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盛鱼

79、选择

　　郁幼渔的性格江知还挺喜欢的，跟她在一起不用担心冷场或者没有话题，也不会话太多聒噪。她自然而然地就开启了一个话题：“再过不久就到岛大校庆了，估计我们有得忙咯。”
　　江知问：“是那天盛…学长说的下个活动么？”
　　“对。”郁幼渔笑眯眯地说：“悄悄告诉你，这次好像打算做篝火晚会，以前没有弄过，大家都压力山大啊。”
　　江知看着周围黑压压的相机，“……”
　　这叫悄悄告诉他？
　　郁幼渔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扑哧笑了一声，说：“没关系啦，A岛很少会有人盯着直播看的，都有自己的事做，大陆人本身也是知道的，别忘了这是24小时直播，A岛的任何风吹草动，大陆人通过直播都比我们先知道。”
　　江知在心里默默想，他就不一样了，他没盯着直播看是因为不想大陆人看到他在盯着直播看。
　　郁幼渔幸灾乐祸道：“恭喜你们啊，刚进学生会就遇到这么大活动，回头策划方案就有得受的。”
　　“好的。”江知笑了下，认真道：“你们宣传部也不轻松吧。”
　　“何止，整个学生会都不轻松。”郁幼渔撇嘴，“压力最大的就是行哥了，他要保证校庆期间学生的安全。”
　　江知皱了下眉：“校庆应该实在校内？会有什么安全隐患。”
　　郁幼渔：“别忘了AO的特性，他们都是极易被信息素影响的生物，万人演唱会级别的晚会，人一激动，肾上腺素飙升，难保证AO会不会陷入疯狂，人群那么集中的情况下，只要有一个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进入了易感期或者发/情期，可能会诱导一群相继进入，整个校园都会陷入混乱。”
　　郁幼渔给他科普：“所以每次活动，学生会都得制定有效的保障措施，确保在陷入混乱之前及时控制住局面。”
　　“beta一般不受信息素影响，但是在发/情的omega和发狂的alpha面前，beta的力量是有限的。一般情况下只能尽可能快的将omega护送到安全封闭的空间里，尽快注射抑制剂和阻隔剂，同时给alpha注射镇定剂，但是强大的alpha进入易感期，很多beta会被压制到不敢靠近，同时，从发狂的alpha身边抢走发/情期的omega……很难。”
　　江知心里有些莫名的不舒服，他问：“盛学长……也会吗？”
　　“也会什么？发狂，还是占有发/情期的omega?”
　　“……发狂。”
　　郁幼渔微笑道：“我们学校公认易感期攻击性最强的三A：学生会主席盛行、体育部部长熊赫和校团委办公室部长查辛承。”
　　江知抿唇道：“那，占有……”
　　“这是ABO的生理天性，信息素决定的生物本能，AO之间的吸引力常人难以想象。”郁幼渔摇摇头：“而且，越强的A发起狂来越难控制，像他们这种级别的，到时候可能没有B敢上去捆他不说，在场的大部分AO可能都会在他们强大的信息素诱导下，大规模地快速进入发/情期。”
　　听了她这话，再看向远处一高一矮的身影，江知心里那种闷闷的，好像心脏和肺叶都被热毛巾捂住的感觉又上来了。
　　江知说：“哪怕知道这样，还是要办么？”
　　“当然啦。”郁幼渔眨眼：“不能因噎废食哟。”
　　看到江知有些沉重的神色，她也正色道：“这正是A岛上的我们一直在做的，不断实验，不断试探abo的底线，不断完善保障措施。也是上岛的你们实验组要做的，明知道呆在abo社会可能会被诱导分化，但依旧要逆风而行。”
　　当天，江知和向禾就被叫去秘书处开部门会议了，再加上盛行在内的主席团三人，主题正是关于篝火校庆的策划和准备工作，外加所有可能遇到的突发情况及对应的紧急避险措施。
　　盛行低沉的声音在会议室响起：“篝火晚会座位每20人围成一个圆圈，舞台留一个逃生通道，如果发生暴乱，保证表演者能够快速从通道脱身。”
　　“所有的o跟b 坐一起，a也不要太集中，分散隔开。”
　　江知坐在会议桌不起眼的最下位，心里酸酸地想：太好了，不用担心你坐o旁边发生什么意外了。
　　“每50米一个密闭隔离室，学生会、校团委、志愿者加上保安队、医疗人员，所有的b执勤，每20人至少有两人执勤，佩戴电击棍、ao抑制剂、镇定剂、阻隔剂、麻醉剂等，两人不能都是女生。”
　　“每20米放一个站笼，一个站笼配五个防咬口罩。”
　　江知听得胆战心惊，他知道大部分都是针对alpha的应急措施。
　　因为对abo群体没那么了解，江知和向禾基本上只是旁听，外加积累经验，学着做会议记录。
　　快结束的时候，练明曦问：“行哥，实验组他们三个执勤吗？”
　　“不。”盛行说：“他们和b坐一起。”
　　向禾坐在江知对面，举手示意说：“学长，我可以执勤，我是医学生。”
　　盛行摇了摇头，淡淡道：“你还没开始学。”
　　几版策划方案改下来，终于敲定了，主要是练明曦、焦阳做，然后和主席团一起改，江知和向禾负责在旁边看。
　　做到座位分布的时候，练明曦本来说先跳过，等宣传部的同学来做，江知坐在旁边，自告奋勇道：“学姐，这个我可以做。”
　　和主席团一起看ppt的时候，翻到这几页，盛行看了他一眼。
　　江知立马紧张起来。
　　吉卜译说：“这图不是小渔的风格啊。”
　　练明曦淡笑：“我们部门的陈词做的，小渔最近宣传海报都够她忙的。我觉得陈词做得可以，你们先看，不满意再找宣传部。”
　　“嗯。”盛行低声道：“不用，挺好的。”
　　江知松了口气，好歹是设计作品斩获过多项大奖的，开过个人工作室的人，区区一个会场布置要是拿不下，那他也太白混了。
　　“就是。”焦阳笑道：“什么叫做得可以，我觉得完全可以，陈词如果去宣传部，那小渔这个部长可以直接下岗了，看他们宣传海报和内页再出不来考虑让陈词接手吧。”
　　江知哭笑不得，面对焦阳的夸奖和打趣，他正想摆手说些场面话，坐在首位的盛行挑了下眉，说：“长江后浪推前浪，郁幼渔要小心了。”
　　江知干咳了一声，说：“幼渔学姐有说让我去宣传部帮忙来着，但我课太满了没时间。”
　　华皓雪道：“幼渔就是这样的性格，你别逃课帮她。”
　　终版确定之后，秘书部向下传达，各个部门开始准备。
　　宣传部的海报完善了细节呈上来了，文艺部报的节目单也排好了。
　　学生会几乎全员忙碌，江知他们又被分到了采购的任务。
　　外出采购一行人在校门口打车，江知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江知大老远看去，前面那辆车是他们实验组的朱兴鹏，他跑过去，里面已经坐了吉卜译、郁幼渔、练明曦和宣传部一个女生，正问着朱兴鹏怎么认识陈词。
　　江知跟他们打了招呼，才问朱兴鹏道：“朱哥，好巧啊。”
　　“哎可不是嘛。”朱兴鹏挺爽朗的，平时在公寓也特别细心，像个大家长一样，“你们这一群是要去哪啊？向禾呢？”
　　江知说：“我们学生会外出采买，向禾在后面车上呢，和其他同学一起。”
　　“行。”朱兴鹏说，“对了你们看群消息没？今晚上都早点回家啊，说是又有活动呢。”
　　江知赶紧应了几句，说：“那行，咱们回家再说，我先去别的车上了。”
　　他原本准备上的那辆已经坐满了，正想再找一辆，旁边一辆车的后窗降下来，巫乐仪说：“这有个位子，你上来吧”。
　　江知顿了下，正想说谢谢，副驾驶的车窗忽然也降下来，露出一张冷冽的脸，江知皱眉，这俩人是绑一起了么？
　　盛行：“让吉卜译过来，你去他那。”
　　江知不确定道：“我？”
　　盛行看着他，嗯了声。
　　江知的唇角压得厉害，半秒后，才说：“好的。”
　　巫乐仪也愣了下，说：“一会就到了，没必要吧，行哥。”
　　盛行的手搭在车窗上，食指轻轻敲了敲，像是他心情的波动。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选合适的措辞，良久轻声说：“我找他有事，帮我叫他过来。”
　　江知垂下眼，嗯了声，转身返回了朱兴鹏的那辆车。吉卜译车窗没关，跟朱兴鹏在车里聊着天，见他去而复返，问他怎么了。
　　江知说：“学长，盛学长叫你过去一下。”
　　吉卜译有点摸不着头脑，边下车边问：“出什么事了？”
　　江知扯唇，说：“学长，我就坐这辆了。”
　　吉卜译匆匆往那边走，“你坐你坐。”
　　他上了车，后排的练明曦问：“怎么了？”
　　江知摇摇头，“换下车。”
　　到了目的地，大家分成四组，江知第一次来A岛的市场，他们组负责买了一些少数民族的服饰，校庆的节目里有少数民族的歌舞表演。
　　他们组是最先买完的，几人在事先说好的集合点等着，第二组是盛行他们组，江知远远地看见他，就垂下了眼，直到上车也没再抬起头。
　　【这俩人……】
　　【盛行是不是讨厌陈词啊？这已经是找理由拒绝他的第好几次了吧？】
　　【刚刚他明明找吉卜译就没事T-T】
　　【emmm……说他讨厌吧，他还费心地找理由了。说他不讨厌吧，他确实好像婉拒好多次了……】
　　【陈词还是他亲自挑进秘书部的，应该不至于讨厌吧？】
　　【确实，以盛行的话语权，他讨厌的话直接踢出学生会不就好了，不至于还这么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
　　【对对对，刚刚盛行说找吉卜译有事，让陈词把他叫过来的时候真特么温柔！！！上一秒我还在想他绝壁讨厌陈词，正准备说他排挤新人，下一秒他那副温柔的嘴脸深深打动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以为，现在还没开骂纯纯是自从他上岛没见过他这么无奈又勉强温柔的样子，属实看出一些不熟练。】
　　【所以陈词在委屈什么=.=最怕酷哥突然温柔，要是盛行这么哄我我坐车底都行。】
　　【小狗不觉得他在被哄啊！行哥那句硬邦邦的解释我觉得他都没相信，正常人角度看都会觉得自己被讨厌了吧。】
　　【小狗？？？谁？？？？？】
　　【啊哈哈哈我怀疑你在狗化陈词并且截图保留了证据。】
　　【看回放，巫乐仪当时都很震惊盛行的态度，更别提刚认识他没几天的陈词了，讲真，我觉得除了天天盯着盛行的我们，估计都没人看出来这哥当时是在解释。】
　　回到公寓之后，十个人坐在一起，有工作人员递来一个信封，说是他们这次的趣味任务。离得最近的周一接过来给大家读。
　　哈喽，实验组的大家晚上好~岛上生活开始一周有余，不知道大家是否还习惯呢？有没有交到岛上的朋友呢？为了增加大家对abo群体的了解，也能更加接近他们的生活，给大家布置一个小小的任务~
　　选择一位或几位你在岛上认识的同学/同事/领导/顾客，对TA的生活进行视频拍摄（拍摄者本人也可出镜），并剪辑成vlog。
　　时间截止到本周日晚八点之前，请大家认真对待，vlog将会在大陆公园广场大屏播出哦~
　　十人：“……”
　　周一面无表情地读完，“大屏播出这也威胁不到人吧？”
　　这里的世界跟其他的世界不太一样，岛上全都是摄像机，大陆上随处可见的都是显示屏，悬在空中的大屏，广场一角的超大屏，公交上广告牌上的小屏……基本上抬眼就能看到A岛的实时直播，多少人不修边幅的日常都通过直播传给整个大陆了，精心制作的视频播放谁会在意啊！！
　　工作人员笑道：“就是个趣味活动，谁敢真的威胁你们啊？”
　　向禾问旁边的江知和楼小满，“你们想拍谁？”
　　“学生会的吧。”楼小满说：“正好最近学生会筹备校庆的活动比较忙，平时基本都待在学生会，也就接触学生会的人比较多，班里的同学基本上都是以宿舍为单位活动，现在还没什么熟悉的。”
　　江知和向禾在秘书处更是这样。
　　他问向禾：“你想拍谁？”
　　“几个学姐里的一个吧，要去宿舍拍的话，男生不太合适。”向禾说：“你们就拍男生。”
　　江知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学生会里他比较熟的就是郁幼渔，（可能也是因为郁幼渔和谁看起来都不错的样子），男生里边选的话他一时还真不知道选谁，如果没有今天下午的事，他再怎么说也要斗胆争取一下盛行，但盛行总表现得像是不想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的样子，让他暂时不想去他面前蹦跶，最起码不能操之过急。
　　所以学生会里他认识的男生，除了盛行，还有吉卜译、焦阳、熊赫、吴启晗、巫乐仪、李傲、张尧……
　　“我想选焦阳哥。”楼小满挠了挠头：“我们部长是个omega，按他们这的说法我去omega宿舍也感觉有点奇怪，就像一个大男人去女生宿舍一样……哦不是，我没有说omega男是女生的意思，就是生理上的差异还是要尊重一下，不能冒犯。”
　　“除了我们部长，我交流最多的就是焦阳哥了，而且我说话有时候不过脑子，焦阳哥很爽朗，我相处起来很轻松，不用怕做错事说错话。”
　　江知赞同他说的，如果他没选，本来江知也想选焦阳。他在剩下的几个人里想了想，说：“我明天问问吉卜译学长吧。”
　　向禾比较细心，说：“确定拍谁的话，顺便问下他们的室友介不介意，我可能拍明曦学姐，我们俩性格有点像。”
　　今天是周四，离周末也没几天，他们没什么经验，还要预留至少半天到一天来剪辑，时间并不宽裕，但好在说了只是趣味活动，他们也不怎么紧张。
　　第二天，几人想趁早操时间问一下他们确定的对象，分组前，向禾就先说：“学长，今天我能跟明曦学姐一组吗？”
　　今天负责分组的是焦阳，听了向禾的要求就同意了，楼小满也紧跟着说：“焦阳哥，我想跟你一组。”
　　焦阳不由失笑，很快猜出来：“怎么了，你们三个这是有特殊任务？”他笑着看向江知，“陈词呢，你选谁？”
　　三人被一眼看破，有点不好意思，但也不是什么保密任务，无所谓。众目睽睽下，江知说：“我选吉学长。”
　　从楼小满选焦阳的时候，盛行就抬头看了他们几个一眼，他也猜到他们实验组有任务，但只是若有所思地移开了视线。听到江知选吉卜译，他也平静地在旁边站着。
　　分配好之后，江知拿着本跟上吉卜译，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吉卜译一起执勤，之前和郁幼渔华皓雪一起比较多。
　　吉卜译也挺好奇，问他：“小陈词，你们要搞什么秘密任务？能说吗？还挺神神秘秘。”
　　江知摆摆手，“不是秘密任务，我们有个视频作业，要选个熟悉的人跟拍几天，可能要去班级和宿舍，不知道学长方不方便？”
　　“哦~~”吉卜译拖长声音，调笑道：“原来我是你最熟悉的人？我的荣幸啊。”
　　江知有点无奈，他知道吉卜译爱这样逗人，他听了就权当没听到，“要求从起床开始拍，可能两三天，学长帮忙问下你室友介不介意吧。”
　　吉卜译挑了下眉，停住了脚步，“我室友？好说。”
　　江知疑惑地跟着他转头，几步外，盛行跟他们同路，正和一个学生会成员往这边走。
　　江知：“……”
　　不会吧？？？
　　“盛行。”吉卜译抬手打了个招呼，“小陈词说来我们宿舍拍点东西，问问你的意见，行吗?”
　　盛行微微怔了下，垂眼看着江知。
　　江知想到他的态度，感觉他的目光有点难熬，早知道吉卜译的室友是盛行，他就……
　　“如果我说不行。”盛行缓声说：“你准备怎么办。”
　　江知猜到他不同意，抿紧了嘴唇，准备说不用你管。
　　吉卜译纳闷：“这有什么不行的？”
　　盛行没理会他，看着江知倔强的眼神，问他：“如果我不同意，接下来你选谁？”
　　江知偏开头，随便说了一个：“我去问熊赫学长。”
　　盛行神色有些复杂，淡淡地说：“还是吉卜译吧，我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