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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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的内衣事件后，我和雷云之间变得有些微妙。
我们平常的见面时间大多在晚上，两三个小时，一起吃顿饭再聊会儿天。也许夜晚本来就暧昧，浓重的夜色中，那些临别的拥抱、亲吻，常常多了一种一触即发的激情，常常让我以为有些事要发生了。但当他的手触到我的身体，只要感觉到我的推拒和害怕，他总能刹住。我感觉得出他的隐忍，心里有些歉意，反而是他会温柔地对我说：“快上去吧，我们改天再见。”
那时，我说不清心里是庆幸还是失望。但下一次，我们又会吻得难分难舍。
这天是周六傍晚，我结束便利店的工作，等他来接我一起吃饭。
七月，城市里很多活动，可我们都忙得没空参加。象烟花节，也就开幕日那次他陪我去过，之后再也抽不出时间一同去看。
我这学期的课全是CASE分析，不停地跟同学订时间开会、作演讲、写报告。雷云虽然不用上课，只是接一些公司的项目来做，但自家的公司好象经常有些文件要他看，周末也常常跑去加班。好不容易今天大家都有时间，正好一起过个周末。
在我发呆的时候，他的车已经开到了我面前。
“今天好漂亮！”刚坐上车，就听见他这么说道，双眼一刻不离地投注在我身上。
我低下头，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今天刻意挑了件紫罗兰吊带裙，我知道它非常适合我，也许就为了等他这句称赞。
“我这两天的时间都给你，说吧，想去哪里玩？”他拉住我的手问道。
“是吗？那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看烟花！明天嘛……吃饭的时候再讨论好了。”
“你想去哪里吃？”
“喏，就去麦当劳吧。”我指了指前方的LOGO，“吃完还可以去旁边的TIM HORTONS 买ICE CAPPUCCINO。”
“你晚上喝咖啡，当心又睡不着。”
“CAPPUCCINO没关系的，而且我只喝一点，剩下的还有你嘛。”我朝他瞄了一眼。
他没说什么，只是牵我的手下了车。
“你是不是不想吃麦当劳？那我们换一家？”快走到店门口时，我问道。
“我无所谓，吃什么都一样。”他耸耸肩。
点完餐坐到位子上，我问他：“我好象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每次吃饭，几乎都是以我的喜好为主，慢慢的，我竟忘了他的喜恶。
“我没有特别的喜好，吃什么都可以。”他淡淡地说。
“那总有什么是你特别喜欢的吧？”
他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好象没有，或者我一时也想不起来。”
“怎么会！那小时候呢，小时候你最喜欢吃什么？象我小时候，最喜欢吃我妈作的菜。”
他静静地看了我片刻，才说道：“在我记忆里，我妈从来不做菜。我很小的时候和我外婆一起生活，后来跟我妈来到国外，一直是保姆做饭给我吃，或者就自己在外面吃，再过了几年回国也是一样。”
“可能国内国外跑来跑去，环境经常改变，中间我们家也换过很多保姆，我已经说不出喜欢吃什么，反正总要吃饭。”
我怔怔望着他嘴边淡然的笑容，脱口就说：“不如改天我做饭给你吃吧。”
“你？你会吗？”他不相信地问道。
“会一点，做简单的菜没问题。”
他想了想，无所谓地说：“好啊。”
我以为他会很高兴，没想竟是这么平淡的反应，心想他大概也是eating-out一族，对在家吃饭没太大兴趣。
“对了，你外婆现在还好吗？”我换了个话题。
“她在我十二岁那年就过世了。”他顿了顿，“我跟我外婆，比跟我妈要亲近。后来被接到国外后，我外公对我也很好。他非常了不起，也是我最崇拜的人。有机会我带你见他。”
“我？”我的心一跳。
“是啊。”他看着我的表情突然开怀，“怎么，你在脸红吗？”
“没有！但为什么我要见你外公？” 难道这么快就要见他的家人了吗？
“你是我的女朋友啊，再说了，我们家的亲戚反正很多你也认识。”
这倒是真的。过去两家常常走动，我确实认识不少雷家的长辈。只是，我莫名地有些失望，似乎我盼望的比这更多一些。
吃完饭，他帮我买了大杯的ICE CAPPUCINO，两个人一起分享。
雷云其实只喝ESPRESSO，但他愿意迁就我，虽然事后总皱着眉说我喝的咖啡太甜了。
一边喝着冰咖啡，一边延着热闹的大街散步。我看到一处临街的公寓，那罗马式雕栏的露台让我眼睛一亮，对身旁的他说道：“你看那个阳台！每次看到它，总让我想起罗蜜欧和茱丽叶的剧本。我可以想象那样的场景，罗蜜欧就应该站在这样的阳台下，一声声呼唤茱丽叶。”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起来，“满浪漫的，也许这里好多老外也是这样，是不是？”我转头看向他。
他平静地瞥了眼那阳台，微皱着眉问道：“这样很浪漫吗？”
“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他立刻摇摇头。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叫浪漫？”我拉住他的手问道。
他想了想，说：“不知道，你觉得呢？”
“我……”我本想说看烟花就很浪漫，转而一想便问他：“那你为什么愿意和我去看烟花？”
“因为你喜欢看啊。”他自然地答道，又看了看表，“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开车过去。”
坐进车里，电台里正在播一首欢快的歌，年轻的女歌手大声唱着：“I wanna sex, I wanna sex on the beach，oh yeah……”
我汗颜，这歌也太奔放了吧,偷偷瞄他一眼，只见他神色如常地开着车，象是根本没听见。
这两句耸动的歌词竟然还是主要旋律，在接下来的两分钟里反复吟唱着。
“你觉得这样算是浪漫吗？”雷云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才缓缓地说：“sex on the beach.”
热气仿佛一下子涌上我的脸,我瞪着他,发觉他嘴角上扬,就赌气地说道：“这种事，这种事我怎么知道！你应该比我有经验吧。”
他伸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低声诱惑我：“也许以后我们可以试试。”
试什么？Sex on the beach？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再看我一眼，终于忍不住地大笑起来，车正好在路口红灯下停住。
“诺诺，你的表情好象我叫你上断头台。”
我又羞又怒地瞪他。
“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他终于止住笑，伸手搂了搂我。
“你！你真是……”我气结，心里懊恼地想怎么总是被他捉弄。
“不过，我们以后真的可以……”他继续说着，“今年可能来不及了，明年吧。而且这里的海滩不行，应该去Hawaii,或者Cuba,东南亚的海滩也行，你选一个？”
“什么？我不去！这种事，这种事怎么可以在露天海滩上做……”
“我说的是去海边度假！”
“你什么时候说过？”
“就在一分钟以前，你在想什么？”他挑眉看着我，然后又了悟地点点头说，“当然，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在沙滩上做的滋味，我们也可以找个机会试……”
“讨厌！我什么时候说了！绿灯了，开车开车！”我用力将他推开，只见他的肩膀一抖一抖地又开始笑了。
这个海边度假的约定，直到我们分手也没有兑现。其实有好多约定，后来都没有兑现。
汽车再次开动，他主动换了个电台，这次播的全是高雅得让人想睡觉的古典乐。
我无聊地看向窗外，想起他有次开的那辆法拉利，就问：“你好象很少开那辆跑车？”
“嗯，我不喜欢，你喜欢那辆车？”
“我也不喜欢，”我摇摇头，“太招摇了！”
“我有个堂弟最喜欢那种跑车了，他说开出去既可以享受招摇过市的感觉，还可以在女孩子面前炫耀。”他不赞同地说道。
我打量着开车的他，突然说：“其实你不太象那些富家子弟。”
他笑了下，问：“富家子弟该是什么样？”
“唔……就应该是开跑车，住豪宅，穿名牌，出手阔绰，一晚可以花掉几万甚至更多，哦，还有泡美女。”但反观他，开着省油节能的日本车，住普通的公寓，自己赚钱养活自己，花钱与普通人一般寻常。
“也许是我爸妈从小对我要求严格，所以没让我养成那些习惯。至于美女，眼前倒是有一个，不过只是因为我运气好。”他说着，嘴角带笑地瞥向我。
“这位同学，你会不会太谦虚了？” 我趁机打趣道。
“怎么说？”
“你曾经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女生宿舍里经常谈论的校草，如今怎么这么低调呢？”
他听了笑起来，笑容里却有些无奈和惆怅：“做人还是低调点好。在这个城市里生活，没有太多认识的人，也没有太多压力。”
“而且，”他望了我一眼，笑意蔓延到眼里，“这里还有你。校花校草，听起来我们很般配。”
我也无声地笑了。趁他在开车，再次望着他的侧面。雷云的五官英挺好看，充满阳刚和坚毅的味道，他的身材高大挺拔，气质出众，这样的他一直是醒目耀眼的，无论和他走到哪里，总有女性追随欣赏的目光，这和开什么车丝毫没有关系。
“不过，”过会儿，他解嘲地说：“你说的那种富家子弟在我们家里已经有好几个了。”
车很快到了省图书馆附近，等我们再坐地铁到对岸的岛上时，烟花已经开始燃放。
今晚的烟花依然很绚烂。
雷云站在我身边，手牵着我的手。与心爱的人一起看烟花其实是件很幸福的事，虽然我的爱人不太浪漫。
我望着层出不穷的烟火赞叹，却瞥见他的神情很淡静。
“哇！”我再次发出赞叹，转头看他，发现他眼神温柔地看着我。
“你好可爱，诺诺！”他亲亲我的脸蛋，“好象很小的事情都能让你很开心。”
我愣了一下，才说：“看到那么美的烟花确实让我开心，难道你不开心吗？”
“开心，”他拥住我，“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
我知足地笑了。
身边的他，出色、优秀，身为庞大家族企业的接班人，不骄不纵，努力踏实。也许是成长环境造成的，他成熟独立、自制自律。这样的人，再加上不久以后哈佛商学院的教育背景，想必今后一定能大有作为吧。
他一定能飞得更高，走得更远。
“一个人在想什么？”烟花表演结束后，他牵着我的手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转眼间我们已经回到了停车场。
“我在想，也许有一天，你会站在那个最高的楼上，”我伸手指了指远处灯火辉煌的摩天高楼，“而我就只是这拥挤人群中的一员，你找都找不到我。”
他听了笑了笑说：“如果真有这一天，你站在原地别动就好。”
“为什么？”
“因为我既然站得那么高，就一定能看到你。你只要站在原地，我就会过来找你。”
“呵呵，我怎么可能站在原地不动？而且，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如果你一直不来，我等着等着就只能变成化石了。”我笑着回答他。
他无奈地牵了一下嘴角，并没反驳我，只说：“我以为你会说好。”
“好，先生。”我听话地附和。
他笑着凑过来吻我，我拼命躲闪，两个人一路笑闹。
当时的我并不明白，其实这段玩笑话已经预示了我们这段爱情的结局。多年后再遇见他，我才发现原来我们都没有在原地等待。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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