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岁月（修改版）》Leaticia

45、（四十五）小修

　　“雷云啊，我是二叔！”早上刚进办公室，雷仲礼的电话就来了，“上次给你的高科区的资料，你看了觉得怎么样？”

　　雷云沉默片刻，才问：“二叔，你要回来了？”

　　“是啊，我下个礼拜回国。对了，你到时有时间吗，李长清想约我们一起吃个饭。”

　　“这个我们，是指我和你？”

　　“呵呵，不然还有谁？我跟你说，吃饭这事李长清已经跟我说了几次了，我感觉他主要是想请你。”

　　“为什么？”

　　“这个嘛……我目前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在国外这段时间，他联系了我好几次。”

　　“那就见个面吧，你们决定了时间地点告诉我。”

　　雷云以为这通电话已经讲完了，没想雷仲礼在那头正色说道：“我感觉这事情好象没那么单纯。”

　　雷云没应，只等着他自己说下去，心想你们的计划本来也不单纯。

　　“照说李长清也是房管所的副所长，多少地产商要巴结他，他现在三番五次地联系我，分明是要我们帮忙。”

　　“先见一面吧。”雷云说道。

　　“你最近能不能叫人查一下那块地的事，我怕那里有问题。”

　　随后，雷云将邵离叫进了办公室，问起高科区的事。

　　“资料我都看了，那里前景是不错。至于抚阳路那块，我还特地去现场看了。”

　　“怎么样？”

　　“那边位置很好，只是很奇怪，周边都开始造房子，就那里空着，现在变成了一个停车场。”

　　雷云微微皱起了眉，思量片刻，他拿着了桌上的电话：“Sandy，叫杨俊进来一下。”

　　没多久，杨俊走了进来：“雷总，你找我？”

　　“杨俊，你这周去打听一下抚阳路那边的消息，资料都在邵离那里。”

　　杨俊点了下头，指了指旁边的邵离问道：“这件事不是他在做吗？他搞砸了？”

　　邵离瞥了眼杨俊幸灾乐祸的嘴脸，说道：“你不是一直吹自己嗅觉灵敏吗？与其整天在那里猜哪个女人才是雷总的女朋友，不如去做点正事吧。”

　　“喂喂！你这个人！”杨俊尴尬地瞄了老板一眼，“我，我哪有那么无聊？！”

　　“你那天不是还在那逐个分析吗？”

　　“喂！邵离！”

　　雷云看着他们，慢条斯理地笑了，说道：“我倒想听听你分析的结果。”

　　“没，没！都是他胡说八道……”

　　“他说是酒店市场部的林小姐。”邵离抢先说道。

　　“我绝对没说过！”杨俊抢白，偷偷瞪了邵离一眼，心想邵离真是疯了。他那天是随口乱说的，后来才知道人家林小姐马上要结婚了。

　　雷云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即笑着说：“看来这件事交给你去打听是对的，好了，出去做事吧。”

　　邵离在离开前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雷云。

　　杨俊走出办公室还在跟邵离抱怨：“你小子有毛病啊！那种话也去跟老板讲！等等，最后他说什么？”他才反应过来。

　　“你的脑子是不怎么开窍，不过有时候第六感还挺准。”

　　“可是那个林小姐不是就要结婚了嘛……”

　　“所以杨半仙，你再给我们预测一下，雷总跟她会不会有结果啊？”总裁秘书陈玉芬正好听见了，打趣地问道。

　　邵离忍住笑。

　　“哎，这我怎么知道！那天不是听你和老李说的嘛，雷总为了帮她连机票都改签到第二天，还打发了老李独自留下来陪她。对了对了，你说老李会不会是董事长夫人派来监视雷总的？”

　　陈玉芬奇怪地看着他，问道：“监视什么？”

　　“监视雷总的一举一动，看他跟哪些女人在交往，如果发现有不三不四的女人接近他就使出手段打发掉！”他开始发挥丰富的想象力。

　　陈玉芬拍拍杨俊的头，惋惜地说：“现在的小孩怎么会变这样！”

　　这头杨俊还想为自己辩白，雷云的内线打了过来：“Sandy, 我想这两天订购一批烟花礼炮，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厂家？”

　　“好的。什么时候要？”

　　“就这两天，所以要麻烦你和邵离尽快找一下。”

　　杨俊在旁边听到了，再一次发挥了八褂的精神：“老板要烟花干什么？难道是……讨女人的欢心？”

　　陈玉芬没好气地看着他：“你要不要自己进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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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是九月下旬，很快到了二十六号，林诺生日那天。

　　她早早下班，捧着周毅群送她的大捧香水白合走到酒店门口的广场上。生日总是愉快的，这一天里，很多相熟的同事来祝她生日快乐，人事部送来了小礼物，而等一下她还要和周毅群去一家她一直想去的法国餐厅吃饭，她早早就去定了位。

　　周毅群知道，对于林诺这样的女孩子来说，生日是非常重要的日子。她可说是应有尽有，所以并不在乎他送什么贵重礼物，但希望生日过得有意义。对他来说，这其实比送贵重礼物更难。

　　去年她生日时他们才正式交往不久，他想了很久，后来经朋友推荐，决定带她去远郊的一家吃土家菜的饭馆。那地方在深山里，开车开了近两个小时。那里环境很朴素，但蔬菜和鸡鸭都是当时种养的，很是新鲜，菜也做得好吃。林诺直呼是“农家乐”，说从未体验过，还说很高兴过了这样一个有意思的生日。

　　今年呢，之前他们两闹别扭，他一直忘了她生日这回事，眼看着近了什么也没准备，又怕她不高兴，就叫她自己决定想要什么，想去哪里吃饭。她最后说没什么需要的，但想去吃法国菜。

　　那就法国菜吧。

　　两人走进环境高档的餐厅，由服务生领到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周毅群望了望眼前的餐具，餐盘左边右边都是一堆刀刀叉叉，酒杯也有好几个，高矮不一。他再翻开送上来的菜单，一看傻了眼：“怎么全是法语？”

　　“有英语啊，就在法语下面。”林诺边看菜单边说道。

　　他再一细看，果真有,好多名词他照样不懂。他四周看看，发现好多老外，有几个中国人说话也是通篇英文，大家都愉快自在地用着餐。

　　“你要什么？”林诺问他。

　　“随便，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在这里，他感到很局促。为什么林诺带他来的地方总让他感到局促呢。

　　林诺对侍者说：“那我们要两份……”

　　后面的话他完全没听懂。这也是让他极其郁闷的地方，林诺是英语系的，又在国外留过学，英语比他不知好多少，而且她还懂点法语。

　　“要喝什么酒？”侍者问道。

　　林诺看向他。

　　照说今天她生日应该喝点酒庆祝，可他又想起刚才看的酒单，那上面真的全是法语一点英文都没有，于是就说：“我等下要开车，还是不喝酒了。”

　　她也没意见。

　　待侍者离开，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刚才你点的是什么？”

　　“哦，烤羊排。”

　　“这样就点完了？就这一份够吃吗？”

　　林诺正在喝水，听到这里不免笑了出来，说道：“前菜什么的都配好的，放心，够吃！”

　　法国菜吃起来极费时，一道吃完撤掉才上下一道。这一顿饭吃得周毅群备受煎熬。林诺见他十分不自在地拿着刀叉，就对他说：“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吧，不用在意形式。”

　　他抬头，小声地说：“那能不能让他们给我一双筷子啊。”

　　林诺“扑哧”一声就笑了开来，用手支着头狂笑好久才止住，再看看周毅群一脸的苦恼，就叉起一块自己盘子里切好的羊肉，送到他嘴边说道：“吃吧，我就是你的筷子！”

　　周毅群脸面薄又要面子，他看了看周围才飞快地吃掉，然后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你要象这样切。”她示范给他看。

　　“你觉得好吃吗？”他不禁问道。

　　“一般般，”她略略失望地说，“我吃过比这好得多的。”

　　这时，窗外突然燃起烟花。他们坐的位置正好靠江边，只见岸那边不断升起巨大的烟火，在夜空中徐徐绽放，似火似花，极致灿烂。

　　“这是礼炮级别的吧，可要花不少钱！”周毅群喃喃说道，“不过我们这位置真好，是不是？”

　　他笑着看向林诺，发现她的眼神定在窗外，一动不动。

　　一阵手机的铃声响起，林诺回过神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诺诺，生日快乐！”雷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伴着外面的烟火声。

　　她不作声，却敏感地听到他那端也有烟炮的声响。

　　“看到烟花了吗？”他问，“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她还是没说话，眼神中的惊讶却一丝不漏地透露出来。

　　周毅群见她一声不吭地拿着手机，就问：“怎么了，谁来的电话？”

　　她不说话，视线又转向窗外。这烟花象是不要钱似的，不停地燃放，空中的火花不停地熄灭又盛开，再熄灭，再盛开。

　　林诺怔怔地望着，她想起那年夏天，在蒙特利尔，和雷云一起牵手看烟花，那烟花般的爱情。

　　之后有好几年她都不敢看烟花，怕触景伤情。如今再看到，烟花还是那么美。

　　只是烟花再美，也只是烟花。

　　她果断地掐断电话，若无其事地说：“打错了，继续吃吧。”

　　周毅群狐疑地看着她。

　　服务生在这时送来一瓶红酒，正当他们疑惑时说道：“林小姐，这是雷先生送的，祝您生日快乐！”

　　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开瓶、倒了两杯酒。

　　雷先生？

　　顺着服务生指的方向，果然看到雷云。

　　雷云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朝他们走过来。到面前，神情莫测地盯着她看，逼得她只好站起来。

　　她本来还想客套两句，没想雷云帮她拿起了桌上的一杯酒，递给她，微笑着问：“烟花好看吗？都是送给你的。”

　　他太嚣张，也太自以为是了！

　　林诺的心里涌起的除了愤怒，还有失落。雷云真的变了，往昔让她爱的那个优秀青年已经不见，如今的他，充其量不过是个霸道的会用钱砸人的公子哥儿。

　　她沉默地看着他，似乎在问：你还想干嘛？

　　他将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碰她的，说道：“希望你喜欢，慢用！”

　　说完又折回自己那桌，那边还有两个年轻男人与他一起。

　　从头到尾，他看都没看周毅群。

　　林诺坐下来尴尬地看了周毅群一眼，发现他的脸色相当难看。

　　侍者过来问：“先生，小姐，甜点你们是要……”

　　“我们不要甜点了，麻烦现在买单。”她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场生日晚餐因为雷云的掺和完全变调，他们还没吃完正餐就离开了餐厅。

　　车子从停车场出来时，周毅群看到夜空中还有烟花在盛开。原本他还想开玩笑地对林诺说：你看，知道你今天生日，所以才有这么盛大的烟花。

　　没想到，这真是有心人花钱送给她的。这样一场烟花，如此隆重的排场，想必价值数十万，这真让他开了眼界，也让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他私下还准备了一份礼物要送给林诺，是条施华洛世奇的项链。他不懂这些，还是小师妹帮他选的。如今想想，一条一千块钱的项链怎么能跟这花费不菲的烟花比呢？这种一掷千金只为红颜笑的气魄，又岂是他一个普通上班族比得上的？

　　他又看了林诺一眼，只见她愈发沉默，就沉着脸问道：“刚才那个人，就是上次看到的鑫涛的太子爷吧？”

　　她听了，“嗯”了一声。

　　“诺，你还记得上次你答应我的话吗？”

　　上次吵架和好，她答应他：以后任何事都不会瞒他。

　　“你和他，倒底什么关系？”

　　林诺叹口气，本来不想在今天说这些，但不说又怕他多想，就答：“我跟他以前交往过，不过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周毅群的心里掀起惊浪，他听林诺说过以前有过一个男朋友，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前男友是这么有来头有背景的男人，而且条件如此之好。

　　“我从来没问过你这些，希望你不要介意。”他缓缓说。

　　“没关系，你问吧。”她想，还是趁今天都跟他交代清楚。要不然，现在的雷云就象颗定时炸弹，她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们那时……为什么分手？”

　　这一次，她沉默很久，才抛出四个字：“性格不合。”

　　“我是在加拿大读书时碰到他的，后来交往了半年，发现性格不合，之后他去美国读研，我回国，就分开了。”

　　她讲得十分简单，他却觉得事情本身并没这么简单，要不然，那个男人为什么到现在都对她不死心。

　　上次他就看出那个雷云对她有企图，如今知道他们之前好过，想起那男人刚才看她的眼神，他有种说不出的烦闷。他知道，这种烦闷其实来自于威胁。

　　“我们别说这些好不好？起码别在今天说。”林诺恳切地说道。

　　“那你吃饱了吗？”他问。

　　“没啊，你呢？”

　　“当然没有！”他责怪地瞪她一眼，“那点东西怎么可能吃得饱！”

　　林诺被他的表情逗笑了：“那再去别处吃吧。”

　　“去哪吃？还是听你的。”

　　结果他们去了韩国烧烤。许是因为刚才雷云送红酒的刺激，这次周毅群点了清酒。这一次，两个人吃得很是开心，酒一杯接着一杯喝。

　　林诺喝醉了，周毅群扶着她走出饭店的时候，她嘴里哼哼叽叽开始唱歌，时而还格格格地笑。

　　“你呀，明明一点酒量都没有，还喝那么多！”他好气又好笑地将她扶进车里。

　　“毅群，”她靠上来，攀住他的手臂，呢喃地说：“你不会离开我吧？”

　　没等他回答，又听见她含糊地说：“烟花算什么？如果爱情象烟花，那我宁可不要！”

　　他的心一突，再看看林诺，她已沉沉睡去，只有眼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