乱不堪。
为什么他重视的人都要离开他？为什么她们都要走？
他的母亲，他从小以为这世上最最美丽温柔的女人，他从小期盼能从她身上得到一丝怜爱和关怀，可是没有。无论他打架闹事，亦或认真学习，都没能让她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如今她对他的态度完全转变，却是因为她要走了。
还有林诺，他一直以为他们早已分手，再回来才发现那么多年来她一直在他心底，他想和她重新开始，为什么她也要离开？为什么她要嫁给别人？
他愤怒而绝望。他家有的是钱，可是有钱有什么用呢？再多的钱也救不回只剩半年的生命。母亲的病让他无能为力，他试图抓住什么，而林诺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一定要抓住她！
“雷云，你想干什么？”林诺见他这样子慌了，“快把车开回去！”
他不理她，车子放慢速度开进了出城的收费站。她趁机拼命想打开车门。
“车门早就锁了，你死心吧。”他冷然道。
“你！你想绑架我？”她瞪大了眼睛。
他看着她，邪气地说：“我要做的事，可比绑架有意思多了。”
林诺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周毅群的声音传来：“还不下来？”
“我，”她看看表已经一点十分，又看了看雷云，心里还是保留了几分，说道：“有点事急着要处理，这样吧，你先去民政局等我，我两点左右就到那里。”
她正说完，只见车已经过了收费站。
“何不告诉他我绑架了你？”雷云的表情有些得意。
“雷云，我是念在我们相识一场，别让我恨你！”她扬起手里的手机，“我随时都可以报警的！”
“那就恨吧。”他说完一把抢过她的手机，稍一开窗将它抛了出去。
林诺眼睁睁看着手机被他这样丢弃，颤抖着问：“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理她，将油门踩倒底：“让我们看看这车倒底能跑多快。”
他真的疯了！林诺绝望地靠向椅背，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忍住心里的恐惧闭上眼。
车不知开了多久，终于放慢速度开下匝道。
林诺睁开眼，发现已经到了一个乡间小镇。
车在一家旅馆前停了下来，只听他说：“下车。”
“干什么？”她抓紧了安全带一动不动。
“不想下车么？那好，我们找个隐敝的地方，在车上做也是一样。”说着，他真的倒车重新上路。
林诺的心里真正地升起恐惧。
只见他将车开到一片田野旁，然后伸手解开她的安全带。他倾身过来想要吻她，她头一撇，手奋力地捶打他想要逃脱。他的左手突然死死按住她双手，令她完全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利落地开始解开她的制服扣子，很快是里面衬衣的扣子。
林诺浑身发抖，在这之前，她一直不相信他会伤害她，她一直心存仁慈。可是如今，她绝望了，在闭起眼之前，她低哑地说：“你会后悔的。”
雷云抬眼看向她。这一眼让他惊住。林诺眼中的愤恨和绝望是多么熟悉。
他想起小时候闯进父母的房间，他父亲正好起身离开，母亲在床上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瞪着父亲。那目光如同一把刀，那么的痛，那么的恨。
他又想起最近二姨对他说的话：你妈会这样是常年抑郁的结果，她一直不太开心，很多年了，劝也劝不好。
想起那天母亲对父亲说的话：到我走的那天，我什么都不欠你了。
他问自己，他倒底在干什么？
低头看看林诺，她害怕得全身发抖，索性认命地闭起了眼睛。他看得心发痛，他究竟在干什么？他想强迫她、伤害她，然后呢？然后若干年后再多一个蓝若昕吗？他想逼得她走上跟他母亲一样的命运吗？
想到这里，立刻心惊地放开了她，然后，颤抖地，慢慢地帮她将扣子一颗颗扣回去。
林诺喘息着睁开眼，惊讶地看着他，一动不动，只有眼里的点点泪光透露出她的惊吓。
将她的衣服整理好后，两人都沉默了。
许久，雷云才低声说：“对不起，我送你回去。”
车子又重新启动开上来时的路，林诺这才发现他们已在离城两百公里外。
车在高速上开了一段就遇到严重堵车。所有的车排成了长队，堵在路上动都不动，两个人也都满怀心事，即使堵在那里也没人说话。
又过了会儿，林诺见车子还在原地，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前面可能有车祸。”
她看了看车上的电子钟，已经三点半了。周毅群还在民政局等她么？
这时，雷云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要打电话就打吧。”
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接过手机打给了周毅群。
“你在哪里？电话也关机！”周毅群在那头生气地问道。
“对不起，刚才……刚才手机掉了，我现在正堵在路上，就回去了，你再等我一会儿！”
“你在哪里？”他继续追问。
“我在路上，再等我一会儿，我就快到了。”
可是这一等，三点半变成了四点。这中间，车只前进了一百米。
这中间，他们只有过一次对话。
雷云问道：“诺诺，真的不可能了吗？”
“太晚了。”她低声说。
林诺想起国外读书时上市场营销课，老师在课堂上说：很多时候，时机是最重要的。
爱情也一样。不是没想过和他重来，可是，已经错过了时机。
“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他说。
此后两人再无交流，直到他将她送到民政局门口。
林诺开门下车，急急地往门口走去。
“诺诺！”
她回头，只见雷云也下了车，站在原地深沉地望着她。
他淡淡地说：“没什么，你快去吧。”
时间已过四点半，迎向林诺的，是周毅群气得铁青的面容。
雷云再回到办公室时，桌上堆了一堆没看完的文件，他也不看，独自走到户外的平台抽起了烟。这里是大楼的顶端，他望着下面车水马龙的景象出神。想起很久以前林诺跟他说：也许有一天你就在大楼的顶端，而我还站在地面，我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远。
他当时好象叫她站在原地别动，说他下去一定找得到她。
她的回答他也记得，她笑着说：我怎么可能站在原地不动？万一你始终不来呢？
现在回想，她的回答已经说明了她的胆怯和不安。
他和林诺是怎么开始的？读大学时对她的印象非常粗浅，只记得她有点漂亮但很高傲，不怎么搭理别人，还有她离开之前托陈浩转交了一张告白的卡片给他。
到了国外，他父亲早就叫他去看看她，他一直推脱，心里有点反感。直到有天在街上停了车，偶然发现便利店里的一个女生有点象她。他还记得当时看到的她，穿着很简单，甚至有点随便，可是非常的漂亮可爱。是的，就那一眼，他就被她吸引了，只是当时他不愿承认。
他走进了便利店，那是他们相隔两三年后第一次相遇吧。也许是之前那张卡片的缘故，他一眼看出林诺对他还有点意思。他很好奇，很想知道她接下来会怎么做。后来的几次巧遇中，他都一直暗中观察她。
跟他示好的女孩太多，她们使出的各种手段也让他厌烦不已。原以为林诺也会是其中之一，对他示好、缠着他，再不然拿她父亲来压他。可是她都没有，她只是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默默地关心他。他一再试探她，她都笨笨地承受，隐忍着不作声。他本来只是好奇她究竟何时才会对他表白，可是等着看着，就开始心疼了。这个傻女孩，默默地爱他，以为他无心就悄悄走开，什么也不说。
那时正是他人生中最忙碌的时刻，有很多计划、很多事要去做，无法为谁停留，可是心硬生生就被她套住，让他只能对她投降。
跟她相爱是件美好而开心的事。她那么漂亮，那么可爱，那么善良，那么……笨笨地任他欺负。那么甜蜜的相处，却在分隔两地之后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第一次吵架，是因为他没办法回去陪她过周末。他那时学业太忙，而她却因是最后一个学期渐渐空闲下来。他以为她会体谅他，哪知她却在电话那头问：是因为你真的忙，还是因为有人希望你留下来陪她？那时正好王祺发高烧，他在电话里告诉了她，却没想她这样误解，他解释她似乎也不信，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
后来她过生日，他本来说好要赶过去陪她，那时他们在作一个专题报告，教授临时给了意见要改内容，大家连日开会找资料，他打电话给她答应下周再过去陪她补过生日，本来林诺也答应了，也不知是不是身边的王祺的谈笑声被她听见，她突然沉默，然后说了句：算了，我找别人陪我过生日吧。他气结，过了两天再打电话给她，她却说生日那天跟男同学看电影去了。这算是对他的示威吗？两人再次在电话里不欢而散。
吵架就是这样，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到后来就成了惯性。每每才讲了几句话，不知哪一句就这么踩中地雷，之前高兴的气氛突然一扫而空。
一次次的争吵中，他感觉得出她的不安，可是她的猜忌、怀疑、不信任都让他觉得累。一年半的MBA课程安排得相当紧密，他常常忙到凌晨，周末打电话给她，与她的争吵却让他更伤神，尤其是她对他说：我本来心情很好，可是为什么每次跟你通完电话总让我很不开心，我们这样有什么意思？！
直到有一次，她终于在争吵中说了分手。他当时冷着声问：“你想清楚了吗？你真的要分手？”她干脆地说：“是的。”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从没想过要与她分手，当夜他抛开一切，开了五个小时的车赶回蒙特利尔。再次见到林诺时，她刚刚哭过。他惊讶地发现她瘦了好多。他心疼了，这倒底是为了什么，他们明明那么相爱，如今却总是这样无休止地争吵。
当晚，他们和好如初。可是他心里有预感，问题并没有解决。林诺想要的是一份无时不在的关怀与呵护，但他的人生注定了忙碌与拼搏，尤其是现阶段，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分给她。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那他们之间的争吵就无法停止。
之后的圣诞节，她要他回去陪她，他却早早答应了去教授家的PARTY，两人又闹翻，她再次说分手。他生气，也无奈，想赶回去看她，那他们也许又会和好。可是之后呢？就算和好了，他那时也不可能长久地陪在她身旁，未来的两三年，他们一直要分隔两地。她的不安，他没办法抚平，而他的寂寞，她也没办法填补。即使他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可以看到她的照片她写的文字，但还是不够。在他忙到昏天暗地浑身疲累的时候，他也希望她能真正在他身边与他说话，或者依偎着他，给他一点力量与安慰。
那次她说了分手后，他开始认真考虑。他发现自两人分开之后，她越来越沉默，笑容越来越少。他想起她对他说过的话：我有时真后悔认识你爱上你，因为爱了比不爱更寂寞、更难过！
他从来不知道，分隔两地的爱情会走得如此艰难。但既然，他无法陪伴她，无法给她快乐，还不如放了她。所以他默许了分手。
可是爱一个人，怎可能说断就断，说不爱就不爱？离她说分手一个月，他再也按耐不住，再次驱车赶去看她。到了她家门口，他苦涩地发现她过得比他好，只见她跟男生说说笑笑地还把人带进了家里。他正要上去问她，却意外接到电话说外公出了车祸，让他根本顾不得林诺连夜赶回了多伦多。
外公那时遭人暗算，伤势很重，对外一直瞒了下来。当下母亲就决定让他毕业后留在多伦多帮外公。这是他始料未及的，而后来才知道林诺隔天就回国了。
国内与国外，相差的再也不是仅仅几小时的车程，他们之间差了整整一个太平洋，差了十五个小时的飞行距离，差了十二小时的白天黑夜。这也意味着，他们的爱情将走得更加艰难。
他有时想，就这样分手吧，就这样放了她。可是又怎么舍得？最后，他打了电话给她，叫她等他三年。他没说出口的是，如果这三年中，她有了别人，那他也无话可说。
之后他的日子过得极其忙碌。哈佛的学业不轻松，他还要为家里的公司工作，常常忙得睡眠时间都不够。毕业以后，他在美国的一家大型百货公司干了一年多，然后回到外公旗下的连锁超市工作。
人在外面，世界有多大心就有多大。那几年虽然忙碌，可是那时年轻啊，满脑子的雄心壮志，只想好好干一番事业，即使每天睡三个小时，一样天天充满干劲。
他也一直没有忘记与林诺的三年之约，只是这三年来，她的消息都来自于别人的口中，他再没与她通电话。隔得那么远，彼此的生活早就变了，说什么呢？继续吵架么，继续听她在电话里哭泣么？他想，既然不能回去陪她，那么其他一切也都是多余。只是三年后，外公的公司突然遭遇财务危机，他无法一走了之，只能再次对林诺失约。再没多久，就听说她有了谈婚论嫁的男友。
又过一年多，公司情况好转，父亲催他回国。
他的人生总是不安定，从小就如此，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走的地方多了，朋友交遍天下，可始终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却廖廖。王祺算是过去五年来陪伴他最久的，他却没办法爱上她。
这五年来，无论国内国外，他遇到过不少出色的女性。漂亮性感的，温柔婉约的，能干聪慧的，有些让他很欣赏，有些让他很钦佩，却没有真正心动的。
回来了再次和林诺重逢。他以为一切早已过去，早已经淡忘她，可是一次次接触，最后发现在他心底的人还是她。
他知道他应该祝福她，就象他之前所以为的那样。可是想象与实际看到时根本是两回事。他无法看着她与别人双宿双飞，无法忍受她总是对他冷冷淡淡，无法听她对他说“我的生活与你无关”，说他自私也好，霸道也好，他就是想要她回来！
因此，他想办法讨她欢心，不惜一切地破坏她的婚事，甚至差点把她……现在回想起来，他所做的一切早已超出自己的预想。
不过，都结束了。他自嘲地想，再抽了口烟，看着一个个烟圈在寂寞的空气里迅速消散。
“女人多的是，也不见得非要你不可吧。”他低喃道，唇边牵起一个淡淡的，苦涩的笑。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四十七）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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