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晋江独发 ...
-
凌晨四点，一切准备就绪。
娄恒脱掉笔挺的军装，蹬掉军靴，赤身踏进了透明的观察池里。
粘稠的介质液沿着池壁匀速注入，过低的温度让他不自觉抖动了一下尾巴，白色的甲壳发出了轻微的叩击声。
聂西站在观察池外，眼下青黑。他烦躁地按着眉心，对娄恒说道：“你想清楚了。黄金海的支配权还不属于你，你根本无法控制他的思维具象。”
“我知道，”娄恒回头看了聂西一眼，语气无奈：“你已经说过五遍了。”
聂西一噎，接着无名火起，炸了：“那你就给我听第六遍！
“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图什么？你要是告白成功，跟他两情相悦，我他妈摁着你都要让你救人。但你成功了吗？两情相悦了吗？——人家拒绝你了大哥，甚至还为了躲你连夜买船票飞走了。
“就他对你的这个态度，你在他的潜意识里或许就是一只让他避之唯恐不及的肉虫子，一看到就会踩死你的那种——那时候你可是真的死了！”
娄恒还是那句话：“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聂西的手臂一横，指向房间另一个角落。那里也耸立着一个同样的观察池，池里已经被淡蓝色的介质液填满，能够清晰看到里面悬浮着一个人。
一个破碎的男人。
他的身体是分离的，少量脏器暴露在外，数百只微操手术臂正在他的身体上忙碌着。
那是一场惨烈的意外事故，客运飞船和迁徙的太空虫兽撞了个正着。娄恒从三块变形的残骸里找到了男人的身体，但男人的精神体被太空虫兽裹挟，坠入了虫族的圣地——黄金海。
那是虫族亡灵的归宿、生命的原点，也是只有王族的意识才能抵达的地方——这也是娄恒在这里的原因。
“你了解他吗？”
聂西指着泡在介质液里的男人，问娄恒：“除了他是你父后救回来的孤儿，他叫封沅，是帝国首席的甲兵师，一个假模假样的伪君子外——你还了解他什么？
“他在18岁之前经历过什么？他渴望什么？他恐惧什么？他有什么特殊癖好？——这些在他潜意识里都会变成现实的东西，你了解哪怕百分之一吗？”
面对聂西的怒火，娄恒表现的很平静。
他说：“聂西，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再这样说他了，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恶人。”
聂西：“……”
娄恒：“也请你相信我作为王储的判断。——他值得。”
聂西：“……”
聂西咬牙切齿：“我看你就是猪油蒙了心。——行，你去吧，去他的意识海里浪吧！浪死了我把你俩的骨灰一起扬了，还埋个屁，浪费资源！”
说罢他一转身，刚好看到助手拿着止疼剂过来，立马吆喝起来：“别给他用止疼剂，疼死他算我的！”
助手一脸平静，习以为常地无视了聂西的暴躁，熟练地将止痛剂推入药剂盒。
聂西果然也没阻止，只是特别大声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助手放好药剂后退开一步，对着娄恒欠身行礼，恭敬道：“殿下，药剂会在半分钟后开始注射，三分钟后接入模拟精神触须，期间会有刺痛和晕眩感，请您忍耐。”
娄恒应了一声。他把白色的长尾卷到了小腿上，以防条件反射抽烂手术机械臂。
助手有条不紊地操作着，同时缓声道：“殿下，我再次为您宣读注意事项，请您务必切记。
“第一，您必须遵循目标意识具化出的世界的规则；
“第二，不可强行为目标意识灌输正确记忆；
“第三，尽可能避免引起目标意识的意识动荡；
“第四，目标意识的意识完善一定要在‘安全屋’中进行。
“您记住了吗？”
娄恒再次应了一声，紧接着眉头微皱——针头刺进了他的皮肤。
同时，零下的介质液已经淹没他的半身，冰冷的感觉与药物带来的晕眩感融为一体，娄恒感觉到他的意识与身体开始分离。直到模拟精神触须刺入后颈，他便立刻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娄恒整个人已经被介质液淹没，他的身体沉睡着，意识随着模拟精神触须具现在观察池外的屏幕上，与显示屏跟前的聂西面对面。
聂西看着屏幕上具现出的娄恒的脸，面无表情道：“‘安全屋’已经搭载好了，超脑信号也接入成功。你先试着启动一下超脑。”
娄恒闻言，意念微动，房间另一头占据了整面墙壁的虚拟屏幕倏然亮起，无数代码和网页瞬间铺陈开来，接着又一一关闭，进入静默。
［连接良好。］
［开始吧。］
娄恒的头像下方出现了这样两行字。
聂西扫了眼那两行字，又看看屏幕后浸在介质液里的娄恒。怒火中夹带上了难以名状的难过。
他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牙关，还是没忍住地骂了一句：“你就是个傻逼！”
说完也不等娄恒反驳，他用力一抹脸，转身走到指挥台跟前打开了扩音器：“传送准备。”
“五，四，三，二，一。”
“传送开启。”
·
黄金海并不是一片海，它存在于另一个维度，汇聚着所有虫族的灵魂。
死去的、活着的。
难以计数。
娄恒还在蛋壳里，意识刚凝聚成型的时候，他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就是母王严肃的警告：
黄金海里盛满了虫族的魂灵，它们需要你的悲悯、包容、敬畏、怜爱。但在你成为王之前，绝对不能触碰它们，否则你会被卷入它们的意念世界，从而迷失自己。
娄恒一直谨记母王的告诫，直到现在。
那一片金色的“海洋”里，无数金沙般的细小旋涡中，有一个旋涡上方悬浮着一个白色的立方体。
——那是“安全屋”，其标记出的漩涡就是封沅的意识。
安全屋是一个空的白房间，底部有一个圆形洞口，可以削弱目标意识的本能抵抗，以便娄恒更轻易地进入其中。
娄恒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跳了下去。
一个人的意识海是什么样的呢？
活着的人像是一部正在播放的电影，死去的人像是一卷放旧褪色的底片。
而像封沅这样即将死去的人，则是一场风暴。
这里面全是碎玻璃一样的意识碎片，碎片折射着封沅的记忆和欲念。它们被无形的力量催赶着，在这片意识空间里飞沙走石地疾驰着。
娄恒被这些碎片击打着，无数的喜怒哀乐瞬间融入他的意识，让他分不清这感觉是来自封沅，还是他自己的记忆。
原来是这种感觉。
——娄恒竭力保持着清醒，动用王族的能力，在亿万万的碎片中锁定到了封沅的主意识残存的那个碎片。
“找到了。”
娄恒没有丝毫的迟疑，直奔而去。
聂西其实没说错，他确实不了解封沅，不知道封沅会具化出怎样的意识世界。但他知道封沅是善良的，他的世界或许会存在苦难，但绝对不会充满恶意。
而且他为了能与封沅多一点话题，特意进修过甲兵相关的课程，应该能应对封沅具化出的世界。
——娄恒这样想着，义无反顾地冲进了封沅的主意识碎片……
·
观察池外。
“精神波动正常。”
“身体数值正常。”
“意识接驳成功，已抵达安全屋。”
“进入目标意识，搜寻目标主意识……成功连接主意识，开始进行干预——”
忽然，助手的声音顿了一下，接着语气骤变：“精神阈值变动！360，800，1700，2600——”
哔——
房间里的超脑系统发出沉闷的轰鸣声，那是驱动与能量源被调剂到最大限的缘故。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过去。
只见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光屏上瞬间弹出了密密麻麻的网页，它们层层叠叠铺展开，不断地开启、关闭，令人眼花缭乱。
聂西实在看不清，只好从备用系统读取历史记录，翻出了搜索率最高的几条信息：
［接龙文是什么？］
［《乌托邦》原文］
［小说里的系统是什么？］
［如何伪装成系统？］
聂西：“？？？”
这他妈都是些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晋江独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