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豌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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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到教室的时候，老徐正在班门口，手里拿着类似A4纸的东西。
见到他，老徐招招手，“之前忘了问你们，怎么你和梅景闻同时走读了？”
江知默了下，没接话。
老徐皱着眉问：“不会是在宿舍里闹矛盾了吧？”
江知这回赶忙摇头：“没。”
老徐狐疑地看他，江知无奈道：“前两天您不是还看见我们一起了。”
老徐想起来了，咳了一声说：“行，你先回班吧。”
江知也松了口气，刚转身，老徐又叫住他：“算了，等会梅景闻来了让他来我办公室一趟。”
江知有点讶异，“他今天……”
话音刚落，老徐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眼，江知看到备注着梅景闻，知道是梅景闻打过来请假，于是默默噤声了。
老徐边挥手让他先进班，边接起了电话。
江知默默站在旁边，光明正大地偷听。
老徐拿着A4纸的那只手叉上腰，“我正找你呢，你先来我办公室一趟。”
“什么？请假？”
江知看到老徐皱着眉头沉默了好一会，“请多长时间？”
“这么久？还是家里的事？”
老徐叹了口气，“今天能抽空来吗？我这……有个报名表，也挺重要的。”
“对，奥数竞赛。我知道你去年错过了，学校方面也觉得挺可惜的，今年s校方也很重视，你自己什么想法？”
江知愣了下，看向老徐手里卷起的那张纸。
他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跟老徐对上了目光。老徐有点古怪地看着他说：“褚方？”
江知竖起耳朵，也隐约听到电话里熟悉的声音，但听不清在说什么。
老徐听完皱着眉，“行，你尽量回来。这个事……你放心上。”
挂了电话，老徐继续古怪地盯了江知一会，看得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脸：“怎么了？梅景闻说什么？”
老徐慢悠悠打开那张纸，是张表格，上面写着《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报名表》。
老徐说：“你拍一下，发给梅景闻。”
江知听他打电话知道这个很重要，没犹豫就掏出自己手机拍了张照片，直接发到梅景闻微信上了。
“这个竞赛……”
老徐看他一眼：“这么说吧，他正常发挥的情况下，直接保送top2学府都很有希望，没什么意外的话下半年都不用来了。”
江知嘴巴张成O型，第一次震惊到露出这种表情。
老徐又狐疑道：“不知道为什么梅景闻说要跟你商量，这个有多重要你现在也知道了，多劝劝他，听到没？”
“他爸妈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让他一个高三生天天往医院跑。”发完这句牢骚，老徐叮嘱他：“好好劝劝他，明白？”
江知凝重点头：“明白。”
老徐问他：“你们俩关系有这么好？”
江知含糊道：“还挺好的。”
老徐：“那他家庭情况你了解吗？”
江知又含糊：“知道一点点，好像他弟弟那边离不开人。”
老徐叹了口气：“去年就是这样错过了，今年保不齐又是这样。既然你们关系好，那你尽力帮老师多劝劝吧。”
江知试探着问：“这个就算错过了，以梅景闻的成绩，发挥正常的情况下，国内的学校也是随便上的吧？” 顿了一下，他迟疑地说：“这次……好像他弟弟要做手术，我怕……他实在走不开。”
老徐看起来有点疲惫：“他一个孩子能做什么？关键也在他爸妈，这么舍得拿孩子的前途开玩笑。要我是他爹，天塌下来我在前面顶着，先让他把这个名额拿下来再说。去年他也是十拿九稳考状元的料子，最后呢？”
江知看着老徐，心情有点复杂。
老徐摆摆手说：“都尽力吧。”
回班之后，江知看到梅景闻给他回复的消息。
【M】：和梅景黎手术时间撞了。
【M】：非要去的话，又是一场大闹。
【M】：跟去年一样。
江知想了想，一字字的打：去吧，下课我打电话跟你说。
他们两个其实不用多说，去，或者不去，利弊他们都知道。像江知说的，就算不去，梅景闻也有把握在高考的时候拿到名额。
但他就是不想让梅景闻再退让一次了。
像老徐说的，去年也都觉得十拿九稳，可结果呢？
一节课没上完，江知就收到了梅景闻的消息。
【M】：宝宝，下课把表拿到保安室这里来，我在门口等你。
下课铃打了之后，江知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准备偷偷打电话给梅景闻，看到消息之后，他愣了一下，抓起桌上的报名表就跑了出去。
梅景闻还跟早上分开时一样，靠在保安室门口，看到他跑过来笑着张开胳膊。
江知到跟前了，轻轻抱了抱他，眼神亮晶晶的，冲他晃了晃手里的纸。
梅景闻没忍住摸了摸他跑得翘起的头发，弯了弯眼睛说：“乖。”
江知没好意思抱他太久，不好意思道：“你想好了吗？”
梅景闻嗯了声，说：“想好了。”
“那你爸妈那边……”
梅景闻说：“先斩后奏吧。”
江知眼睛亮亮的：“既然决定了，就不许再心软、再反悔。”
梅景闻看着想笑，也想把他抱进怀里揉揉，他轻声道：“那你给我个命令，我听你的。”
江知正色道：“梅景闻，我命令你，顺利参加这次冬令营，不许中途放弃，要坚定地和恶势力抗争到底！行动代号：梅景闻的第一次坚持。”
梅景闻忍不住低笑，说：“保证完成任务，长官。”
“还有……”江知看了眼保安室的大叔，最后只是牵了牵梅景闻的手，认真道：“拿不到名额，也没关系。”
梅景闻又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嗯，还有吗？”
江知抬眼看他，小声说：“我会想你的。”
第二节课是老徐的数学课，江知回去的时候已经打上课铃了，对上讲台上老徐的目光，江知比了个OK的手势，老徐第一次没因为他迟到把他堵门口说教，笑着眯眼让他进去了。
放假当天，江知在学校门口上了褚韦康的车。
他没打算跟褚韦康聊什么，但也不想在学校门口跟他僵持太久。
回褚家的车上，褚韦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看着他说：“瘦了，儿子。”
江知不知道说什么，就什么也没说。
褚韦康又说：“你的卡爸爸已经恢复了，别跟爸爸赌气了。我就你这一个儿子，以后我们家什么都是给你的。”
“在外面住着有什么好的？你不想出国就不出了，还是回家里来住吧。爸爸之前也是考虑到你的未来才说让你出国留学，我听你们老师说了，你成绩进步那么大，在国内考一个顶尖的美院没问题。”
江知跟他坐在后排，垂着眼嗯了声。
“你姐姐的事……”褚韦康斟酌道：“她已经成年了，做什么都是自愿的，你还小……”
江知打断他：“你们自愿的就行，不用跟我解释。我在外面住着挺好的，也比较方便，今天跟你回来也是想说，你做什么我真的无所谓，我们互不影响也挺好的，我不会因为这件事记恨你，你放心，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褚韦康皱眉，“回去？回你那个小破房子？你用这种方式折腾自己还说不是在折腾爸爸？”
江知有点心累。
褚韦康冷哼一声，“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跟那小子谈恋爱。”
江知：“……”
褚韦康瞥了他一眼，翻出一沓资料扔到两人中间：“放心，老子没那么封建。这小子还行，长得也是那么回事。”
江知拿起那沓印着梅景闻照片的资料翻看：“……”
褚韦康笑了声：“咱们父子俩都不是那种道德感强的人，同性恋搞就搞了，年轻想玩就玩。等你大了就知道还是找个女人过……”
江知把那些东西认真收好，说：“你搞错了，同性恋跟道德感强不强没一毛钱关系，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管，但我也看不上。出国的事情我信你是为了我好，但不论是学业还是感情，你还是别管我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谢谢。”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下车了，没再管后面褚韦康的反应。
没多久他收到了梅景闻报平安的消息，才松了一口气，第二天就被梅市长夫妇找上门来。
江知看着和梅景闻有六分像的梅袁，客气地说：“梅景闻不在家。”
梅袁冷哼了一声，“我不找他，我找你！”
江知忍不住叹了口气，提前见公婆了，一个人。
他在心里默默想，梅袁如果说‘拿着钱离开我儿子’，那他怎么回复比较好。
梅袁环视一圈这个不算大的两室一厅，直接道：“你配不上梅景闻，离开他。”
纪纯沉默着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江知给他们倒着水，闻言讶异道：“听你这意思是梅景闻很优秀？”
梅袁被他这句噎得脸涨红，正准备说的‘别费力气了你倒了水我们也不会喝’也卡住了。
江知把水放到他们面前，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我们搬得仓促，也没想过会在这接待长辈，没准备好茶，叔叔阿姨凑合一下。”
纪纯教养好也没忍住拧着眉，“你觉得他不好？那你……”
“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梅袁冷声道：“没教养的小孩罢了，我警告你离开他，不然后果不是你一个高中生能承担得起的。”
江知坐在一边，也冷着脸道：“那你们倒是说说他有什么好的？好在复读生，连高考也没参加？”
纪纯脸白了一瞬。
梅袁脸色也不好看，“多余的你不需要问，我儿子也轮不到你评判，但既然你这么看不上他，我更不可能让你留在他身边。”
江知笑了笑，继续说：“还是说他好在有个只会吸血的弟弟，我该感恩戴德有这个殊荣能有机会一起为梅市长伟大的二公子奉献自己？”
“或者他好在有这样的爸妈？来别人家撒泼反而指责别人没教养？”
纪纯已经说不出话来，梅袁也一副将要勃然大怒的模样。
梅袁怒极：“我说你没教养有问题？不是你撺掇他去冬令营？放着他病危的弟弟不管不顾，只顾得自己眼前的一点利益，自私自利！还带坏我儿子，搞同性恋，你是想毁了他，毁了我们全家！”
江知冷笑：“是啊，梅景黎病危，你们又在干什么？让他错过一次保送资格不够，让他错过高考不够，让他白白荒废一年不够，现在还来破坏他的第二次机会，你们是毁了他，养活你们全家！”
梅袁震怒，站起来指着江知，看起来想要破口大骂，纪纯惨白着脸拉住他。
江知：“是，梅景闻自私自利，他自私自利陪着你们，陪着梅景黎玩过家家游戏？保送资格他让出去，梅景黎抓不住，你们逼他放弃高考，就为了满足梅景黎那一点可笑的自尊心。梅景黎拿了状元，这么好的机会他丢掉，甘愿留在临漳也要继续折磨梅景闻。”
“你们夫妻两个眼盲心盲，梅景黎有病不带他看病，反而一再妥协，还把责任全都推到我哥哥身上，”江知说着说着眼眶红了，他还是咬牙冷笑，“你们这么作贱他，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先来骂我、威胁我，梅市长真是好大的官威。”
梅袁气得不轻：“这是我们的家事，景闻景黎才是兄弟，你又算什么东西？你又站在什么立场批判我们？景黎身体不好，但他依然是全省高考状元，景闻参不参加竞赛，他都有第一的实力，他错过了去年高考，今年高考还是他的状元！你吹吹耳边风就挑拨他们兄弟的感情？花言巧语让景闻走这条邪门歪道，毁了他也毁了我们全家，我绝不会轻饶你！”
江知嘲道：“好厉害的高考状元，我算不上什么东西，但临漳大学我闭着眼也能进，所以呢？所以梅景黎这个高考状元有什么用？”
“梅景闻当然有这个实力，但我不在乎。在我这里，无论怎样，他首先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们的工具！有我在，谁也别想再作贱他！”
从他红了眼眶那时候开始，纪纯似乎被他震惊到，怔怔地看着他激动地维护梅景闻的样子，当下更是受了触动，拉着梅袁让他先走。
江知平复了下呼吸，也不想跟他们再说。
梅袁怒极反笑：“有你在？你算什么东西！你现在立马离开我儿子，不然……”
纪纯把他连拉带拽地拖出去，声音也一并消失在门外。
江知坐在沙发上，攥着拳头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又传来敲门声，江知还没理会，外边一个女声传来：“同学，我是刚刚的景闻妈妈。”
江知深吸一口气，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
纪纯笑得有点憔悴，“不好意思啊小朋友，他爸爸最近也是太累了，市里忙得焦头烂额，赶上上面审查，景黎心脏病不说，又检查出来……唉，实在是……我替他向你道歉。”
江知没什么表情，“你们该觉得抱歉的不是我。”
纪纯迟疑着道：“我们对不起景闻，这次他去参加竞赛……我支持。”
江知看了她一眼。
纪纯显得有点窘迫，“你帮阿姨跟景闻说一句加油吧，景黎的事不用担心，我提了休假，不行的话就考虑辞职，你们的事……我也不反对。”
江知支在门口的身体才放松一点，他缓和了语气说：“进来坐吧。”
纪纯摆摆手，“他爸爸那边我会劝的，你和……景闻好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豌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