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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公孙龙+福尔摩斯=老师 ...

  •   凌晨5:30,天色微明,黑暗仍在。激昂的起床号突兀响起,响彻黎明前黑暗的天空。黑黢黢的宿舍楼里,参差的亮起了灯。
      宿管阿姨嘴里含着个哨儿,一边儿登楼梯健身,一边儿cosplay闹钟,继起床号之后,尖利的哨声再次响彻整个校园。
      怨声震天。
      211宿舍里,东野明挣扎着从被窝里钻出个头,一脑袋贴头皮的碎茬儿头发居然睡出了乱七八糟的走向!迷瞪着眼睛,在服从本能和服从条件反射之间挣扎求存。
      他没睡醒。
      当然,他不孤独。整个宿舍里弥漫着“我没睡醒,我还能睡”的低气压,黑沉沉的,衬的白亮的灯光都黯淡了许多。
      不过没人照顾他们,大概是见他们宿舍太磨叽了,哨儿响半天,也没有什么反应,自诩“吃过天下米,见过无数人”的奶奶辈儿的宿管阿姨,一脚踹开了宿舍的门,眼睛从一群白的、黄的、黑的“光杆司令”上划过,丝毫不在意“司令”们手忙脚乱遮挡重点部位的姿势,大声呵斥着:“快点儿,快点儿,这就要锁门了啊!”
      然后头也不回,门也不关,潇洒离去,“咣当”一声踹开了隔壁的门。
      隔壁比他们胆子大,他们敢叫!
      闭着眼睛穿裤子的东野明,默默数着数儿,“一、二、三”,他利落的跳起来提裤子,就听见隔壁周秋滋啦哇啦的叫声如约而至。
      “我cao,流氓!阿姨,你这是流氓行为!男女七岁不同席啊!”
      正在刷牙的田宇噗嗤就笑了,扭头看着一屁股挤开东野明,抢占了另一个洗漱台的马顺,含着牙刷,说:“呦吼,周秋语文功底见长,就冲着这一句,汤大人得给他点个赞。”满嘴的牙膏沫子喷了马顺一脸。
      马顺嫌弃的推开他,抄起水抹了一把脸,说:“你快算了吧,汤大人今天就把作文判出来了。周秋作文纸上的每一句话,都能让汤大人给他当场盘圆润了!”
      趁机钻了空子,挤开田宇的东野明,光着脊梁,一头扎进洗脸盆里,试图用凉水醒个盹,顺着马顺的话,想象了一下周秋挂满包浆的样子,于是他差点呛死在脸盆里。
      救他出来的董源仿佛在看一个智障,给了他一个王者蔑视,冷着脸把牙刷捅进嘴里。
      死里逃生的东野明决定这就算洗完脸了,抄起牙刷缸子要走,忽然发现自己的牙刷居然是干的,只能再次挤进去,在马顺和董源的夹缝里抢出一缸子水,蹲在自己的脸盆面前刷牙。
      “我走了啊!”田宇迅速结束了战斗,小声儿荡漾着从楼道里飘过来。
      东野明有点愣,觉得田宇今天不对劲,走得早至于这么高兴?
      谁知道马顺和董源也突然加快了速度,极快完成了洗漱,扔下毛巾脸盆,抄起书包也飞也似地跑了,徒留一脸懵的东野明叼着牙刷蹲在突然就空了的宿舍里傻眼。
      今天,是什么情况?开学快两个礼拜了,他从来不知道他们三个这么勤奋!“这是鬼上身了吗?还是人人都有了藤原佐为?”东野明嘟囔着。
      “呦,今天小明值日呀!我去,你们宿舍这内务!啧啧啧!小明,你任重道远啊。”劳动委员何乐乐从211室门口路过,他无心插柳,给东野明插了个恍然大悟。
      东野明吐出了最后一口牙膏沫,扭头看了眼宿舍门边墙上贴着的值日表,值日栏上自己名字那一栏,分明写着周三,然而今天,是周二。至于周二那一栏,田宇的名字赫然在列!
      面对着四张皱皱巴巴的床、横七竖八的拖鞋、里出外进的盆、满是脚印的地面,东野明在心里默默开启祖安模式。

      东野明迟到了三分钟。于是他不得不直面值班老师别具特色的面容——“黑脸”,又名“后妈脸”“晚娘脸”……,根据时代的不同,有诸多名称。
      “为什么迟到了?”英语老师刘兴元堵在进班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此刻瞧见“兔子”正好是班里唯一一个英语小测低于60分的非酋,于是一边黑着脸,一边给东野明拍了个全身照。
      东野明乖宝宝一样站着,两只手拧在一起不住搓动,臊眉耷眼的低着头,在时明时暗的楼道灯底下,倒像是个背后灵。
      “值日了。”他小声说道,心里庆幸Mr刘没上来给他整一段英语听力。
      “值日就是迟到的理由吗?”刘兴元继续问。
      “不是。”
      “不是还迟到。”
      估摸着事情要大条,东野明赶紧说道:“老师,我错了,我下次……”
      “还敢有下次!”刘兴元声调骤然提高。
      “不是不是!”东野明不敢说“老师,是你没听完我的话”,只敢立刻否认。
      “那是什么!”
      “没有下次了!”东野明赶紧陈诉立场。
      “那这次怎么办!”
      “罚站!”东野明立刻悔过脸。
      “那不成体罚了!不行!”
      “老师,不是体罚,是我没睡醒,我站着醒盹儿!”快吓尿了的东野明爆发了小宇宙,反应出奇地快。
      “你没睡醒?”刘兴元问道。
      东野明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学习了?”
      东野明没敢点头,他怕Mr刘问他学啥了,他一个学渣,太容易露馅儿了。只能小声说了句“没有。”
      “那你室友学习了?” Mr刘刨根问底。
      东野明更不敢点头了。
      “你们住在高一学生宿舍楼,没有自习室,学校晚上十点半准时熄灯,早上五点半准时起床,中午还有一个小时的午休,一天正好睡够八个小时,你说你没睡醒?你晚上干嘛了?” Mr刘声音骤然锋利起来,仿佛一个女高音。
      东野明双手搓的更厉害了,他能说啥?说董源带了手机,晚上带着耳机吃鸡?还是说马顺大半夜抱着kindle看鬼吹灯?还是说董源半夜说梦话,又哭又闹的背英国君主立宪制的建立过程,顺便把教历史的教务主任郭老师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还是说他自己半夜吃宵夜,泡面加蛋,他还用董源的手机点了个肉夹馍?哪个是他能说的?都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
      田宇,我x你xx!
      东野明对罪魁祸首又献上了一曲经典国骂。
      “老师,我失眠。”东野明憋屈了半天,说道。
      刘兴元也是身经百战的,听见了这种答案,丝毫不意外,他淡定微笑,“原来如此啊,太可怜了。这个很难治呢!我是帮不了忙了,不过我现在能帮你醒醒盹。”说着他从脚底下拎起一个袋子,从袋子里翻出一沓卷子,熟练的一张一张往后翻,点钱一样。
      完全忽略了Mr刘脚底下还有个王炸的东野明,一瞧见卷子,心里头就像关着一个哈士奇,只觉得洪荒之力顷刻之间就要爆发——他想跑。
      最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东野明,没能一飞冲天,化身为神,只能乖乖陪着Mr刘,一起在楼道上了一个早自习。Mr刘在值班,他在背卷子,Mr刘心疼他,不但给他安排了桌子凳子,还给他安排了台灯。
      真是和(倒)谐(霉)有(催)爱(的),积(战)极(战)向(兢)上(兢)的一日之计啊!
      背了四十五分钟英语单词、句子和语法的东野明,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蜡,给田宇点了两个。

      不过,这只是开始。
      迟到这种事情,是要上传教师们的微信群的,所以,当东野明看着自己低头搓手的衰样儿被放大在他舅的手机上时,他被英语荼毒了一早上,好不容易重启的脑子,差点重启失败。一双呆愣的眼睛,和卡死了的屏幕没有什么两样,徒劳的倒映着他舅与早上英语老师雷同的黑脸,啥反应都没有。
      他舅舅兼班主任、政治老师刘生,也不着急,他伸手在他学渣外甥面前晃了晃,瞧见她外甥那俩玻璃球子一样木有灵魂的眼睛,估摸他一时半会还得卡着,于是决定给他来一针强心剂。
      “你带手机了。”
      正常的陈述语气,倒像是大马力风扇,一下子让东野明的脑子散热成功,他脑袋瓜子晃得要掉下来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你们宿舍有人带手机。”
      东野明的脑袋顿了一下,晃的更快了。
      他舅舅呲着牙,笑得志得意满,“谁带了手机呀?董源吧。”
      东野明的电风扇脑袋一下子断了电,吱嘎嘎生了锈一般,满脑子都是四个大字外加一个更大的标点符号——他知道了!——回声一样在他空荡荡的脑壳里撞来撞去。
      刘生笑嘻嘻朝他挥了挥手,“你回去上课吧!今天的迟到,扣个人考核分一分,班内通报一次。”
      好容易得了小命儿的东野明,难得的没有获得逃生成功的快乐——不是不快乐,是还没有从震惊中醒过味儿来。同时,他还在纠结另外一件事情:他到底要不要把他舅已经知道董源带手机的事情广而告之呢?
      说吧,在他舅那儿,一定是会被认为是泄露机密,大概其是能够在被记上一笔的;不说吧,虽然只做了十来天的同学,但是好歹同吃同住,睡在一个屋檐下,马马虎虎算得上是战友了,不义气啊!
      自古忠孝节义是很难顾全的,既然不能顾全,那就全都不顾了!东野明抖擞了精神,一进班就直奔董源,小声说道:“大源子,坏了菜了!大舅知道你带手机来了!”
      董源正举着火腿加餐,补充他被化学消耗掉的能量,这一口火腿下去,差点要了他半条命。董源抄起水杯,两口水下去,生把嗓子里的火腿肠咽下去,一把薅住东野明的校服领子,“啥!”
      东野明双手比了个握住手机打游击的姿势,董源如丧考妣,“我*”

      办公室里已经笑疯了。
      一群老师前仰后合的,捂着脸的,拍桌子的,笑得奇形怪状。刘兴元一边儿前仰后合,一边儿给刘生比了个“赞”,张芊啧啧称奇,从一张狗爬一样的作文纸上抬起头来,感叹“刘老师的外甥实在是个妙人。”
      刘生自己也忍不住了,他也没想到东野明这么好蒙,一诈就露馅儿。不过既然已经露了馅儿,那就不能白露,他掏出手机,示意办公室的同仁们收声,在同志们喝水、吃东西、判卷子、判作业等一系列重归正常来掩饰笑容的举动中,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刘老师,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刘主任啊,我想去查一下男生宿舍的晚休,给安排一下吧!”刘生说道。
      “好说。这样吧,我政务处出三个老师,你那边是你一个人查啊,还是其他班主任也查啊?”政务主任刘天问道。
      刘生抬起头,抬头问办公室的其他人,“你们几个谁要查宿舍吗?”
      稀稀拉拉举起三四只手。
      “女生宿舍能去查吗?”一班班主任,化学老师冯卉扶了扶眼睛,认真问道。
      “女老师够吗?冯老师要查女生宿舍。”刘生对着电话里头说,也许是嫌传话费劲,他打开了免提,就听见电话里头传来刘天高亢的声音,“够,管够,今年新来了几个年轻女老师,先不能进班上课的,都安排我这儿了,都给你们,让晓晓跟着。男寝这边我跟着。晚自习下课前十分钟,咱们埋伏在男女宿舍的监控室,等一熄灯,咱们就出动。”

  •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孙龙(前320年-前250年),字子秉,赵国邯郸(今河北邯郸)人,“诡变学”的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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