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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开学理发(真理发,不骗人) ...

  •   东野明小同学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内心充满了对家庭的控诉,对亲情的怀疑,以至于他痛下决心,放假回家的时候,必须和东野晴来一场生死决战!
      为此,从办公室到教室的短短二十米的路上,他的脑内剧场已经为这场战斗预演了N个版本。在确定自己一定能百战百胜的时候,他正好走到教室前门,一眼看见了背对着自己,躲在后门外头探头探脑的周秋。
      他想到了自己的仇怨。
      于是,东野明蹑手蹑脚猫到周秋背后,把他冰凉凉的两只爪子默默的伸到周秋的头顶上,在接触到周秋抹了至少半斤发蜡的朋克风大背头的一瞬间,以迅雷不急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狠狠的狂揉一通,成功把那油光锃亮的大背头整成了炸毛狮子狗。
      然后东野明狂笑着一脚把周秋踹进了教室!
      他自己双手叉腰横着跳进来,“哈哈哈哈哈,周秋你丫……”
      东野明卡住了。

      班里的座位被搬到两边儿,空出中间很大一块地方,地上铺着层层叠叠的报纸。报纸正中间放着一张凳子。
      他的班主任,政治老师刘生,挺着一个中年发福的肚子,站在凳子前面,左手梳子,右手剪子,正磨刀霍霍向猪羊。
      所有男生,顶着满头的“猪羊”,排成一列七扭八拐的长队,正等着被班主任收割。

      理发了!
      此处请列位客官自由想象东野小同学的表情——要多狰狞想多狰狞,就变形金刚变一半卡住了那种。

      在脑子烧糊之前,东野明灵光闪烁,他知道周秋为什么不进来了!

      此时的周秋同学双目充血,满面泪痕,在全班同学充(幸)满(灾)关(乐)爱(祸)地注视下,咔咔钣正了自己的头,步履艰难的走向队尾,右手在背后给他的同桌,再次卡成图片的东野明,比了一个充满感情的中指。

      “东野明。”刘老师用梳子抬了抬眼睛,眼中四射的精光被镜片反射成一片白光。
      东野明没听见他班主任热情的呼唤,他糊成渣滓的脑子被刘老师镜面的反光刺激的灵感爆发,瞬间闪过无数动漫人物:月岛萤、今吉翔一、御幸一也、手冢国光、柯南……
      等等,最后一个好像不对。
      “东野明。”刘老师又喊了一遍。
      东野明跟喝了一大桶柠檬汁儿一样,全身一个激灵,从头抖到尾,哆嗦成一只踩了电门的Raving Rabbids(疯狂的兔子)。
      他笔直的跳到刘老师跟前,“老师。”
      “来来,你第一个理。”刘老师用梳子指了指自己跟前的一方土地,热情的邀请东野明进入他老人家的势力范围。
      我今天是做了什么孽哟!
      东野明僵着扑克脸,嘎吱嘎吱地走上班主任的那个地界儿,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破罐破摔的气质相当突出。
      刘老师对他的听话相当满意。熟练的从后腰的裤兜里掏出一块疑似窗帘的蓝布,展开,抖了抖,围在了东野明的脖子上。
      东野明在漫天的尘土中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就在第二个喷嚏蓄势待发的时候,被迎面而来的大漏勺吓得憋了回去。
      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班主任刘老师抄着漏勺把儿,给漏勺扣他头上了!
      什么情况!
      头顶着漏勺的东野明,也不敢动,也不敢问,只能把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周遭的同学。
      然而,现实再一次给了他沉重一击。他亲爱的,将一起奋战三年的同袍,为他展示了一副众生相。
      不需要理发的正在愉快的围观,估计现在瓜皮已经啃出好几块儿了。
      需要理发,但是不在乎颜面的,表情和排队进电影院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可能是缺一桶爆米花的缘故,嘴里有点闲得慌,所以时不时地抽两口凉气。
      需要理发,且非常在乎个人颜面的,极端惊恐的看着他的,嗯,头,那表情分明不是在同情他可怜同学,而是在哀悼自己即将被“死神”收割的美丽。

      东野明耳畔响起了他姐姐曾经的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太他妈对了!

      认命的闭上眼,东野明静候的自己命定的归宿。然而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他纳闷的睁开一只眼,偷偷觑了一眼。只见刘老师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
      “?”
      东野明不太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他的同学都明白。
      那个漏勺的眼儿太稀了,头发出不来。
      “啧,”刘老师砸了咂嘴,顺手把梳子、剪子,递给一边的围观群众,让受害人东野明同学自己稳着漏勺把儿,从他裤兜里掏出手机,噼噼啪啪发信息。
      后边的好奇群众们为了及时吃瓜,抻长脖子窥屏。
      当事人东野明同学一动不动地顶着漏勺,在刘老师永远不取消的触屏音中,看着得到第一手消息的群众们逐渐瞪大的眼睛和长大的嘴,一颗心一点儿一点儿往下掉,最后掉进了鞋里。
      收了手机,刘老师喊了一声吃瓜不怕抓、几乎都要趴老头肩膀头子上的班长,“李路远,去给我把剃须刀拿来!”
      周围一片吸气声。吃瓜吃晚了的群众们表示这个瓜实在是太够劲儿了,老坛酸菜,就是这个味儿!
      “咣当!”被熏着了的东野明,没有稳住他头上的漏勺。

      五分钟以后,东野明的头发被刘老师用剪子剪成了参差不齐的刺猬头,然后,剃须刀上场了。
      三分钟以后,东野明头顶着新鲜出炉的短毛刺和尚头闪亮登场。
      托尼刘很满意自己的手艺,踌躇满志地看向下一位同学。
      “老师!”下一位同学很自觉,他勇敢的先前一步,“我请一节课的假,去楼下教工理发室理发,保证合格!”
      托尼刘遗憾的点了点头,目送他拔腿跑没了影,转而把期待的目光看向第二位,第二位也很灵透,赶紧跟上了头一个。正所谓接二连三,在意颜面的,不在意颜面的,连不用理发的,一个接一个,全都奔向了楼下。
      班里只剩下女生了。
      托尼刘朝着剩下的半壁鲜花嫣然一笑。一时间狂风骤雨,绿肥红瘦。鲜花们也拔地而起,一起冲下了楼。
      偌大的班里,只剩下托尼刘和他唯一的作品大眼瞪小眼。
      托尼刘温和地笑了,亲切的挽起东野明的手,拉着他出了教室,。
      还围着窗帘布的东野明心惊肉跳,为自己下一刻未知的命运忐忑不已。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对的。
      托尼刘显然对自己的手艺是相当有信心,所以炫耀之心蓬勃升起,他拉着东野明在一层楼十七个班,整个高一年级进行了一场长达半节课的展览。
      展览震撼人心,效果那是刚刚的。全高一年级一共八百六十三人,除了需要留长头发的艺术生,几乎全都去了理发室。一时间理发室人满为患。
      刘老师开心的摸了摸东野明的头,亲自结下了东野明脖子上的窗帘布,从兜里掏了一块糖放到东野明的手心里。
      东野明泪流满面,抱着他班主任的大腿嚎啕。
      “大舅啊,我过年的时候真没有想过剃头啊!”

      刘生老师,原名张生。幼年时期因为常年多病,他妈求了庙里的老和尚给算一算,算完之后的结果,说是他们张家的风水压不住,所以得改姓,于是就随了母姓。是东野明亲妈货真价实的亲哥,东野明的亲大舅舅。这位舅舅,大学毕业后给他娶了个崔姓舅妈,伙同了他姥姥天天在家里唱西厢记,闹得他姥爷头疼,就给他两口子打出来了。据说打出来的时候还在感叹老和尚算的真准。

      俗话说“娘亲舅大”,还有一句俗话叫“过年不剃头,剃头死舅舅。”
      年年过年被自己亲外甥用理发威胁要双份红包的大舅舅终于大仇得报,开心的掏出手机咔嚓一声给抱着自己大腿假哭的戏精外甥来了个怼脸拍,发了出去。对方秒回了一个语音。
      然后哭的声情并茂的东野明同学听到了他妈张爱兰女同志震天的鹅叫。
      “……”东野明卡了。
      他内心再次充满了对家庭的控诉,对亲情的怀疑,以至于他痛下决心,放假回家的时候,必须和东野晴以及张爱兰同志来两场生死决战!

      “我要反抗,我要反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东野明在心中默默呐喊。攥紧了他亲舅给的五毛钱一块儿的散装旺旺奶糖——反抗的对象里没敢加上他舅舅。
      在一定程度上,他是敢于窝里横的,比如在心里。在他姥姥姥爷的怂恿下,他也是敢于威胁他舅舅要红包的。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怂,是真怂。
      套路不好使的时候,尤其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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