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彼岸》秋水泱泱

24、24 百鬼夜行抄の上

　　正午时光，“甜心”还没到营业时间。
　　池田光坐在一张椅子上，专心地喝茶，厨房里面飘出暖暖的香气，混合了奶油和面包的味道。宽敞的大厅除了他就是倒在沙发里面做假死状的店长。
　　说起来，记忆中，池田光每次见到店长，店长都一脸睡不醒的萎靡不振，浓重的黑眼圈，哈欠连天，似乎比冰帝的绵羊还能睡。其实，仔细瞅的话，店长的皮相还是很不错的。

　　切原步显然不是专为了吃午饭来的，进来就把一个厚厚的档案袋丢进店长怀里，双臂抱胸的姿态很公事化。这个动作，她做来十分帅气，有种干净利落的大气。
　　店长捏了捏，随手放在沙发上，掩着嘴打着哈欠，“小雀儿似乎又给我找了麻烦事做~ ”
　　切原步掀了掀眼皮，直接从他身边走去厨房。
　　店长摸着鼻子，像怨妇吐槽，“小步，不要以为没有表情，店长我就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爱的小步你一定在腹诽你伟大的店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此处省略形容词+∞字）的我，……”
　　池田光：……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店长有话痨+水仙倾向？

　　绵羊和海带在厨房掺和，不时听到切原步指使他们的声音。
　　切原步的手艺绝对可以称道的，咬着松软可口的点心，绵羊口齿不清，“小步什么时候到东京来打工了，文太都没有和我说……”
　　切原步甩甩发尾，“当然是……东京打工工资比较高。”雪白的牙齿狠狠地咬住手中的鳕鱼披萨。
　　看着她的举动，绵羊宝宝身体抖了抖不再说话。

　　店长高翘着腿，坐在柜台前的高脚椅上，曼斯条理优雅地啜着咖啡，手边放了一碟精致的小点心，脸色比他们刚进门时好了许多。“小步，小雀儿在你来之前，有什么特别交代吗？”
　　切原步叼着披萨摇头。
　　“哦。”店长应了一声，不再开口。
　　池田光直觉这不是一件平常的小事，不过店长只是询问，并没有露出为难之类的表情，大概事情在他可以解决的范围内。即使不能解决，自己又能帮上什么忙了？

　　在店里解决了午餐，已经过了2点，快到下午的营业时间了。
　　切原步大姐头地指挥他们收拾店内桌椅，开始一系列的准备工作。

　　“小光~~~ ”
　　池田光换好服务生制服出来，就听到这声富有阳光朝气的特色称呼，一颗橘色的脑袋眨眼出现在他视野里面，亲昵地勾住他的肩，“小光今天来得好早……”扭头看到切原步，蓝色的眼眸瞪大，声音带了些惊吓，“小、小步？”
　　“清纯~ 哟——”切原步爽朗地打招呼。
　　千石o(╯□╰)o：小步，你可以不用叫我这个名字的。
　　切原步从他身边走过，拍拍他的肩，“我们这么熟了，可以互相叫名字的啦，清纯不这样认为吗？”少女回过头来，笑得狡黠。
　　千石耷拉着耳朵去换衣服，切原姐姐的气场过于强大，一般人是抵御不住的。

　　绵羊和海带被切原少女指派站在门口充当吉祥物，池田光是当仁不让的酒水师，多年浸淫出来的茶道调酒手艺，那如同艺术般的流畅动作，不是一般人轻易学会的。其他人厨房的厨房，服务的服务。
　　池田光站在柜台后面，用干净的湿布一下一下擦着杯子，视线随着店里少女的身影移动，小心地把易碎的瓷杯放在盘内。切原步，是一个绝对优秀的女孩子啊，这种指挥若定的大将风度，立海大女子弓道社连续两年称霸全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大吉岭红茶两份——”
　　洪亮的声音清晰传来，池田光笑着抬头应声，看到刚才走进的人，略略怔住。低头压下所有的情绪，手法熟练地沏好了茶，用托盘端了送过去。
　　“大吉岭红茶，请慢用。”
　　俊雅的少年看着放在面前的白瓷茶杯，缓缓抬眼望过来，“池田光……”
　　池田光弯腰鞠躬，姿态很谦恭，扯着嘴角做出和善的笑容，“初见堂兄。”
　　池田初见看着他，片刻，流光般清浅的笑意漫过眼角，“好了，你去吧。”

　　池田光回到柜台，千石贼眉鼠眼地凑上来，“喂，小光，你家里的？”
　　嗯？这话怎么听着别扭，什么叫做我家里的。抬眼看过去，和池田初见坐在一起的男人一身社会精英的气息，西装革履。墨染的瞳有暗沉的光滑过，池田光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千石kun，你手里的刨冰快要融掉了，客人可是在等——”
　　“啊呀——”惊叫一声，千石端着托盘匆忙走出去。

　　除了遇见池田初见，一下午再没有其他意外的事件发生，过了6点，切原姐弟就赶回了神奈川。绵羊是在之前就被一通电话召唤走，临走之前泪汪汪地看着池田光，一千分一万分的不舍。池田光的工作照例做到9点，换了衣服，拎起一直没有时间放回家中的弓箭，迈步走出店门。
　　千石急匆匆地拎着外套从里面冲出来，“小光，小光——”一手搭在他肩上，大大的笑脸凑上来，“一起走啊。”
　　池田光溜他一眼，“你确定我们顺路？”
　　“当然！”千石回答斩钉截铁，“我早就踩好点了。”
　　⊙﹏⊙b
　　千石，你强！

　　踏一路明月色，歌唱我们的青春。
　　……

　　池田光：……千石君，你这样的歌声很容易招来狼群和百鬼。
　　这种声音也拿出来显，太寒碜人了，也。或者，你就是故意的。
　　“哎呀呀，小光不要老绷着一张脸，少年啊，就应该大声欢笑和歌唱……”千石抒发着自己的“人生哲理”，奈何身边的同行者好像不太领情，一直面无表情地绷着脸。
　　“小光，不要这么沉闷，好歹说句话，应个声。一个人唱独角戏很烦闷，很烦闷啊——”
　　池田光侧头看他一眼，开口，“千石，你有没有听到声音？”
　　“什么声音？”千石漫不经心地问。
　　“好像有什么人在哭泣，很压抑，声音很低，模模糊糊地也听不真切。但是，那声音好像从心底传出来一样，断断续续，却一直在……”池田光的声音慢慢地带上幽灵的色彩，他的声线本来就偏冷。此时，长街无人，只有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不断地拉长变短，风卷起地面上的纸片垃圾，……
　　千石忍不住收紧了衣领，有一种幻觉，似乎两人进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
　　池田光的声音不紧不慢地继续传来，“我们走过这条街，向左拐，那里应该有一条胡同巷子吧，我记得路灯的光照不到那里，哭泣的声音，啊，好像就是那个方向传来的……”
　　说话的时候，两人走过拐角，千石真的听到前面的巷子传来什么声音，浑身的寒毛瞬间竖立。
　　“千石，好像真的有什么声音，要不要进去看一眼？”

　　啪——
　　巷子里面飞出一件东西，落在两人脚下。
　　千石的脸瞬间白了。
　　池田光把刚才迈出的右脚落下去，脚尖踢了踢倒在地上“装死尸”的仁兄，啧啧，“没有看到百鬼夜行，所以要上演一出暗巷火拼吗？真没水准！”侧头，“千石君——”
　　没反应。
　　抬手狠劲地在他肩上一拍，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池田光捏着下巴，蹲下身来研究，墨染的眸带上促狭的笑意，“原来千石怕那种东西。当初咲给我讲了一路，一直很遗憾怎么也找不到那种气氛，果然我们两人的气场都与那种东西不合。”
　　o(╯□╰)o，你两娃神经结构异于常人！

　　池田光正在这里蹲在地上研究，巷子里啪嗒啪嗒有飞出两颗“人形暗器”，扯着千石兄巧妙地闪躲开。巷子里面的声音渐渐清晰了——
　　“他妈的小鬼，兄弟们上，做了他！”

　　池田光闭上眼，听觉在夜风中逐渐敏锐起来，他听到巷子里面每个人的走动，呼吸，还有血液在体内奔流的声音。木棍钢管交击在一起的声音，击打在身体上的声音，他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血珠渗出皮肤……
　　与夜同色的眸睁开，如刀锋般明锐的杀机如急速扩散的光波以少年的身体为圆心弥漫开来，少年双脚踏开，取箭上弦，箭如连珠，动作几句流畅的美感。
　　箭矢带着仿佛可以撕裂空气的尖锐呼啸着射入暗巷的夜色中，旋即听到惨叫倒地声，然后夜色一片宁寂。

　　池田光收好弓箭，抬头看到走出夜色的银发魔王。如果刚才他没有听见利器出鞘的声音，他想他也许不会插手。
　　今夜没有月色，只靠路灯的光照明。
　　少年扶着墙站在巷口，路灯的光照见他桀骜不驯的脸，倒竖的银色短发，还有那双凶狠如苍狼的眼，让人无视他一身的狼狈，只能在他残虐的气息中颤抖。
　　但是，很明显，池田光不属于那些人的行列。

　　踢了千石一脚，“喂，千石，起来看魔王——”
　　千石一个鲤鱼打挺，灵活地从地上跃起来，蓝色的眼带着池田光熟悉的灿烂笑容，对银发魔王打招呼，“哟，阿仁，今天真是狼狈！”

　　池田光不打扰他们叙旧，背着弓箭从亚久津身边走过。
　　“喂，小子——”银发魔王语气很凶恶。
　　“等我做完事。”池田光不吃魔王那一套，走进他身后的暗巷夜色里，在里面悉悉索索不知做了些什么，片刻走出来，刚才空了一半的箭壶重新放满了箭矢。
　　为了比赛做的箭矢，每支上面都有他的名字，他可不想因“助人为乐”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回来经过银发魔王身边，没有得到感谢，原本池田光也没指望，不是说他鄙视魔王的为人，只是他认为魔王对他“瞬间毙人”的身手兴趣绝对大过了劳什子的感谢。
　　所以，他轻松地接住魔王快狠的拳，也在他意料之中。
　　好歹他多活了一世，不敢说身手强过顶级高手，但是对付个半银发魔王这样的，还不在话下。虽然已经不是他原来的身体，但在日吉古武术道场这段日子的修炼也不是虚度的。

　　千石看着两人拳来脚往地较量，就差嘴里叼着爆米花欣赏了。大概是和魔王混得太熟，这种事已经习惯地不能再习惯了。
　　池田光无意间看到千石的神情，然后干净利落一招放倒了银发魔王，他的身手在志村凛司手下讨不到好处，并不代表他要输给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亚久津。讲的更白一点，打不过志村凛司，还放不倒一个受伤的亚久津么？！
　　他承认，亚久津的身手在多次实战中训练出来，非常实用。他一些过于歹毒的招式也不能施展，毕竟他和亚久津没有解不开的仇恨。但是，亚久津，虽然他在前世一直被哥哥护在羽翼之下，却并不是温室的娇花。

　　池田光不再看倒在地上的银发魔王，提了一下弓箭的背带，“千石君既然有事，我就不多打扰了。“挥手走掉，少年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夜色里。
　　亚久津撑着身体站起来，眉头紧皱，身体好几处都渗出暗褐色的血迹，但是挺直了脊背，就没有再有一丝蜷曲。
　　千石啧啧不赞同地走近，“喂，即使不打网球，也不用把自己往死里整啊。”无视他撒发出来暴虐气息，伸手拖住，“好了，跟我去裹伤。”听到身边的抽疼声，蓝色的眼眸笑意更加灿烂。
　　可怜的魔王大人被小人捏住了痛脚，想发作又发作不得，于是紧皱的眉拧得更加纠结，那双凶恶的眼似乎要倒竖起来，把全身的暴虐气息彰显无疑。

　　长街无人，一阵风来，路灯的光在静寂的夜色中晃动，偶尔一束光照见暗巷里面，在废弃垃圾中间躺倒一地的身体。

　　“刚才那小子是谁？”
　　“阿仁你想认识？”
　　“……”
　　“打工时候认识的少年。”橘发的少年双手放在脑后，扬起头看着东京的夜空，身后的背景是东京某一家私人小诊所。
　　银发魔王手臂胸口都缠上了绷带，此刻正暴躁地准备往下扯。
　　“阿仁！”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臂，少年的手指指节挺秀，坚定有力，“不想让优纪担心的吧，那就在最短的时间把伤养好。”
　　亚久津看他很久，切了一声，松开手中的绷带，转身大步走掉。
　　少年灿烂飞扬的声音追赶上他，“关于绷带，我会给优纪一个让他认同的理由，阿仁你不用担心——”

　　要拐弯时，亚久津回头，看到少年依旧对他挥动着手臂，灯红酒绿的都市成为他身后的背景。在这繁华静寂的夜，他好像看到灿烂的阳光。
　　亚久津狠劲地甩头，刚才被打到头，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