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盛鱼

82、校庆

　　几天后，被带走隔离的人陆陆续续返校，巫乐仪脖子上缠着纱布，估计是怕那些印子太引人注意，他看到一个身影，叫了一声：“行哥。”
　　盛行也是才进校门，听到他的声音回头，巫乐仪小跑了几步跟上，笑着又叫他一声：“行哥。”
　　盛行的目光在他脖子缠着的纱布上停了一瞬，低声问道：“身体怎么样？”
　　“恢复了。”注意到他的目光，巫乐仪在纱布上摸了摸，“没什么大事，就是还有点印子，就遮起来了。”
　　他们两个并排走着，盛行说：“心理疏导做了么？”
　　“做啦做啦。”巫乐仪声音放软，“行哥，你要是愧疚，不如这几天多帮我盯一下校庆节目彩排。”
　　盛行点头：“你好好休息，彩排的事我看着。”
　　巫乐仪笑道：“开玩笑的啦，我真恢复了，你呢，身体怎么样？”
　　“嗯。”盛行道：“好了。”
　　他们返校之后，下午，开了一个简单的小会，汇报排练的进度，还有接下来到校庆间几天的安排。会后，楼小满跟焦阳打招呼，“焦阳哥，你好点了吗？”
　　“好了。”焦阳笑道：“是不是没见过哥那么狂野的样子？”
　　楼小满真诚道：“没见过，吓到了。”
　　焦阳被他逗乐，“我在新闻上都听说你的英勇事迹了，回头让熊哥请你吃饭。”
　　楼小满一点也不客气，“那可得好好宰熊学长一顿！”
　　江知沉默地看了下巫乐仪，他正仰着头跟盛行说着什么，脖间的纱布像是点缀，虽然刺眼，但丝毫影响不到他的气质。
　　江知不由自主地想，如果这是小说，巫乐仪拿的像是男主剧本。正胡乱地想着，盛行忽然朝这边瞥了一眼，对视的时候，两人均是一愣。
　　江知看到他跟巫乐仪说了什么，巫乐仪也四下望了望，看见他之后笑了笑，对盛行点点头。
　　他们两个就一起过来了。
　　江知感到一些轻微的不适，他先道：“巫学长，你的伤怎么样？还好吗。”
　　“没事了。”巫乐仪笑道：“在医院几天，看了好多表扬你的新闻，那天的事我和行哥得好好谢谢你，有时间吗，请你吃饭？”
　　江知微微扯唇，“不用，都是应该的，而且我也没做什么。”
　　“要不是你及时把行哥拉开，我可能要被他咬到了。”巫乐仪看着盛行揶揄道：“行哥现在肯定要愧疚地躲着我呢。”
　　虽然话是对江知说的，但这时候显然不该他接话，盛行淡淡否认：“不会。”
　　江知也觉得不会，会愧疚，但不会躲他，应该会补偿他吧……
　　“肩膀还疼吗。”
　　江知怔了一下，对上盛行垂着的眸光，幽黑深邃的。
　　他很快回神，摇头道：“不疼。”
　　“脸呢？”
　　“不疼。”
　　盛行说：“胳膊呢？”
　　江知轻轻摸了摸，说：“不疼了。”
　　“伸出来我看看。”
　　江知顿了顿，手肘曲起，小臂翻过来，上面有道长长的新疤，不深。
　　盛行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犹豫了下，还是没碰，他说：“嗯。”
　　巫乐仪看了看两人，开口道：“别在这傻站着了，去吃饭吧？”
　　江知不太想跟他们俩一起吃，虽然潜意识里也不希望他们独处，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不了，我们家今天打火锅，要早点回去。”
　　“好吧。”巫乐仪遗憾道：“那改天，我和行哥先……”
　　“你先去。”盛行道：“我跟他说几句话。”
　　巫乐仪愣了一下，“我去旁边等你？”
　　“不用。”
　　巫乐仪走后，江知低声问：“学长，还有事吗？”
　　“嗯，跟你道歉。”盛行说：“还有谢谢。”
　　江知又感到莫名的不舒服，他忍不住道：“你应该跟巫学长道歉吧？而且，非要说，我算是帮了他，学长，你谢我什么？”
　　说完，感觉这话有点强硬，正想解释，盛行缓缓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今天我和巫乐仪可能都不能站在这里。”
　　江知怔了下，犹豫道：“刚刚巫学长不是说过了。”
　　“他是他。”盛行说：“如果不是你扑上来，当时在失去神智的情况下，我那个力气持续掐着他，再晚一点……”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重新道：“谢谢。”
　　他没有说完，但江知明白了，再晚一点巫乐仪可能会被他活活掐死。
　　江知不自觉地轻轻抠着手指，说：“不客气，还有吗。”
　　盛行微垂着眼，“我不是不跟巫乐仪道歉。”
　　江知顿了一下，抬眼看他。
　　“可能这样说显得有点不负责任。”盛行淡淡地跟他解释，“当时我们都没什么意识，都是受信息素影响，严格来说，是受第一个发情的omega影响，我们都是受害者。”
　　“出操之前我打过抑制剂，但由于发情的人数太多，尤其是巫乐仪，他离我太近了。”
　　“他在发情期，意识模糊，对于发生的事可能只有粗糙的印象，我给他请了心理疏导，托人买了药，也会尽可能地补偿他，一句轻飘飘的道歉没什么用。”
　　盛行顿了一下，说：“也没必要。”
　　盛行做好了被说逃避责任、冠冕堂皇，甚至他都不用看，直播的弹幕上肯定一堆骂他的。
　　但江知却扬了扬唇，比刚才开心了一点的样子。
　　他问：“如果没人制止，你会咬他吗？”
　　“不会。”盛行回答得干脆。
　　“那天，吉学长说，我身上全是你的信息素。”江知犹豫着问道：“如果换了别人进去，你也会那样吗？”
　　盛行冷声否认，“别听他乱说。”
　　“打了镇定剂之后，我想到巫乐仪差点被我掐死的样子，出了一身冷汗。”盛行回忆那天的事：“想发泄，但是隔离室里面什么都没有，当时你进去了，我的情绪抑制不住，特别想……把你毁掉。”
　　盛行把那天他脑海里控制不住的恶念剖在江知面前，“想用信息素把你也诱导分化，换了别人，不会的。”
　　说完，他顿了下，“只是易感期的影响，现在不会，有没有吓到你？”
　　江知摇摇头，又问：“换了楼小满呢？向禾呢？他们也没分化。”
　　“熊赫那天怎么打的抑制剂，你在现场吧？”盛行说：“正常就是那样，被几个人按住，麻醉，强制注射。”
　　“还有别的问题吗？”
　　江知看了他一眼，犹豫着问：“那你后来……为什么又同意注射了。”
　　盛行顿住，冷冽的眉眼忽然柔和了一些，江知看到他喉结轻滚，含糊道：“又不想那样，就赶紧注射了，说了我当时很清醒。”
　　这话唤起了江知的回忆，他怔怔地看着盛行，看他碰过的头发和耳朵，轻而缓地眨了下眼睛。
　　“好了。”盛行说：“回去吧。”
　　“我没那么讨厌分化。”江知叫住他，“学长，所以，以后别躲我了。”
　　盛行看着他认真的神色，低声说：“知道了。”
　　【《仓皇离场》】
　　【《很清醒》】
　　【《说了很清醒》】
　　【《别听他乱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
　　【如果摄像机能拍出来信息素，我真想亲眼看看那天陈词身上到底有多少某人的信息素。】
　　【我就说，主席绝对不是讨厌陈词。】
　　【不是吧，盛行这种施暴狂还有人在这捧？陈词也是贱，把他打成那样还凑上来，活该。】
　　【这有什么，巫乐仪差点被掐死还往上贴呢。】
　　【呵呵，巫乐仪恨死陈词了吧，没让他被盛行标记成功/爱心】
　　【道歉没必要真的笑他妈死，还把自己标榜成受害者，呕/吐】
　　【姐妹们忍住，别回别回别回！！！！！！】
　　【不用的脑子可以捐给海里捞/微笑】
　　【低价出售网友@xxx和@xxx、@xxx的脑子，全新没用过，微瑕】
　　【盛行打了抑制剂还被影响到是他的问题？他想进易感期？？】
　　【对对对小巫遗憾死了，就像女孩出门差点被强丨暴一样遗憾，小巫被诱导发情不是等着别人标记吗？/疑惑】
　　【当时那个情况，没有行哥把小巫拽出去，小巫绝对被别人咬了好吧……】
　　【陈词：没问题。巫乐仪：没问题。楼小满：没问题。盛行：没问题。网友：不行，一个活该一个犯贱一个缺心眼一个施暴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楼小满：我哪缺心眼？/疑问，我说了狠狠宰他一顿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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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庆前一天，学生会组织全校各级各班干部开了会议，有关校庆当天的安全问题，以及全体AO都要提前注射抑制剂、贴阻隔贴的必要性。
　　结束之后，华皓雪拿着要打印的座位安排表，最后一次向盛行确认，“主席，陈词他们三个的座位，还是和B安排在一起么？”
　　盛行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问问他们意见吧，能接受的话就我、熊哥、查辛承旁边各安排一个。”
　　校庆当天，周五，下午六点开始，校领导发表了建校五周年讲话，盛行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他没说什么鸡汤，只是平淡地针对几天前的操场动乱，代表学生会向A岛大学全体学生致歉，向受到信息素威胁、恐吓甚至伤害的、受到身体伤害的、尤其是受到他本人伤害的所有AO致歉。
　　作为学生会主席，由他所带领的学生会，会吸取此次教训，更加全力地做好校园安全守卫工作，同时承诺，所有学生在校园内受到的一切精神上、身体上的伤害随时可以向学校申请援助。
　　他讲完，台下掌声雷动，他下了场，晚会正式开始。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江知眼神亮晶晶地仰头看着他，目光在他脸上、脖颈上、身上巡视了一圈。盛行扯了扯身上的黑色衬衣，“……怎么了？”
　　江知说：“没什么，演讲很精彩。”
　　【没怎么，在用眼神扒你衣服而已。】
　　【有没有人管管这个痴汉啊，他比巫乐仪表现得还明显。】
　　【不是我说……他比追吉校草的那群omega加起来都痴汉……】
　　【为什么是吉校草？不是查校草？？】
　　【不是盛校草？？？】
　　【不是焦校草？？？？】
　　【/晕，盛行好狂啊，还一切伤害、他承诺、随时、向校方提出援助……他以为他谁啊？一个学生会长给他厉害坏了，普A男，呕/吐。】
　　【…………】
　　【别回！！！别回！！！！！！】
　　【呵呵，他确实不厉害，A岛是他家捐的罢了。】
　　【不知道你从什么出发点问这话，我只能说，看到全体学生坐的垫子了吗？他们家空运过去的。】
　　【研究所都是他家赞助的……】
　　【别说了，主持人开始报幕了。】
　　【有人在外面看大屏直播吗？这屏都是他家和吉卜译、郁幼渔家联合出资无偿提供的哦~~】
　　【你觉得这么多分化的人（可能里边还有你的家人朋友）他们生活的补助都是哪来的？天上掉的吗？】
　　【可能这些人都跟你没关系，那一夜之间迅速将全部分化的ABO转移到岛上，保证大陆未分化的人不受影响，你不是受益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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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怪不得这么多人舔，原来是A岛太子呀，失敬失敬/爱心/玫瑰】
　　【………】
　　【别回他！！！我求你们了别回！！！！！】
　　【准确来说，是A岛皇帝，这岛是人家爸爸送人家的生日礼物，人家主动捐给国家的，所以他就是把你爹从岛上扔下去你也不能说什么/爱心/亲吻】
　　【有钱就是王道了呗？研究出抑制剂是他的功劳？他出了几个臭钱就比科学家还伟大？】
　　【不是他的功劳是你的功劳/爱心/爱心】
　　【还是你比较牛，他只有几个臭钱，你有键盘。】
　　【他爸爸领导着华夏最大的集团，让无数大陆人有饭吃，走出国门让国家脸上有光，他妈妈舅舅姑姑姑父都是科学家，他爷爷是R本岛大战的重要指挥，奶奶曾经是外交官，他姐姐建立残协，但他们什么也不算，因为他们都没有键盘/爱心。】
　　【他在A岛大学稳定军心，弘扬、鼓励汉族文化、少数民族文化，呼吁大家不要放弃回归、不要放弃生活，给岛人提供医疗救助、生活帮扶，但他只是个普A男。】
　　【国家：没毛病。校方：没毛病。岛人：没毛病。网友：普A男。】
　　【补充：虽然没人说，但是晚会他们吃的零食、饮料都是焦阳家里提供的，食堂也是焦阳家提议出资才建得这么好的。】
　　【虽然没人说，但是查辛承他家送的笼子、隔离设施，甚至这个笼子、防咬口罩是他爸爸亲手设计的……】
　　【全岛的灯光、燃气都是巫乐仪他哥哥用爱发电……】
　　【郁幼渔家的海洋水净化系统……】
　　【前几年岛上种不出蔬菜水果，加上不想过度捕捞破坏海洋生态，熊赫家每年净赔百亿往岛上送蔬果家禽……】
　　【华皓雪一个beta，提议建立的omega保护协会……】
　　【直播设备，吉校草他们家的。】
　　【好事都是他们干的呗，党和政府都没功劳？】
　　【没得杠就别硬杠了，他们都是党员，谢谢。】
　　晚会顺利进行，omega热舞节目的时候，不少alpha主动向执勤人员请求去笼子里待一会，有民族舞蹈节目的时候更是很多人忍不住红了眼眶，担心情绪波动太大影响别人，主动去隔离室冷静。
　　盛行静静地看着节目，直到晚上十点，晚会谢幕，所有人有序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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