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玩个游戏》山行云起

10、第 10 章

　　人和人不一样，正是因为不一样，人的相处才会如此复杂多变、艰难曲折，但也因为这份不一样，才会如此精彩迭出，人海中遇到一个懂你的人才会如此难能可贵，如此千里挑一。
　　微生明从不曾问过，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带着忐忑的心情又辗转的来到了廖青烟的面前。听到那句为你而来的话，微生明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因为这是苦尽甘来。可他好像抽离在这画面之外，在看着别人的故事，有一种抽离感，仿佛故事并不是这样，而是被强制走向了另一种轨道。
　　就像，就像两年前一样。两年前青烟躲了他两年，按他的性子，他是不会在见她，或者说逼她。可两年之后，他又是以怎样的心情踏上了路程。所以微生明仿佛要证明什么，“青烟，汝心悦吾否。”廖青烟抬头看他，满是笑意的点头。
　　看似一切都合理，那才是最大的不合理。
　　“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很久了，大概两年零四个月了，对吗。”微生明就着朦胧烛光和月色，看着青烟的脸颊。青烟闻言，不自在的笑了一下，“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那无数个三秋里，青烟都做了什么。”
　　“喝喝茶，养养花，打发时间罢了。”
　　“烟儿把青烟阁也打理的很好，比如新招的一些……”
　　“前面好像是梅花开了，我们去看看吧。”
　　微生明看着廖青烟远去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讽意。他们里上次见面隔了一年零十一个月，过完年才算是两年。青烟阁里人很少，但里面包含的东西里，有一些不耗费无数人力、财力是半点打听不到的，比如皇宫秘辛。而青烟阁表现出来的财力，可以说富可敌国。最重要的是，青烟眼里纵然有爱意，可更多的是愧疚。
　　黑暗的天空终究越来越黑，写意站在山洞前，耳朵听着四处吹来的风声。云长昭慢慢醒来，看着空旷的山洞，咳嗽了几声。写意回头，走了过来。蹲下来说：“我内力出了些问题，武功尽失了。”云长昭深吸一口气，眼睛里全是惊吓和震惊，“啊！”看着他的表情，写意笑了起来，“不过还好，趁着内力还有七成的时候就全传给你了。”云长昭已经听不见其余的声音了，内心已经不知道是喜是忧了，“那……”写意继续说着：“所以，以后我的安危，就全交到你身上了。”这句云长昭听懂了，拍拍胸脯应承下来，“没问题。”
　　“还疼吗？”写意低声问道。云长昭眉开眼笑，“不疼。师姐你真厉害，我都以为我要死了。”写意看着他，心里叹了一口气，“我们走吧。”云长昭扶着石壁小心的站了起来，“好。”他们两个人，没有一个想等着悟医谷的人来救。自己惹下的祸端，还是要自己摆平。
　　“师姐，我们去哪？”云长昭走在路上，禁不住问了一下。写意低头看着手里的银色貔貅，“去斑斓山庄。”云长昭兴冲冲的追问，“如果缥缈阁的人追上来了呢？”写意漫不经心地回答，“那就需要你保护我了。”
　　云长昭看了一眼写意师姐的脸色，开始皮起来，“师父不是教导说，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吗？”写意抬眼看向前方，说：“所以说，信谁都不要信师父。”云长昭心里师父睿智坚强的形象受到了一点伤害。“那师父还说，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自己拼命解决。”写意依然看着前方，“之前师父丢给我们的烂摊子，你是忘了吗？”云长昭心里师父的形象顿时裂成渣渣，碾成粉末，随风飘散，“没有忘。”写意教育他，“所以以后，你有解决不了的，去找你的师兄们，知道吗？”云长昭高兴的点头回答：“好。”写意继续教育，“如果来不及找师兄，武林正道中，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差遣。”云长昭呆了，小心翼翼地求证：“随便哪一个都可以？”“都可以。”这是武林正道欠悟医谷的，过了这么多年，也该还了。
　　好不容易教育好云长昭，写意稍微放下心来。就怕他像战歌那个傻丫头一样，受了欺负也一个人咬牙苦撑。明明，有那么多好用的资源、打手，不用白不用。
　　武林在十几年前不是这样的，传说当初一个魔头横空出世，屠杀武林中数个小门派，几乎从未失手。那些名门正派打着幌子诳悟医谷的谷主前去绞杀魔头，商量好的埋伏一个都没有，只留谷主一人苦苦对战魔头。当时谷主在谷中为了试药本就伤了身体，那一战虽成功绞杀魔头，自己却也油尽灯枯。写意一怒之下，剑挑武林那些食言的所有高手，尝无败绩。写意一身功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悟医谷目前最厉害的。云长昭却不知道这些，只懂得练武。谁也不知道当初一战如何惨烈，因为当日谷主绞杀魔头之后，带着一个小孩云长昭和魔头的尸体。魔头埋在悟医谷进谷的门口路边，受人踩踏。
　　当悲伤成为一首歌，绝望里也会有不灭的希望。以前觉得最艰难的时光，经过抚慰遗忘，这些年竟也这么悄悄过下去了。
　　写意说：“等过些日子，解决完缥缈阁的事情，我们便回谷。”云长昭乖巧回答：“好。”师父的忌日快要到了，确实要回谷祭拜。有些人的生活里有外人看不到的灰色和伤痛。不曾揭开伤疤，就看不见里面本早该恢复的伤痕，竟然还在滴血。都说悟医谷是圣地，求不得的圣地。可是，到底何为平安所，何为避世居。
　　斑斓山庄齐彩义，妖若鬼魅无心归。说是到了斑斓山庄见到齐彩义，都不想回家了。
　　写意的经脉隐隐作痛，却稳稳当当的走着。写意和云长昭必须尽快赶去斑斓山庄。

　　“三师叔，悟医谷外面围了许多人，说是要铲奸除恶。”方良在难得的阳光下整理着药草，听着手下的药童禀报。方良闻言，笑了一下，“罪名呢？”药童抬头小心的看了一眼，“说大师叔在外滥杀无辜，要悟医谷给个说法，否则就要踏平悟医谷。”
　　方良依旧怡然自得的整理草药，“武林上的人都来了吗？”
　　药童，“基本都来了，而且都是叫得上的名号的，比如崆峒派、点苍派、天星派、逍遥帮、少林寺这些。”
　　方良，“那就好。”
　　小童闻言，惊慌的以为自家三师叔听错了。“是一些大门派都来了。”
　　方良，“我昨日让你送的信送到了吗？”
　　药童，“昨日快马加鞭，已经送到了。”
　　收拾熊孩子最好的方式不是暴打他，那样费力气。最好的是请来明事理的家长，让他们自己关起门来教育，效果会好上很多。昨日方良写好的信分别送到了这些名门正派里避世不出的长老手里，来些名门正派不可怕，怕的是来些被洗脑的脑残，自以为正义的做着最残忍的事情。
　　方良忽然想到江湖的传闻，“写意怎么样了？”童子低着头，不知该答不该答，深吸一口气，“传闻大师叔和萧家幺子决裂，之后萧家幺子以缥缈阁阁主的身份追杀大师叔。所以大师叔带着九师叔去了斑斓山庄。”
　　斑斓山庄啊。
　　方良挥挥手让他下去继续注意谷外的事情，坐在那看着药草发起了呆。想了很久之后，才发觉，云长昭已经找到了写意，那也就放下了些微的心。就算悟医谷被破开，也不会伤到小孩子。比较打打杀杀的血腥场面，还是让见得惯的人看才好。
　　悟医谷谷外的机关很好，但若想步入谷内，那是比登天还难。没人领着，谁也不敢硬闯，这也是那些名门正派只敢在谷外叫骂，不敢过来的原因。如今的场景倒是让人想到当初国主派人在悟医谷谷外让人联姻的场景，当时战歌那个小丫头气的直跳脚。
　　伐木筑桥，踏足其上。当当的声音回旋耳旁。鱼戏莲间，鸟栖水面。当真是赏心悦目的如斯美景。丝丝缠绕的藤蔓攀柱而上，像动人的情话停驻心房。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很美，可是面对能让人弯起嘴角的景色，缺点也是让人觉得与众不同。浮动的蜉蝣到底在追逐怎样的梦境，如此的不知疲倦。
　　悟医谷，晚间。
　　方良慢慢对照手里的药方，小心的加入药材。还剩下一味药材要在中途熬到一半的时候添上去。药房里常年氤氲着药草的清香，沁人心脾。苍白的手指微微颤抖，方良盖上药罐的盖子，开始又一次的熬药。没有牧心台守在旁边，他已经好几日未曾歇息了。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加好木材，牧心台去洗了把冷水脸，继续守在这里。
　　时间滴答滴答的溜了过去，原本看守药炉的方良靠着桌子睡得很沉很沉。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人在做一幅画。在灯光映照下，画着一张永远画不完的画。他陷在梦境里，一直盯着作画的笔尖，缠缠绕绕，没有半刻休息。心里越是迫切的想要看到画的成品，那画笔画的越慢。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有什么放不下。不知过了多久，那只作画的笔终于停下，方良看着画纸飘了起来，上面却是一片空白。
　　方良猛地睁开眼睛，鼻子里全是药汤快要熬干的清苦味。手忙脚乱的把药炉拿下来，为此手也烫出几个泡。方良闻了闻药的闻到，皱了皱眉头，“还是不对。”在旁守着的药童一下子惊醒，“三师叔，药熬好了吗。”方良看着快要熬干的药罐，就像人的身体，被架着的火一点点熬干。方良避而不答，“谷外的人走了吗？”
　　小童一听到这个问话，立刻来了精神，“走了，听守在外面的大哥说，那些名门正派正骂的欢的时候，被自家的长老揪着耳朵带走了，当时大哥他们都快笑疯了，哈哈哈哈哈。”
　　方良眉眼温和的看着童子，“知道了，去睡吧，别着凉了。”童子闻言嘟着嘴，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方良的衣摆，“不困不困，我要陪着三师叔。”说着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方良由着他去，东西也不收拾，靠在炉火边思考着那个步骤错了，等药童睡熟后，便抱着他去休息了。之后又靠着药炉，拿着纸笔对照着之前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