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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幼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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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景闻本就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后,他立马直起腰,拍了拍江知的脑袋,把他挡在身后。
江知预想中的吻没落下来,头被拍了下,他纳闷地睁开眼,面对的已经是梅景闻的后背。
他的手被摸索着牵住,安抚似的勾了下。
然后他也听到脚步声了。
江知第一反应背着手摸到后门的锁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
江知会意顺手拉开,看起来像是刚从后门进来一样,跟着梅景闻一前一后走到座位上。
江知得空瞄一眼来人。好巧不巧地对上那人的目光,是周志。
出于对接吻被打断的不悦,江知对他产生了一种非常主观的不讲道理的讨厌。
但一想,自己在教室里跟男生接吻确实也不占理,就算不被周志打断,也可能会是别的什么人,或者……
!!!
江知往前面角落里看了一眼,后知后觉惊出一身冷汗。
摄像头啊!!!
梅景闻拿了饭卡装兜里,一转身看到这小孩儿盯着摄像头吓得六神无主,他没忍住笑了声:“才想到?”
江知震惊:“你还笑?”
已经走到后排的周志听到两人的说话声朝他们看了一眼。周志的眼神一如既往地让他觉得不舒服,江知对他的目光非常敏感,生怕他看出点什么,然后又在整个年级里传播变态论。
直到梅景闻注意到某一刻诡异的宁静,他随着江知看的方向看去,周志才收回了看他们的目光。
出了教室之后,江知还是脑袋嗡嗡的,想不出解决之策,梅景闻慢悠悠地说了句:“没开。”
江知磨着牙想掐他的脖子。
不过才把他勾到手,这些小恶劣的逗弄就忍忍吧。
满校园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吻了。
江知不大自在地扯了下裤子,胳膊肘蹭到了梅景闻。
梅景闻怔了怔,垂眼看他的校裤。
虽然知道什么也看不出来,江知还是掩盖似的否认:“不是……”
梅景闻这下笑了,虎牙抵着下唇,“先吃饭?”
江知麻木地嗯了声,脑子里的弦早就嗡得他头皮发麻,吃饭就吃饭,什么叫先吃饭???
先吃饭然后呢??
“然后还欠一个吻。”梅景闻说。
“哦。”还没吻江知舌根先麻了。
最后别说吻了,连饭都没一起吃上。
在去往餐厅的路上,梅景闻的手机开始震动了。这位昔日的年级第一旁若无人地接起电话,像在自家小花园似的。
十四中虽然不管学生带手机,但还是不鼓励学生在校园里使用手机的,尤其是这么明目张胆的。但他们的校规向来不需要去约束那些自制力很强的好学生,例如梅景闻。
这个点大部分的热闹都留在餐厅,校园里其他角落都渲染着初秋的沉寂与静谧。
他们在走的这条路铺满了枯黄的落叶,踩在上面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在这片脚步声与树叶断碎声交响中,江知依旧听到了手机里传出的女人尖锐的只言片语。
‘医院’、‘小黎’、‘昏倒’。
凑成一串很好猜。
挂下电话,梅景闻说:“我得去趟医院。”
江知:“梅景黎?”
“嗯。”梅景闻说得简洁:“发烧昏迷了。”
江知其实不太想他去,因为梅景黎就是个神经病。
梅景闻:“家里阿姨打的电话——你见过的,家长会上。我要是不去一趟,梅景黎可能会把责任都推她身上。”
江知拧了下眉,愈发觉得梅景黎是个十足的神经病。
“放心,我去看看情况就回。自己乖乖去吃饭,嗯?”
江知被他哄小孩儿的语气弄得心情复杂,上一世他们差了七岁,他把他当小孩儿也就算了,现在他们只差两岁,梅景闻怎么如此自然的还是这个态度。
或者,是他在梅景闻面前表现得太弱智不成熟了?
江知从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代表,本来若是梅景闻不在,餐厅里人又那么多,他就不打算去了,随意买个面包吃吃或者干脆不吃拉倒。
但既然梅景闻哄他吃饭了……唉,还是吃点饭吧。
在梅景闻还没喜欢他的时候,他为了跟上梅景闻的速度就总是不自觉地吃很快,现在对面没坐着那个范本,他就慢悠悠吃完,慢悠悠回班。
不出意料,老徐早就在门口堵着了。见到他不紧不慢地上楼梯,像古时候的少爷出街似的,老徐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梅景闻在与不在差别就这么大?”
江知无辜地摊手。
老徐脸黑了黑,不跟他提这茬,又换了另一个话题,“便签纸那个你没写?”
“没。”
“怎么不写?连个目标也没?破罐子破摔了就?”老徐夺命连环问,“祖宗欸,你好歹写个小目标,比如下次月考进步五名,或者考到300分,行不行?”
江知一脸古怪。
“看什么看?”
“没。”江知收起了表情,淡淡地说,“目标在心里,不用写。”
其实这是江知本身的性格。对谁都冷冷淡淡的,无表情是常态,用表情表达情绪也就三种,皱眉、嘲讽、冷笑,对一般人足矣,面对梅景闻才会情绪丰富些。
偶尔为了更贴合褚方的性格,不让旁人觉得古怪,他会模仿褚方记忆里的片段做一些表情或者说一些话。
可他这个样子落在老徐眼里,那成了赤果果的无脑装逼与敷衍。褚方那是什么样的人啊,他这个班主任一清二楚,“你有个屁的目标!”
江知:“……”
老徐不指望他自己定目标了,“你回去写上下次月考进步五个班级名次,分数至少达到340以上,写完给我贴到后边,进去吧。”
江知又是一脸复杂。
“你那是什么眼神??挨着梅景闻340你还考不到?”
“不是。”江知说,“我回去了。”
“嘿,小兔崽子,我说的你听见没有?”
老徐今天一上午满课,前两节在隔壁6班,后两节才是自己本班。
他上前两节课的时候数学成绩还没出来,等他大课间回到办公室,他教的两个班数学试卷已经整整齐齐摆在他办公桌上了。
不仅如此,他的桌前围着一圈数学组的老师。
一圈人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扒着头时而兴奋时而长吁短叹,连他走近都没注意到。
“干嘛呢都围我这?”
几个老师红光满面,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跟向日葵见了太阳似的齐齐围过来,“徐老师恭喜呀!这次数学你们班出了个满分!”
老徐其实早就预料到了,从得知梅景闻要转进他班的第一天起。此时他挺着八个月大的啤酒肚,乐呵呵地摸摸头,“数学满分在咱们年级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哪次考试没几个。你们也太夸张了。”
连一班的数学老师都来了。
他们学校比较特别,一班二班是每个年级的重点班,一班下面其实又精分为AB两个班,一个班只有20几个人,打造的是高质量小班教学。
一班的数学老师姓张,他颇为仔细地研究着手里的试卷,旁边老师说:“这次咱们年级一共就三个满分,两个都在张老师带的一班A,剩下那个就是你们班的梅景闻了。连一班B这次都一个满分也没出。”
老徐嗐了声,“这次出的题本来就难嘛。梅景闻也是上届A班退下来的,他占个满分名额不稀奇。”
老徐其实压力还挺大的,害怕这么个好苗废自己手上了。
张老师半开玩笑地跟他说,“徐老师把你们班梅景闻叫来呗,最后这道题他解的比我们班那两个答案都简洁,顺便我挖个墙角,看他愿不愿意来我们A班。”
关于梅景闻要不要去A班的事,这一个月老徐听得不少了,他不止一次说过,他的心愿就是学生能发展得好,至于去哪他全听安排,不会强留。
关键就在于,梅景闻他不去A班啊!
老徐笑呵呵地说:“巧了么这不是,今天梅景闻请假了。要不这样,等他回来,张老师再找个机会问问?”
听他这么说,本来想凑着围观一下的几位老师都散了。
老徐也先观摩了下梅景闻的试卷,他忍不住骄傲地啧啧称奇,满分试卷就是满分试卷,你翻遍每个角落找不到一个能被挑剔的步骤。
其实他以前就研究过梅景闻的试卷,和上届数学组的老师一起。但毕竟那时候他没做那张试卷,不清楚试卷的难度。
这次可以形成对比的他们班其他人的糟心的试卷就在他手边放着呢。
趁着大课间休息时间长,老徐在办公室里登记分数。
因为下两节正好五班的课,他先整的五班的分数,誊抄完上课就可以发下去讲一讲这次试卷。抄的过程中,谁考得怎么样在他心里大概有个数。
差不多誊完之后老徐心里有谱了,一些成绩中上的,跟上次相比大概低个3-7分,中下的稍微差得比较多,结合试卷的难度,还算合理。
剩了最后一张89分。
老徐心里条件反射地想着,差一分及格,有点遗憾。再一看名字,龙飞凤舞,笔锋隽逸两个大字——
褚方。
老徐:“!!”
褚方??
是两个小时前被自己恨铁不成钢地问总成绩能不能提高40分的那个褚方吗?
老徐看了看上次的月考成绩,褚方,26,只数学这一门就提了63分。他翻来覆去的看那张试卷,高三五班褚方没错,字写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这个他早就发现了,还和各科老师私下讨论过这孩子是不是买字帖了。
只是这个鲜红的89分……
“老徐?老徐!”课代表课前来他办公室抱作业,喊了他好几声都不应,“老徐!!!”
老徐回过神,哆嗦着嘴唇跟自己课代表说:“去把褚方叫过来。”
课代表一头雾水地哦了声,刚转身就被叫住了。
“不,不用了。”老徐把试卷往胳膊下一夹,笨拙地提着裤腰带站起身,“今天提早进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