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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体温 ...


  •   江知身上的校服布满了泥印,几乎都是接球的时候蹭的,梅景闻身上也有一些,不过他穿的黑色,没那么显眼。
      两人决定回宿舍洗洗澡换换衣服再下来吃饭。
      因为时间紧张,马上就要到晚自习上课时间,他们要速战速决。
      梅景闻看江知那一身惨不忍睹的黑,已经盖住了校服以前的颜色,“你先洗。”
      江知也没跟他客气,谁先洗都一样,不差这一会。他知道时间比较赶,稍微冲了冲,几分钟就洗好出来了,换上了另一套干净的校服。
      打开浴室门,江知想叫梅景闻,一张口打了个喷嚏。
      两人面面相觑,江知又打了喷嚏。
      梅景闻试探地问:“感冒了?”
      “没……”江知摆摆手,催他快洗,“你……阿嚏!”
      ……
      晚自习预备铃打响了。
      江知脱下自己刚换上的校服,躺在寝室的小破床上,身上盖了层被子。
      梅景闻一边拨号,一边在自己抽屉里翻药。
      “喂老徐,我梅景闻。”
      “不是,回来了。我给褚方请个假,他生病了,嗯感冒。”
      “不知道烧不烧,寝室没体温计,等会去医务室买个。”
      “嗯,没事,挂了。”
      江知睁着眼看着上铺的床板,他没觉得晕,就是一说话鼻音浓重,嗓子也干疼,“老徐肯定又说我浪费你学习时间。”
      “他说让我帮你拿药。”梅景闻哑然失笑,“老徐这么没人性?”
      梅景闻自己备了感冒药,接了杯温水让江知把药喝了。
      江知坐起来,喝了口水:“有点凉。”
      “这还凉?”梅景闻接过来,感受了下温度,又把他额前的碎发撩起,探了探温度,“不会是你太烫了吧,发烧了?”
      “肯定没烧,”江知一开口就忍不住咳嗽几声,咳完了,嗓子更哑了:“我习惯喝比较热的水,才会觉得它太温了。”
      梅景闻忍不住皱眉,又拿手背贴贴他的额头,另一只手贴着自己的额头。
      “你这么试不出来,”江知眼珠转呀转,他抓住梅景闻的胳膊,往下拉了拉,“低头。”
      梅景闻顺着他的力道弯了点腰。江知突然跪起身来,一只手抓着他,一条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向下压了压。
      距离收缩,两人的额头贴在一起。
      鼻尖相抵。
      嘴唇相离不到一公分。稍微有个人一动,就要贴上。
      江知呼出的气热热的,他闭着眼睛,梅景闻能看到他的眼睫毛在轻轻颤动,像是……等着他亲上去一样。
      可能有两秒,也可能两分钟,江知松开了手,坐回床上,嗓子哑得跟个破锣似的:“看吧,我还没你热呢。”
      梅景闻垂下眼,把药放进他手里,又给他接了杯热一点的水,“我觉得你热。”
      江知喝了药,被命令老老实实待在床上,梅景闻去医务室买体温计和退烧药。关上门的那一刻,梅景闻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又顺着摸了摸鼻尖。
      -
      半小时后。
      江知量完了体温,看了眼温度,心里一塞。
      梅景闻看着体温计上的水银柱,“38度6。”
      江知把下巴缩在被子里,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他后知后觉头很昏沉,想到半小时前他理直气壮地诬蔑梅景闻比他热,当下抿紧了嘴巴不吭声。
      梅景闻:“我热?”
      江知撇了撇嘴,“我,我热。”
      他喝了退烧药,眼皮愈发沉重,没一会就睡死过去。
      睡了不知道多久,他晕晕乎乎地醒了,寝室里只有一点微弱的光源。梅景闻开着台灯做题,江知摸起手机看了看,已经夜里十二点多了。
      他清了清嗓子,有点疼,嘴唇也干,就下床接了杯热水喝。他本意没想过去打扰梅景闻,但他接完水一转身,梅景闻已经放下了笔,倚着床头那块木板看他。
      江知犹豫了下,捧着水杯坐到了他身边。
      因为发着烧的缘故,喝着热水,他依旧感觉到汩汩的凉气往身上冒。他皱了皱鼻子,捏紧了手里的热水杯,打了个喷嚏。
      梅景闻:“回床上去吧。”
      江知摇了摇头,哑声道:“没事。”
      梅景闻看了他一会,看他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梅景闻喉结微动:“那去穿个外套。”
      江知眼皮还是有些沉重,坐了一会,有些支撑不住,想说他回床上继续睡了。
      就在这时候,梅景闻的手机响了。
      寂静的夜里,冷不丁把江知吓醒了些。他看到来电人,梅景黎。
      铃声突然断了,梅景闻接起了电话,连个喂也没说。
      江知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可能因为他还烧着,没太能集中注意力。不过他听到了外面沙沙的雨声。
      “梅景黎。”梅景闻沉声道,“你应该早点打电话,不要每次都在大半夜。”
      江知面对着他,两腿岔开环着梅景闻的凳子,他有点困顿地塌着肩,低着头,两只手松松地搭着凳子沿,听见梅景闻的话,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看他,又重新垂下。
      “我说了去,就一定会去。”梅景闻又说。
      然后他把电话挂了。
      静了一会,江知迟钝地撩起眼皮,“怎么了。”
      梅景闻眸子半敛,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没事。”
      他不想说,江知头重得很,一时也转不动。
      “我先……”
      话说到一半,江知眯着眼睛张张嘴,想打喷嚏。
      梅景闻突然道:“对着我打。”
      “?”江知本来要打不打的,闻言生生把喷嚏憋了回去,他扭过头惊疑不定:“你想感冒?”
      梅景闻没出声。
      “你这是糟践自己。”
      “梅景闻。”江知拧着眉,呼吸有点重,带着浓浓的鼻音,糯糯地指责他:“你不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早该想到的……你不想去,就想这么个馊主意?”
      梅景闻抹了把脸,没看他,低声说:“你去睡。”
      “我不困。”江知脸上浮着不健康的红,眼睛几乎睁不开,“你去医院不带伞,下着雨还在室外打球,是不是就想着感冒?”
      梅景闻摸摸他的额头,明显比下午还要烫一点,他无奈地笑了笑:“我约一堆人去操场陪我淋雨感冒?我这么恶毒?”
      “也是喔。”江知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你,你弟弟……是不是……”
      梅景闻站起身,他的腿在那岔着,“你干嘛去?”
      梅景闻踢踢他,“给你接水拿药。”
      “不用。”江知起开一条腿,伸到他桌子底下,另一条腿在他凳子后面,两条腿把梅景闻夹在中间,“你先坐下。”
      梅景闻垂眼,对上他要睁不睁的眼睛,两颊酡红,额头也通红,鼻尖渗出一点虚汗,手撑在凳子边沿上借力,费力地仰着脸。
      江知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你弟弟是不是不懂事儿,刁难你?”
      梅景闻莫名想笑,遮了下他的眼睛,“别瞎想。”
      “我不是瞎想。”江知拿开他的手,因为人有点晕,虚晃了好几下才准确地抓住他的手,“那你为什么不想去?”
      梅景闻任他抓着,没应声。
      “我说对了吧。”江知颓然松开他的手,喃喃:“我早该想到的……”
      梅景闻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你怎么想到?”
      “他大半夜打给你,下着那么大的雨让你翻墙出去。你每次从医院回来都很累,太奇怪了,我以前连着发几天几夜的低烧,就是很安静的睡觉,按时挂点滴、吃退烧药……不可能像这样让人几天不合眼的。”
      “梅景黎有心脏病,发烧对他来说很危险。”梅景闻笑了一下,像是在安慰江知,也像告诉自己,“他和正常人不一样。”
      “我知道。”江知仰着脸,费力地消化他这句话,最后听起来没什么道理的说:“你是个好哥哥,不会莫名其妙地对他这个态度,除非他不值得你的好。”
      梅景闻笑不太出来,江知因为没力气仰太久而自暴自弃地垂下了头,梅景闻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好一会才曲起食指,抬手敲了他一下:“我只知道,你再不吃药就烧傻了。”
      江知量了量体温,比下午高了0.1,只是现在开始发虚汗了。以他的经验来看,喝了退烧药再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
      也不一定能好。
      但还是要上床睡觉的。他有点撑不住。
      江知:“哥哥,你不想去就不要去,反正请了护工,你去了有什么用?”
      “行了。”梅景闻无奈地笑笑,把他掖进被子里,裹成个茧,“先睡一小时,如果还不退烧,就去医院 。”
      梅景闻定了个凌晨两点的闹钟。
      闹钟响起的时候,他打开台灯,准备叫江知起来量体温。
      江知的被角踢散了些,只是大半个脸都还老老实实地埋在被子里。
      梅景闻往下拉了拉被子,露出……一只口罩。
      江知害怕传染给梅景闻,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个口罩戴上,又把半张脸捂在被子里,因为发汗有些热,他把脚边的被子都踢开了,捂在脸上的动也没动。
      梅景闻心情复杂,昏暗的灯光里,他的眼神格外黑黢黢的。他把口罩拉下来,江知的呼吸解放出来,气息还是热热的。
      梅景闻沉沉盯着他起伏的鼻尖,他的嘴唇抿着,眉间拧成个川字,看出来很不好受。
      梅景闻忽然改变了主意,他把江知的T恤袖子挽上去,因为热爱运动,经常打球,这具身体手臂肌肉流畅,肩头圆润漂亮。
      他把体温计放在江知腋下,然而熟睡的人并不会配合他夹住。
      梅景闻只好按着江知的手臂。被他按着的人觉得不舒服,挣扎着要把手臂抽出来。梅景闻无奈,脱了拖鞋,坐进江知里侧,一手垫着他的脑袋,一手托起他的后背,扶着江知靠在他怀里。一条胳膊可以紧紧地固定住他,不让他乱动。
      梅景闻把体温计夹进他腋下,江知左肩抵着他的胸膛,右肩被他牢牢扣着,总算成功了。
      江知迷迷瞪瞪地睁了睁眼,“哥哥?”
      梅景闻心里一跳。
      江知又闭上了眼,头歪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体温38度,已经在退烧了。梅景闻准备把他放到床上,刚一动江知又醒了。
      他好像不太记得刚才醒过的事,迷迷糊糊地问:“干嘛?”
      “给你量体温。”梅景闻低声说:“喝不喝水?”
      江知靠在他颈间,嗯了一声。
      柔软的头发扫过他的脸颊,有点痒。热热的呼吸洒在他颈侧,梅景闻抿唇,“你先……”
      说到一半他停住了,因为颈侧多了些湿黏的触感。梅景闻难得有点无措,愣了一小会,他低声问:“难受?”
      江知也就眼眶湿润了一下子,没控制住流了两滴,他当作没听见梅景闻的问话,也许有几分仗着发着烧糊涂,一言不发地躺回床上,脸埋到枕头里。
      他一般不流眼泪,除非实在忍不住。
      梅景闻今天晚上对他太好了。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恍惚以为回到了前世。他也是被那么温柔地抱着,哄着。
      梅景闻接个水的功夫,他又差点睡着。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喝完水,梅景闻还把他的空杯子接过去,帮他放在桌上。
      梅景闻一转头,江知呆愣地看着他。他站在床边迟疑了下,“还喝吗?”
      江知摇摇头。
      “上厕所?”
      江知摇摇头。
      “都那么晚了,你不要管我了。”江知闷闷地说:“明天你还要早起,会睡不够。”
      江知说完后知后觉少了点什么,往脸上一摸,梅景闻拿起桌上的口罩在他眼前晃了晃,“睡着觉戴口罩,真有你的。”
      梅景闻呼噜一把他的头发,让他乖乖躺好睡觉,被角都给他掖好了,低声道:“你是不是缺心眼儿。”
      他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一双水润的眼睛,半睁半阖,下一秒就能睡着。他的声音隔着被子闷闷传出:“感冒发烧很难受,不想传染给你。”
      梅景闻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睡吧。”
      ******
      第二天江知醒来的时候,寝室就剩他自己。他打开手机看看时间,不知道梅景闻是去医院了还是去早读了。不过他猜测是去医院了,因为梅景闻昨晚说‘我说了会去就一定会去’。
      他感觉头很疼,嗓子像要撕裂了一般干疼,他醒醒神,喝了几大杯热水。
      江知在浴室洗漱的时候,寝室门被拍响了,他刚开始没听到。后来洗完脸,关上哗哗地水龙头,听到了外面哐哐的拍门声。江知拉开浴室门,外面的声音毫无保留地传进他耳朵里。
      “方子!开开门儿!你不是烧死在里头了吧?!方儿!”
      江知面无表情地拉开门。
      陈看以为是把他吵醒了,连忙提溜起手里的早饭晃到他眼前,试图将功补过:“爹给你带的早餐,凉了就不好吃了。”
      江知退一步让他进来,“这个点儿你不在班里上早读,翘课不怕老徐逮你?”
      “嘿嘿,老徐知道我来慰问同学,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知好奇:“老徐还跟你说我生病了?”
      “闻哥说的。”陈看环顾302,啧啧道:“怪不得你要搬这,两个人住就是敞亮。”
      “还有个这么好的大帅比室友。”陈看把给他买的饭放桌上,“闻哥还嘱咐我不要给你买那些甜的,我寻思好是好,但是忒不了解你。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你最爱吃甜的,尤其是早餐。”
      江知心跳漏了一拍。
      “不过闻哥毕竟是我爱豆,他说你最近爱吃这种我就给你买了,无脑信。”陈看笑嘻嘻地打开,“鸡汤馄饨、拌面。”
      江知松了口气,“以后估计也就戒甜了,吃伤了。”
      “嗯?啥意思?”
      “就是本来很爱吃,结果吃太多导致闻见味儿就觉得恶心。”江知一本正经地解释。
      “你退烧了吗?”陈看百无聊赖地坐在他床上,“要不然吃完饭量量体温,再睡一上午。”
      江知在吃饭的空隙里腾出只手摸了摸额头,“退了。”
      “你自己摸得出来?闻哥说他早上走的时候你还37度呢。”
      江知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好一会才若无其事地接着吃,原来早上梅景闻又给他量了。
      “37度不也算正常?”
      “是啊,我也这么说的。”陈看扒着床头的柱子跟他说话,“但是闻哥说你身上一直挺凉的,绝对没有37……我靠?”
      江知眼皮一跳,就听陈看疑惑道:“他怎么知道你身上挺凉的?”
      江知暗自镇定,稳了下心神,“你不知道?”
      “我知道当然正常,咱俩认识多少年了,你俩才认识多久。再说,”陈看呲牙,“要不是他说,我都没注意过。”
      “褚方儿,你给爹从实招来。”陈看笑得猥琐,“你跟闻哥干什么搂搂抱抱的勾当了?”
      江知耳尖红了一下,木着脸从碗里抬起头,“你猜。”
      我们晚上在一张床上睡觉,挨一块写作业,整天形影不离靠得极近,他还抱着我给我量体温,你猜你快猜!!!
      “我靠,不是吧??”陈看大胆猜测,“你们该不是私底下打架切磋了吧???”
      “不打不相识啊,怪不得你跟我爱豆关系一下子变得那么好!”
      “有这种好事不叫我???这么不够兄弟?”
      “……”
      “不是?”察觉到江知面色不虞,并且以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陈看犹豫了下,想想还有什么能拉近兄弟感情的。
      “我知道了。”陈看坚定道:“掰手腕了。”
      “……”
      “不是?”
      “知道了知道了,比腹肌了。”
      “……不是??”
      算了,江知咬了口馄饨木然想,陈看白嗑那么多CP,都嗑狗肚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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