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寻卿》女人茶

4、拒绝生命中的变数

　　一片摇晃而模糊，房间里的陈设古色古香，男男女女穿着古代的衣服，进进出出，说着什么，笑着什么，每个人从我身边经过，都无视我的存在，我伸手过去打招呼，没有一个停下来理我。房间的光线不停的变化摇晃，我跌跌撞撞的在房间里穿行，头痛欲裂，脚步不稳，想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却看见每把椅子上都有人坐着，想在门边靠一下，不停进出的人，让我躲闪不及。
　　你们是谁？
　　你们为什么不理我？
　　谁能告诉我，这是哪里？
　　张口想说话，却发现，我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为什么？我怎么不会说话了？天哪，我到底怎么了？
　　转身向房外跑去，我想看看，房子的门楣上是不是写着我认识的匾额……根本来不及躲避川流的人影，我向房外冲去，推开门帘，一片炫目的阳光直射我的眼睛，刹那间，只觉得天昏地转，眼前一片白茫茫……

　　“阿采！阿采！”有人在摇我，还喊着我的名字，唔，还好，还有人理我的……

　　“……阿采，快醒来，你又做噩梦了！阿采！”
　　我眼睛慢慢睁开，看到的不再是那个陌生的房间，而是自己家里的卧室。丈夫抱着我，一只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脸颊，低声喊我。长吁一口气，我醒了，坐起来，丈夫拿过来一块毛巾，“快擦一下，你又梦到什么了，这一头一身的汗。”
　　总算回过神来，哦，我在家里，刚才只是一个没有情节的梦境而已。天还没亮，喝口水，稳定下心情，呢喃了几句，就重新偎依在丈夫的臂弯里，熄灯睡下。
　　黑黑的夜色中，我紧闭双眼，脑子里却翻江倒海：白天的事情，我没有告诉家里人。在我自己都不是很明白是什么的情况下，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一个完全不知根底的人，贸然闯进我的生活，每个细节都让人匪夷所思。虽然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恶意，可我何必去惹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呢？因为喜欢婚后安定的生活，我早早的结婚生子；因为习惯独自安静的做事，我选择了枯燥乏味的库保；这样的我，怎么今天就昏了头，去探究这个叫惟吉的男人呢？
　　是好奇使然吧？物欲横流的生活没有影响到我，但对生活的热情让我的内心仍充满着好奇。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猫有九条命，尚且逃不过，我只有一条命，我安享于现在的生活，这个男人带来的好奇不值得我去冒险！
　　想通了这个，我顿时觉得心安了很多，耳后响着丈夫那熟悉而均匀的呼吸，我也沉沉的睡了。

　　早上醒来，照常是一家人紧张忙乱的梳洗，吃早饭，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因为想通了，我很平常的开车上班，没有去救助站。一路上照样是拥堵不堪，而我也照样的参与到这个“百舸争游”的大军里。
　　到单位，车还没停好，我已经看到那个挺拔的背影，站在鱼池边了！
　　天哪，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我嘀咕了一句，心想着怎么把这个事情做一个了断。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深呼吸一口气，镇定的迎了上去。
　　“你怎么自己到这里来了？”没话找话说吧，一开头就跟人吵架总不大对的。
　　惟吉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还是那招牌式的浅笑，站在这个中式庭院里，还真是很衬景致！
　　“我想你是不会来的，幸昨还记了路，就走了来了。”说得云淡风清的，走了来？我车子四轱辘滚过来还要好几十分钟呢，你两条腿总得一个多小时了吧？估计还不够，就你那走法，慢吞吞的。我自己心里嘀咕，嘴上到没有反驳他。
　　“跟你说实话吧，我很不想理你！一来我们非亲非故，二来你的确让人不可思议，我还有我的事，我想今天我们把话说清楚，之后你就别来烦我了！”我不容他插嘴，一口气把来意说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且听我说，待我言毕，你再恼怒不迟。”惟吉还是不慌不忙的样子。
　　我说，好吧，你要说，我让你说，但现在马上要开馆了，客人进来看到又是麻烦。我带你到我办公室去说。带着他上到工作间，给他泡了杯龙井，让他坐在台边，我边做事，便让他在那里慢吞吞的说。——我总不能为听他讲故事，就不上班了吧？那样的话，估计不等馆长来，藏品部的某位大人就要找我“探讨一下人生”了。
　　惟吉的语速很慢，语调也依旧怪异，但慢慢听，倒还能听明白。
　　“我是一废人，余生别无他望，只求留佳偶得伴长情。无奈天意不美，定要夺我至爱之人，怒火烧尽宫阙，不得双影同行……
　　“……癫狂痴为，伤透高堂心神，已离弃多年。
　　“后得遇一奇人，授我异世挪转之法，许能寻回。但偏又苦无引渡之物，数年耗费，寻回双鲤，心中但抱万一指望，亦博命一试。
　　“本未想真能腾挪异世，不料一番跌摔，但见你端立于前，笑貌音容婉约，我真喜不自胜。奇人早有告诫在先，言你未必识得于我，然有玉章为凭，不吝有欺。”
　　惟吉说完，气定神若，灼热目光端详在我的脸上。
　　“那你现在打算干吗？”我沉吟好一阵，古文功底虽有，但毕竟只是书面，像现在这样大段的“听力测试”，我想恐怕谁也不敢说有这个经验的吧？
　　“现既寻得你，自然是带你回转同往。”他倒是一副顺理成章的口气。
　　“惟吉啊，额，……你说的这个呢，我还真不大敢相信。别说你来自古代，就是现代的人要想有意来个返古往今，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你得原谅，我没法相信你的说法。我呢也不想继续探讨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就当你说的全是真的，我也不可能跟你回去。
　　“原因？很简单，我肯定不是你找的人，如果我和你有什么未了情缘，那我现在应该是单身，总该等等自己的痴情之人吧？但我现在已是他人之妇啊！（拜托，你先别发抖好不好啊？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的孩子都好几岁了，怎么可能是身负情缘转世的什么人呢？而且，我和我丈夫，额，就是夫君的感情很好，我们是自己谈恋爱结婚的，还不是你们那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拉郎配。”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肯定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惟吉的状态明显比刚才听他讲时我的反应要剧烈。他的身体几乎是僵硬的坐在那把椅子上，呆滞了好一阵子，他才如梦初醒般掏出那个双鲤，放在工作台上：“你把玉章取下来！”
　　取下来就取下来。我费了点功夫，才把戒指取下，也放到台子上。他拿起戒指，平移着从玉件的侧面往里推，半镂空的缝隙还真能让戒指刚刚好推进去。喀，一声，戒指好像卡到了什么位置上。惟吉把玉件递给我，指着窗外额度亮光让我看。
　　我接过玉件，打开工作台上方的射灯，这个通常是我们观察藏品细节时用的。在灯光下，我看到，戒指恰好在荷叶之下，双鱼的上方，两条鱼的鱼嘴刚好顶在戒指的正下方，仿佛是在共同吐出一个鱼泡。戒指上的翠刚好填满荷叶卷边的缺色。惟吉伸手把玉翻过来，还要我看。
　　这回，我看清了背后的这几列小字，嘻嘻，很遗憾，还是不认得。但透着光，戒指的圆影刚好圈了几个字，其中一个字我还是认得的：“采”。
　　不过，采这个字比较简单，也常用，看到也就当巧合。只是这个戒指能这么独具匠心的刚好嵌进玉件，我内心实在是有点震撼的。试着摇一摇，戒指没有滑出，也没有在里面咔咔作响。咦？莫非还有什么机关？
　　我反复端看，不得要领。惟吉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我身后，伸手握住我的手，教我用手指按住双鲤鱼目，一声轻喀，戒指又从侧面滑落在我手心。我细看，原来荷叶之边下有极小连栓，戒指推进后就被卡住。
　　我想，不会是个戒指就能推进吧？又仔细看看玉戒指，发现，戒指的内环上翠色吻合的位置之处有一个不足一毫米的细槽，恰好和连栓对应！
　　基本上我是有点要崩溃了。不过这枚戒指我得来的比较蹊跷，并不是什么家传之物，所以即便真如惟吉所言，是和双鲤相配的古物，但我也未必就是玉章的真主人。
　　想到这一重，我又坦然了，甚至还有点窃喜：难道我自己就有一个古董？哈哈，岂不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