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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大碗 ...


  •   江知接到电话时陈看和文晟一左一右坐在他对面,手机亮起,梅景闻三个大字显示在屏幕上。

      陈看哎了声说:“闻哥的电话,怎么不接啊。”
      江知看了他俩一眼,无比后悔刚才聊了两句梅景闻没回,他就把手机大喇喇地放在了桌子上。

      饭桌上安静了下,等他接电话。
      江知接起来有点小声地说‘喂’,另只手还在扒拉着吃饭。

      梅景闻那边顿了下,“不方便?”

      “没,在吃饭。”他强调,“和文子陈看一起。”

      梅景闻笑了声,“那挂了?”

      “也没事。”江知说得含糊,陈看和文晟在说话,没注意他这边。

      就这么三个字让梅景闻笑了好半天。江知早就习惯了,“你笑点怎么这么低啊。”

      好半天梅景闻才收住笑,跟他说,“放心了。”

      江知疑惑地嗯了声,梅景闻叹了一声说:“还以为我男朋友后悔了。”

      江知一勺子粥放进嘴里,迟迟忘记拿出来,捏着勺子把咬了一会儿,陈看和文晟都好奇地瞟过来,江知才清了清嗓子,说:“后悔什么?”

      梅景闻没说话,也不笑了。沉默了一会,江知突然反应过来,“啊。”
      “怎么会这么想啊?”

      梅景闻笑了笑,“以前粘我粘得什么似的,现在好几天连个信息也不发了,我能不这么想么?”

      江知想了想,好像他确实是这样,一心只想着让梅景闻赶紧喜欢他,现在达到目的他好像安心了似的,没再觉得梅景闻不在身边就空落落的没安全感。

      甚至这两天被越来越多的卷子压得没空再去想着偶尔撩梅景闻一句。

      江知心虚地捏了捏勺子,“那不是今天发了吗。”

      “是,今天发了。”梅景闻无奈,“还是帮别人传话的。是不是文晟要不让你帮忙传话你还想不起多了个男朋友呢?”

      江知乐了半天,一抬眼对面俩人看着他,文晟顿了下就低头了,陈看表情稍微有点古怪。

      江知有种在自己哥们儿面前调情的不自在,他敛了笑,终于想起来问正事:“有事啊?”

      “没。”梅景闻说,“就是看看我的小男朋友想我了没。”

      江知被粥呛了下。欲盖弥彰地拨了拨耳边的碎发,果然蹭到一阵温热。

      陈看呀了声,“没事吧罐儿脸都呛红了。”

      梅景闻顿了下,在电话里问:“他说什么?”

      江知闷头把粥喝完,回答两人的问题,“没事。”

      梅景闻还是有正事要说的,逗他逗够了才开口,“我下周回学校。”

      “好。”江知眼睛亮了下,“…梅景黎出院了?”

      梅景闻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说:“白血病,早期。”

      “…啊。”

      江知代入了下自己,想象如果是他那个表哥陈彦得了白血病他会是什么心情。

      应该无所谓吧?可能还会有点高兴江知想。

      江知不知道这么想会不会显得太冷血。

      梅景闻的语气听起来没太开心,“我爸妈都请假了照顾他,所以我可以回学校了。”

      江知莫名觉得心里一疼,想抱抱他。梅景闻应该不会像他一样无所谓的。

      “你…”

      “周…”

      两人同时开口,说了一个字又止住了。江知想问他在哪,正好明天周六了,想去找他,想抱抱他,跟他说没关系都会好的。

      江知:“你先说。”

      梅景闻笑了下:“周末约会吗,男朋友。”

      江知懵了一瞬。

      不是,这么有心情的吗?

      直到梅景闻又问他一遍,他才恍然点点头,一个约字到了嘴边,又在陈看的注视下咽了下去,“嗯。”

      挂了电话,陈看掐着嗓子搞怪学他,“有事啊闻哥?”

      江知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毕竟他没有叫梅景闻‘闻哥’。

      陈看哎呦一声,“我都快不认识你了,怎么没见你这么跟我说话啊每回都是冷冰冰俩字‘有事?’。”

      江知还没怼回去,就见文晟在吃饭的间隙里抬头看了他一眼,出乎他意料地又转向陈看说:“你敢直接这么冷冰冰地问闻哥?”

      “不是,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关键原本我说话就比较委婉含蓄如春风般沁人心脾啊……”陈看给了文晟一胳膊肘子,“唉!!我是说,你不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罐儿对我们都冷冰冰的,每回对闻哥都……”

      江知眼皮一跳,陈看emm了半天,终于想到形容词:“……黏糊糊的。”

      还没等江知找到合适的表情反应,陈看就靠了声,扔下手里的勺子搓了搓胳膊,“这词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话题从陈看的自我唾弃中结束,江知稍微松了口气——他还没想好要不要那么早让陈看知道。

      回班之后遇见周志,一如既往地连个正眼也不给江知,仿佛多看一眼都能污了眼睛似的,连带着周志的小团体都跟他保持着一个距离。
      梅景闻在学校的时候,他们跟梅景闻打招呼还会顺便笑着叫他一句,现在差不多就是擦肩而过都能视而不见的程度。

      文晟在江知那多停留了一会儿,满脸复杂地说:“你真的想好了吗?”

      江知点了点头,沉默了会儿,又浅浅地扬了扬嘴角:“没有比它更确定的事了。”

      晚上的时候梅景闻又打电话过来,江知想到陈看说的‘黏糊糊’,清了清嗓子才接起,“喂……哥。”

      梅景闻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看上面的备注,又重新接到耳朵边:“……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梅景闻顿了下说:“你不是不爱这么叫我么。”

      “也不是不爱。”江知往床上一躺,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摸了摸另一只耳朵,是要说情话前的不好意思:“那不是…想勾引你么。”

      梅景闻喉结滚了一下,“所以现在到手了,就不叫了?得到了就开始不珍惜?渣男?”

      江知把胳膊搭在眼睛上笑了一阵,“你怎么回事儿啊?”

      梅景闻也无声地笑了笑,没接话。

      “陈看说我太粘你了,我正改呢。”江知笑得在床上蜷了蜷:“哥哥。”

      “这还粘我呢?”梅景闻手撑在栏杆上,入夜的冷风吹得人头脑清醒,“这都能入选新时代独立男性了。”

      江知又笑了一阵,听出他呼吸的异样,“你在外面啊?冷不冷?”

      说完就要一翻身下床,跑出去感受一下温度。

      “冷,在床上呆着。”梅景闻叫住他,“你在宿舍?”

      江知到底跑到阳台感受了下,他穿着长睡裤依旧感觉冷风刺骨,又一溜烟跑回床上裹紧了被子,“嗯。”

      梅景闻听见他哆嗦有点无奈:“不是跟你说冷了么?”

      江知嗯了声,“你快点回病房。”

      “没事,我不冷。”梅景闻的声音轻得模糊,“想再听你说会儿话。”

      江知心跳声大到听不清梅景闻到底说了什么,支吾一会他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梅景闻笑了一声,他当然知道他的小男朋友不是擅于表达的那一类,就连江知口中勾引他的阶段,说的最多的也就是‘哥哥’、‘这道题没听懂’、‘嗯’这之类的话。
      某些时候梅景闻故意说了什么让他觉得不舒服的话,他也只是拧着眉看着他,顶多红着眼固执地反驳一句‘不是这样’,再沉默着收拾自己的东西。

      往往是梅景闻无奈地拦住他向他道歉,偶尔给他点甜头,堵着他低声哄,哄好了还要坏心眼地怪他太娇气太小心眼太爱哭,虽然江知连眼泪都没掉一滴——比如梅景闻嘴贱试探周志跟江知什么关系的时候,但他总是一言不发地接受梅景闻所有的逗弄。

      依赖和固执都写在眼睛里、写在脸上。

      勾引他的时候就是沉默地挨着他,盯着他的手眼睛里写满了想牵,看着他的鼻尖下面不自觉地抿住嘴唇,如果小动作会说话,那一定是想要他亲亲,撒娇又不自知地叫他哥哥,自以为掩饰地很好说着直男永远也不会说的话比如:想和你一起睡……

      除此之外,几乎像个面瘫的小哑巴,两人独处时甚至要他这个‘被勾引的人’找话题,说话总是言简意赅,连笑也不经常笑,跟传闻里阳光开朗邻家小哥哥的形象不沾一点边儿。

      梅景闻无声地笑了下,像往常一样他来起了个话题,“怎么今天不回家?”

      江知犹豫了下还是说了:“你记得我们画室的葛老师吗?”

      梅景闻说知道,听他提过。

      “我托她帮我带了点东西,”江知说,“明早过去找她拿,学校这离得近些。”

      梅景闻呼吸着凉气,享受着跟小男朋友聊天的放松,“周末留校不是还要登记、审批、还要家长签字?你不是最讨厌麻烦么。”

      江知瞒着他:“因为有点急用,等了很多天才等到的。”

      江知的周末留校申请填了三天,而实际上他只能在学校住一晚。

      周六去找葛老师拿了东西,葛老师随口说了句你这头发有点长了,遮眼。江知路过理发店,想了又想进去剪了个头。

      他以前没什么进理发店的机会,这一世理过几次发,但他觉得自己还是无法与理发师进行正常的沟通。

      江知看着镜子里精致的圆寸,显得他又小了几岁,唇红齿白看着嫩豆腐似的,理发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时不时在他头上扒拉几下。

      江知脸黑了一半,你确定这是我说的稍微剪短一点点?

      江知偏头避开了理发师的手,随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脸色抑制了半天才没当场冷下来。

      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吹了一路风也不存在发型变乱的问题,因为太短了。

      这个天气骑车冻得手指发麻,江知甩了甩手,指纹识别半天没反应,滴滴滴报错好几次。

      他站门口捂了好一会儿,指尖有了些温度,指纹才被识别成功。

      褚家的门有些厚重,每次推开门板都让他觉得像是推密室的石门,仿佛门后有什么秘密等待着被发现。
      门在他身后自然关闭,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客厅里有点暗,难得这次江知回家没见闫秀双在客厅忙东忙西,连窗帘都拉得密不透风。

      客厅里充斥着一种不太好闻的味道,江知拧着眉,心里升起股不好的预感,这味道……

      即将走到窗帘边时,江知感觉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捡起来一看又立马跟烫手山芋似的扔了,是件衣服,一件女士文胸。
      江知的猜想几乎得到证实,他沉默着抿唇,唰地扯开了窗帘,打开窗户通风。

      转身一看沙发上果然躺着赤裸的一男一女,江知瞟了一眼就不再看,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楼梯回自己房间,心里默念这是人家的房子人家想在哪做在哪做……

      刚上了两阶楼梯,江知倏地顿住了脚步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他记得闫秀双不是黑色的头发……

      从江知的角度他能清楚地看到那个男人是褚韦康,而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褚韦康怀里的女人抬起了头,就这一眼惊了他一身冷汗汗毛直竖,太阳穴一阵抽痛,差点踩空磕到楼梯上——褚韦康怀里同样□□的人居然是闫妍。

      尘封的记忆像被这一眼按下了开关,密密麻麻涌进了江知脑子里,那些褚方难以承受而选择性忘记的画面渐渐与眼前这一幕交错重合,针扎一样疼得他脸色发白,晃晃悠悠险些从楼梯上滚下去。

      -

      梅景闻开着梅袁的奥迪龟速驶在路上,他左手搭在车窗上,食指中指间夹着根烟,他烟瘾不大,烦得很了才会抽一支。

      眼见着马上到下一个红绿灯口,手里的烟才燃了四分之一不到,梅景闻准备找个车位停车,把这支烟抽完再走,免得被路口的监控拍到,哪天传出去市长的儿子高中时期吸烟动图,对梅袁的仕途会有影响。

      梅景闻弹了弹烟灰,左手收回来虚虚搭在方向盘上,环顾四周想找个车位,忽然他眼神一顿,路边人行道上一个背影像极了他本应留宿在学校的小男朋友。

      小男朋友还换了发型,差点没认出来。
      梅景闻按了两下喇叭,那人一点反应也没,梅景闻开着车往前挪了挪,多角度确认这个脚步虚浮的小男生正是他的小男朋友。

      男朋友一手拎着一个盒子,一个比一个大,走路跟梦游似的,对他的鸣笛声充耳不闻。他熄个火摘个安全带的功夫,再一抬眼,就看不见男朋友人了。

      梅景闻急忙下车,才发现他是蹲下了。梅景闻松了口气跑过去,手里还夹着那支烟,他拧灭了捏在手心里,半揽半抱地扶起江知:“褚方?”

      江知被这声唤回神,他脸色惨白看着梅景闻迷茫了一瞬:“……哥哥?”

      梅景闻拧着眉抱他:“怎么回事儿?身体不舒服?”

      “没事。”江知摇摇头站直了身子,“就……有点头晕。”

      “去医院看看。”梅景闻始终搂着他,“我抱你?”

      “真没事儿。”江知看起来有点魂不守舍,但还是勉强站直了确认周围的环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无意识中走到哪了,“你怎么在这啊?”

      梅景闻想接过来他手里的盒子帮他拿着,江知攥紧了绳子躲开了,想了想解释道:“没关系,我又不是女生。”

      梅景闻看了他一会儿,他脸色还是很苍白,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梅景闻说:“我路过这,真不用去医院?”

      他这个状态梅景闻见过一次,就是后来他说被后妈的女儿亲了那次。

      江知摇了摇头,然后前后看看,“你这是准备去哪啊?”

      “回家给我爸妈拿点衣服送医院。”梅景闻指了指停在路边的车,“你去哪?我送你。”

      江知迷茫了一瞬,恹恹地说:“我回学校,打个车就好。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梅景闻垂眸看他,突然伸手轻轻牵了他一下,“跟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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