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九）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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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七月，头伏天。尽管太阳早已落下去，热气仍然扑面而来，整个城市象是被火蒸腾着。
晚上七点半，地铁站里下班的人潮涌动。
林诺随着人流走出商场的地铁口，径直朝观光电梯走去。这时候已经有好些人在等。过了几分钟电梯来了，她跟随人群踏进电梯。本来不算狭小的玻璃电梯里挤满了人，充斥着各种味道，她低着头微微皱眉。
电梯直上七楼，门一开，人群才散去。抬头一眼就看到那家门口排起长队的港式餐厅，她快步朝那走去。
刚进餐厅大门，看到门口的一排座位上也坐满了正在等位的人，几个年轻男人频频将视线投向她，两三个上班族打扮的年轻女子，本来在聊天，一见林诺也都不说话了，目光齐刷刷扫向她，从头到脚地打量，发型、妆容、衣服、鞋、手上的包包，一样都不放过。
迎宾小姐微笑地走上前：“小姐订位了吗？”
还没说话，就看到李娜在靠窗的桌子处朝她招手：“林诺，这里！”
“我有朋友已经到了。”她向小姐点个头，朝那桌走去。
“总算来了！”李娜叫道，“我们都等了你大半个小时啦。”
“工作很忙吧，现在才下班？”程雨也开口问道。
“不好意思！”林诺喘口气坐下来，“这几天换了新老板，事情特别多。”
“那个讨厌的老姑婆终于走了？”
“你小声点！”林诺朝李娜比了个手势，“这里离我们酒店近，说不定她也会来。”
“我说的又没错，她本来就是嘛！五十几岁了从来没结过婚，性格怪异挑剔，整天对你吹毛求疵。”
“不过我现在到很感激她，没有她，我就不会在雅各酒店一直做到现在。”林诺微微一笑。
“是啊，”程雨也笑着打量她，“谁能想到象你这样的千金小姐居然去做总监秘书，而且一做就是五年。”
“这也要感谢密斯吴，谁叫她当初那么看扁我，以为我肯定干不了一个月。”林诺说着拿起菜单，一边问道，“你们点过了吗？我上网查过，这家的榴莲酥和乳鸽做得特别好，点了吗？”
“点了都点了！就等你来！”李娜说着对走过的服务生说，“麻烦帮我们上菜。”
林诺这才合上菜单，望着久未见面的程雨，高兴地说：“你终于回来了！”又问，“真的辞职了？再也不回去了？”
程雨淡淡一哂：“是的，不回广州了。”
“这样也好，”李娜接口道，“那样的男人，应该离他越远越好。”
林诺很快看了程雨一眼，只见后者脸上的表情有些黯然，就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先休息一阵吧，然后重新找工作。”
“也好。”林诺朝程雨欣慰地笑了笑，“我们三个总算都在一个城市了，以后每个月起码要象这样聚会一次！”
“对对对！”李娜附和，“吃完饭我们先去逛太平洋百货，然后去钱柜唱歌！”
“OK！”
菜上来了，三个女人一边吃一边开始聊天。
“林诺，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说话的是程雨。
“她当然了，本来就是一身的行头，如今又浓情蜜意的。”
林诺喝了口普洱茶，笑而不答。
“真的？就是那个周毅群？”
“是呀，才子佳人，绝配的一对。”
“他当初怎么打动你的？”程雨又问道。
“他啊，”林诺微咬着嘴，想了想笑着说，“他很实在的，既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会搞浪漫，但对我很好。我觉得要结婚，就应该找那样的人。”
“不过他追了你那么久，也够有诚意的了。”李娜说道，“说起来，我和我老公还是你们的大媒人呢。”
“我知道，不会忘记你们的！”
“那你们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林诺笑了笑，才答：“昨天刚商量过，决定十一月十八号办喜酒，过段时间先去领证吧。”
话音刚落，另外两位的表情都是一愣。
“这么说你要结婚了！”李娜高兴地叫道。
“恭喜啊，亲爱的！”程雨也说道，眼里不□□露出一丝失落。
“程雨，这次轮到你来做我的伴娘了。”
“现在想起来，如果林诺没在我结婚时作伴娘，说不定也就不会遇到周毅群了。”李娜笑着回想。
“可不是吗？”程雨也说道，“他那时一眼相中林诺。”
“周毅群为人不错，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听说他们公司里有好多小姑娘喜欢他呢。只不过……”李娜停住了。
“只不过什么？”程雨问道。
“只不过，我原以为林诺不会喜欢他。”
“为什么？”林诺抬起头问。
“你们两兴趣爱好、生活经历、价值观念没一样相同的，很难想象你们居然走到了一起。”
“这也没什么，”林诺不以为然地说，“重要的是他让我有安全感。”
林诺想起那年冬天，她去北京的连锁酒店参加一个培训项目，因为气候不适她很快病倒发起高烧。陌生的城市，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她头晕得出不了门，只好孤零零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周毅群那时在南方一个城市出差，给她打电话聊天知道她病了，马上说晚上过去看她。
她当他是开玩笑，所以当晚上打开酒店房间大门，看到他那满脸焦急又疲惫的神情时，她太过惊讶了，心里一下子象被什么梗住。那时他跟她不过是普通朋友，居然真的连夜飞了过来。他带她上医院，在医院里整晚不睡地照顾她，陪着她吊点滴，给她讲笑话。那夜外面的雪下得很大，可是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第二天，她的烧退了，周毅群又飞了回去，而她封闭的心从此开始有了缺口。
“嗯，安全感确实很重要。”程雨不由说道。
饭后，李娜说吃得太撑试衣服都穿不下，于是三个人直奔KTV。
到KTV包厢里，刚坐下，程雨立刻开始点歌，没两分钟，投入地唱起了伤感的情歌。
林诺挨着李娜，悄悄地问：“她跟那个男的倒底怎么样了？”
“唉，”李娜叹口气，“谁知道呢，她说是断了，但之前每一次还不是那样！”
“我不知道她会变得这么优柔寡断，要我遇上那样的男人，绝对不会让自己一头栽进去！”
李娜望了程雨片刻，才说：“感情的事，谁说得清。”
“可是人家都有老婆，还能指望什么？”
也许是她们的谈话声音大了点，程雨还是察觉到了，双眼瞪着屏幕，唱了一半的歌再也唱不下去。
“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说你。”林诺上前拍拍她的肩。
“我知道，”程雨勉强地笑，“你们也是为我好。”
“那你跟他……”李娜试探地问道。
“我说了分手，”程雨低声说，双眼直直瞪着屏幕上拥抱的男女，“只是不知道这次能坚持多久。”
“程雨，你明明是个聪明理智的人，怎么会……”林诺也叹气，坐到她身边说，“象那种事业心重的男人，老婆家里又那么有来头，他是不会轻易跟老婆离婚的。”
“我知道，我只是……不甘心吧。”程雨苦涩地说，“毕竟付出那么多感情，总想等等看。”
“我们都二十八了，还有多少青春可以等？最终还是要找个他爱你多过你爱他的人！”
见程雨低头不语，林诺无奈地站起来：“算了，不说了。我先去下洗手间。”
待林诺一离开，程雨突发感慨地说：“她这几年真的变了很多。”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变，”李娜感叹，“林诺是回国以后就变了。”
“为什么？因为她国外谈的那个男朋友？”
“不知道，她回来后一句都不提。我记得她刚回来那年，有一次我心情不好，我们两一起喝得烂醉，她才说出他们分手了。”
“我后来都没听她提起过。”
“她就那次提过，后来的确再也没提。这几年你不在所以不知道，林诺工作以后有不少人追，大概有三年的时间吧，她竟然不跟任何异性来往，连出去吃饭都没有，问她她就说没兴趣。周毅群刚开始追她时，她也一点都不上心，后来周木头做了一些事，才感动她。”
“那她……”程雨思索着，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是变了很多，原来很纯真浪漫的，现在实际多了。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她继续浪漫下去，那跟周木头真的没话谈了。”
程雨被李娜的话逗得笑起来：“那个周木头不是你老公的朋友吗，你怎么这么说他。”
“他的确是块木头啊，严肃认真，毫无生活无趣，除了长得帅点。哦，她回来了！我们也别谈了。”李娜拍拍程雨，“唱歌吧。”
“嗯，唱歌！”程雨对自己笑了笑，拿过话筒，也不管现在放的是什么歌，看着字幕就唱起来。
才唱了不到一个小时，林诺的手机振动起来。
“不会这么早就来查勤吧？”李娜叫起来。
林诺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她起身走到外面去接电话，再回来时嘴边还挂着笑容。
“才八点多，他已经开始想你了？”李娜暧昧地看着她。
“他说等我们结束了来接我，顺便送你们吧。”
趁着程雨一首连着一首唱下去，林诺和李娜又聊了起来。
“他怎么那么不放心你啊，还真的怕你被别的帅哥拐跑不成？”
林诺笑着说：“你知道他那个人，总是想得多。”
“可不是吗，要换作别人，知道你的家境，早就高兴得跳了起来，哪象他！”
“这说明他不看重这些！”她为自己的男友辩护。
周毅群是外省人，追求她时并不清楚她的家世。后来在一起了才知道她爸爸是局长，不见他高兴，反而苦思了好多天才来对林诺说：“既然我们都已经好上了，那我也只好接受。”
林诺听了以后，意外地看着他。
“我家的条件和你家相差太远了，”他坦诚地说，“你知道，我的家在北方的一个小城镇，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出身，好不容易供我在北京读完硕士，不象你……”
林诺截住了他接下来要讲的话，说道：“那又怎么样，你现在是和我交往，又不是和我爸！我们两个好就行了，我爸是不会干涉的。”
他当时没再说什么，但她知道，周毅群为了这件事居然还失眠了两个晚上。等到了见她父亲的那天，他更是紧张拘谨。
其实父亲并没说什么。周毅群长得高大清俊，又是北方一所名牌大学硕士毕业，学的是土木建筑。毕业以后一个人跑到这个南边的大城市来打拼，如今已是一家大型基建公司的建筑工程师。父亲见这个男人对她很好，人看起来也沉稳有担当，很快默许了他们的事。
林诺不明白的是，只要每次提到父亲，或者她家里的事，周毅群的表情总有点异样。
这天晚上唱完歌，周毅群真的过来接她。李娜和程雨都说方向不同，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自己打车走了。
林诺坐上车以后，周毅群便问道：“你跟你爸说了我们打算结婚的事吗？他有什么意见？”
“我说了，他没什么意见。”
“真的吗？”他分神地看她一眼，似乎不太相信。
“真的真的！你不要一提起我爸，就那么紧张好不好！”她笑着伸手拍拍他的肩。
“也不是紧张，”他有些无奈地说，“主要你爸让我想起我们老总，看起来一样的严肃。”
也一样的高高在上，他在心里说。
“哎，我爸就那个样子，表面看起来很严肃，其实不是的。你想，他就我一个女儿，我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放心吧！”
“那就好，我本来担心结婚的日子是我爸妈定的，他会有意见呢。”
“不会，我们家都不讲究这一套。今天我已经跟宴会部的人先定了这个日子，他帮我保留了最大的宴会厅。”
“这些事我都不懂，可能要你和你的家人多费心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最近忙，反正就在我们酒店办，很多事情我自己就能搞定，其他的我爸说会找人来帮忙。”林诺说着，突然又语气一转，带着点亲昵的口吻说，“别的我都可以将就，但结婚戒指我一定要Tiffany的！”
“小姐，你什么时候将就过了？”周毅群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又问：“Tiffany是什么？买婚戒不都去周大福吗？”
林诺一怔，马上叫道：“我要Tiffany！你没看过《蒂凡妮的早餐》吗？就是你们男人最喜欢的赫本主演的。”
“没看过，我只看过她演的《罗马假日》。”
“那你看过《情归阿拉巴玛》吗？我一直记得里面有个很经典的情节，”林诺兴奋地描述着，“那个男人带女主走进Tiffany，然后手一拍，所有的灯全亮了，所有的店员捧着珠宝让她挑选。”
“我没看过。”他快速摇摇头，平静的反应象是浇了她一头冷水，“而且我真的没听说过这个牌子，我只知道周大福，还有谢瑞麟什么的。”
林诺无言以对，只好瞪着他。
“好吧，改天你带我去那家店。”周毅群见她似乎有点不高兴了，连忙说道。
“周毅群，你以前读书的时候都生活在山洞里吗？”
他只好无奈地笑笑：“我跟你说过，我那时一门心思读书，从来就不懂这些名牌，周围的同学也都不懂。现在跟你在一起，算是了解最多的了。”
“哎，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
“那我们明天晚上去你说的那个店买戒指？”
“嗯。”
林诺又笑了，神情满足地靠在椅背上，双眼望着前方，脑中开始描绘幸福的远景。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十九）小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