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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立春 ...


  •   大山在门口打发那些人,小红跟在几米远外,被小桃缠着问她这几天去哪了。

      江知推着轮椅,慢吞吞地开口,“哥哥…”

      “嗯?”

      “我突然过来,不会打乱你的计划吧?”

      姚卓笑了下,“不是让你好好呆在那边等我处理吗,怎么不听话?”

      江知静了静,眼神落在他头顶黑亮的头发上,“我不是金丝雀。”

      姚卓头枕在椅背上,自下而上的对上他的目光,轻声说:“我想把你养成我的金丝雀。”

      江知喉结轻滚,被烫到似的移开视线,又颤颤地移回来跟他对视,心脏怦怦狂跳,他还要明知故问:“为什么?”

      姚卓低笑,“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让你只能也只爱呆在我身边。”

      江知眼睫轻轻颤了颤,握着轮椅的手收紧,想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也想回应他,他舔了舔下唇,正想说些什么,姚卓眸光沉沉地看着他,又补了一句,“永远。”

      小桃正问道:“怎么你跟少夫人同一天消失、又同一天回来,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说完她偷偷看了前方的两人一眼,疑惑道:“怎么不走了?”

      江知闻言才发现自己停下了脚步,他默不作声地推起轮椅进了院。

      察觉到他的沉默,姚卓仰头问他:“吓到了?”
      对着他的目光,良久,江知摇摇头。

      天气还是很冷,进了屋江知关上门,蹲下来摸了摸姚卓的腿,姚卓好笑的看着他,“都立春了,没事的。”

      “那也是很冷。”江知确认他的腿不是冰凉的,才放心地站起来,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他旁边。“前些天不还下雪了吗?”

      “……”姚卓仔细想了想上一次下雪的日子,过了有十几天了。

      “西郊那感觉怎么样?”姚卓问他。

      “挺好的。”提起那个宅子,江知忍不住:“上次只远远的看过一眼,没想到进去有那么大,不止一个大院子,还有许多小庭院,那也叫宅子啊,叫园子还差不多,你也不嫌招人注目。”

      难得听他抱怨,姚卓笑了声:“郊外人稀,周边几家也都是信得过的。”

      桌上有盘刚端上来不久的糕点,江知拿起来咬了口,甜到齁,他捏着那块米糕,齁得皱起脸,“这也太甜了。”

      姚卓挑眉:“是你太不爱吃甜了。”
      江知苦哈哈道:“你也不怎么爱吃啊,怎么做的那么甜。”

      “最近吃的药格外苦,就让厨房做了点甜的。”

      “换药了?”
      姚卓不答,朝他伸手,“不爱吃别吃了。”

      江知拿着咬过的米糕,一脸纠结,他没让姚卓吃过他吃剩的东西,当下往后躲了躲,左手虚掩住:“你想吃再拿一块呗,这块我咬过了。”

      姚卓索性伸手揽住他,江知怕把他的轮椅带翻,不敢大幅度的后仰,正遂了姚卓的意,揽着他的腰,一口咬在那块甜米糕上,嘴唇蹭过江知的手指,江知被动的靠在他怀里,僵硬地拿着仅剩的一小口米糕。

      “确实甜。”姚卓评价,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把剩下的一小口喂给他。

      江知僵着手指送到他嘴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声音自然些:“你还没说,怎么换药了。”

      “我这身子,养了这么久也不见起色,郎中说…”姚卓抬手揉了把他的头发,“郎中说换副药调调。”

      江知若有所思地点头,脑子还没转过来自己想问什么,姚卓便道:“守了几天好不容易等到你露面,姚碧华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指不定又在密谋什么。”

      江知一向是极容易被转移话题,“她能拿捏的无非就是咱们成亲这件事,我刚在外头闹了这么大动静,这几天我回赵家住,旁人看了自然就不再相信我们有什么不清白的关系了。她手里的米养不了姚家几日,等到那时,她也就没法子再胁迫你了。”

      他分析的认真,姚卓却低笑:“我们什么不清白的关系?”

      -

      江知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太会脸红的人,但总是被姚卓一句话弄得脸色通红,“我们、我们……”

      磕磕巴巴半天,也没答出个完整句子,方才在门外的气势一点也无。

      姚卓把他拉到腿间,两人一坐一站,大腿紧紧贴着,不一会温热的温度隔着布料传来,江知眼睛扑闪眨得飞快,几乎做不到直视他。

      “这么难回答?”姚卓无声地笑了笑,坏心眼地抚上他的腰,非要他一个答案。“那天不是教你了吗?”

      那只不安分的手在他背上乱动,摸摸索索伸进他的衣服,江知手撑在他肩膀上,骨头都被摸得酥酥麻麻,还暗自使着劲往后躲,却跟那只手贴的更严丝缝合。

      他手指紧紧的抓着姚卓的前襟,咬紧牙齿不让自己哼出声来,还要小声求饶:“哥哥…”

      姚卓把他抱到腿上,托着他的脸一下下啄吻,鼻尖、嘴角都给他吮得湿润,“就只是哥哥?”

      问完却不给他回答的机会,轻轻含住他的嘴唇。

      不是第一次跟他接吻,江知还是心跳如鼓,呼吸全乱了,晕晕乎乎地屏着气。姚卓托着他的颈侧、脸颊,含着他的嘴唇吮出声响,江知手忙脚乱的回应,红着脸不想听这声响,却被摩挲着,沿着好看的脖颈,姚卓舔了舔他的喉结,哑声道:“不许躲。”

      江知连脖子都红了一片,听话的不再乱动,由着他重新吻住嘴巴,乖乖地张开嘴唇,勾着他的舌尖轻轻舔了舔,口齿不清地叫:“哥哥…”

      姚卓心脏像是被撩了下,他稍稍退开些,盯着江知含着水的眼眸,心里骂了句要命。

      这个吻是姚卓先停下的,江知茫茫然地睁眼,“嗯?”

      姚卓把他的衣服理整齐,把他嘴唇上的水泽抹去,江知不自觉地又舔了舔,把下唇舔的濡湿,姚卓眸色一暗,“别勾我了,有人来。”

      姚碧华倒是没再气势汹汹地闯进门,进来之前身边的老嬷嬷规规矩矩地敲了门,听见里边允许之后才推门进来。

      他俩刚成亲的时候,姚家的长辈对江知都是诸如“老大媳妇”、“大少夫人”、“嫂子”这类既能侮辱姚卓又能膈应江知的女性色彩严重的称呼,江知确实一直膈应的不得了,如今他渐渐变成了真正的“大少夫人”,姚碧华慢悠悠地进门,端着从前那副慈母样子,却叫他道,“赵四少爷。”

      江知往旁边一侧,避开了姚碧华要慈爱地握他手的动作,也许是他眼尾的潮红还没完全褪去,让他寡淡薄凉的眉眼看起来柔和了不少,但他一开口语调淡淡,还是那副不好接近的样子:“姚夫人。”

      姚碧华自发坐到主位,手边空空,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来姚卓这里已经喝不到他一盏茶了,她却也不恼:“我要谢谢你刚才在外面帮卓儿澄清,这才解开了误会,不让那些谣言害了他。”

      她眼珠得意地转了半圈,继续道:“想必也是你家里的意思了?”

      江知倏地抬眼,良久,他极淡的笑了下:“姚夫人不会那么天真吧?”

      天真的以为江知代表赵家跟姚家撇清了关系,她可以为所欲为的重新为姚卓安排婚事。

      姚碧华:“我天真与否不重要,关键是孟城百姓信了。”

      姚卓也笑了声,却什么也没说。

      姚碧华看向他:“卓儿,我知道你不信如今的我能安排了你这桩婚事,但上次你也是这么想的,我却也成功了,不是吗?”

      姚碧华对于江知的突然出现并且强势的辟谣似乎很满意,走前像个长辈一样劝诫江知:“赵四少爷,为了你们的名声考虑,天黑之前就早早回家吧,好不容易堵住这悠悠众口,免得风浪再起……今天动刀动枪的,你一个孩子也吓坏了吧?辛苦了。”

      江知皱起眉,“她为什么还这么有把握能控制你?”

      姚卓假模假样地咳了几声:“她可能以为自己有什么后路吧。”

      江知抬手给他拍背顺气,他想不到姚碧华还能有什么后路,怎么想她现在应该是穷途末路才对。

      姚卓安抚地捏捏他的指尖,让他别瞎猜了,“今天很棒,但是太危险了。”

      江知感觉他像哄小孩儿似的,“他们都是普通百姓,我雇了打手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不会真有冲突的。”

      姚卓:“不只是身体上的受伤,或者那些难听的话,或者那些人的推搡触碰,都会伤害你。”

      姚卓拉着他的手,把玩他的手指,江知默不作声地任他捏着,姚卓说得对,他喜欢跟他的亲密,讨厌跟其他人周旋。

      姚卓没有让他回赵家,赵家虽谈不上什么虎狼窝,却也不是能让江知舒坦的地方,人多事多,他知道江知最不乐于呆在那样的环境,再说……上次当着他的面赵家都敢往江知床上送女人,这次他不跟着呢?

      江知自己也知道去到赵家要面临的两面四刀,一种人是拿他娘冯琦宁的身世试图羞辱他,另一种是试着借他是个跟男人亲嘴的变态的噱头令他难堪。

      又或二者结合,声称他就是舞姬生的下贱儿子所以才会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说实话,江知在意。

      他不是个内心强大到能不在意外界对自己评价的人,相反,他总是无比害怕有天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见不得光的路上。

      遇到姚卓前,他时刻都在害怕。现在,他深刻明白自己和姚卓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但他又一边觉得,于他来说,姚卓才是所谓的光,让他不再一个人在黑暗里举步不前的光。

      既然不回赵家事情依旧可以顺利进展下去,江知当然选择不回,他雇了马车先把他送到偏僻的地方,他安排的人在那接他,免得暴露了西郊住所的位置,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行至闹市,有一人将他拦了下来。

      有些出乎江知意料,来人是赵家二公子赵东。

      赵东孤身一人,身边没跟着丫鬟小厮,江知仔细回想了一下,对于这个二哥他见的次数不多,但每次见他总是单独一个人。

      江知掀开车帘,“二哥?”

      马车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很是碍事,江知答应了下车跟赵东‘兄弟俩酒楼小叙’的邀请。他直觉赵东并不是劝他回赵家的,或许是因为姚卓跟他说过赵家那边不用担心,他都处理好了。

      赵东:“小弟,今天哥找你是一点私事。”

      江知不喝酒,赵东给他泡了茶摆在他面前。
      过分客气了,江知心想。
      但他也不会品茶,以前没接触过,来到姚家的半年里他也没怎么喝过,怕一端起茶盏就露了馅,被他这个二哥看出什么破绽,于是就端端正正地坐着。

      赵东扫视了一圈,说:“这个酒楼几年前还是咱们赵家的。”

      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江知只点了点头,赵东又说:“姚家快要油尽灯枯了,几百年的鼎盛大家族,说垮就垮了,小弟,你从中总结出原因了吗?”

      江知:“二哥是来看我笑话吗?”

      赵东意味深长地笑:“哪轮得着我看你笑话。”

      江知捉摸不透他的意思,第一反应是‘他知道现在姚家产业都握在姚卓手里了?’

      赵东:“你瞒不了我,神不知鬼不觉把姚家抽空的冯姓神秘老板,是你。”

      江知:“?”

      赵东:“只是我还没想通,你为什么从姚家下手?”

      江知敛眸,“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赵东一哂:“小弟,戒备心别这么重,我只是想跟你合作。”

      江知极淡的笑了一下:“二哥,你太看得起我了,你也说姚家这么大基业,我有什么能力能让它易主。再说…若不是那日二哥送我上了花轿,我现在跟姚家八竿子打不着呢。”

      赵东摇摇头,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这些大家族看起来枝繁叶茂,但并不是坚不可摧,就拿姚家来说,主营的玉器店、珠宝金店、首饰店,其次还有纺织店、衣铺、木制品铺等等多有涉猎,但却不能做到每一样都独具优势,论纺织技术不如燕家、论首饰销量甩不开钱家,成衣铺虽然设计新颖但生产技术跟不上,上货效率低,盈利甚至还比不上我们赵家。”

      江知明白他的意思,姚家所涉产业还远远不止这些,种类多但做不到样样精,燕钱两家合作足以让姚家几类主业不再具有竞争优势,姚碧华让他和姚卓成亲本是想和赵家合作发展优势,但没想到大部分权力已经捏在了姚卓手里。

      赵东:“再说我们赵家,跟姚燕钱三家相比,本就根基尚浅,涉足的行业不多,燕钱合作之下更显劣势,就说这座酒楼,地处闹市本该财运亨通,却因为酒业几乎被陈家垄断而无奈拱手让人,在陈家手里这两年孟城的酒业愈发昌盛,而陈家的垄断也让他在孟城的地位不断崛起。”

      江知有点惊讶,每次见他感觉都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公子哥,没想到心里自有一把算盘。

      赵东:“陈家只是个例子,还有孙家、毛家、李家,还有无数个这样的小家族等着分一杯羹。你能把姚家收入囊中并不是偶然,虽然你把姚氏换成了冯氏,但其中的商业模式没有发生改变,假以时日,这份偌大的基业会不会在你手里重新变成如今破败的姚氏?”

      他顿了顿,斟酌着说:“当然,我也不是纯粹来扮演一个为你着想的好兄长,赵家的问题也是同样的,希望我们两兄弟可以合作。”

      江知若有所思,但表现的无可奈何:“二哥,你为了我们赵家有如此规划,父亲母亲想必很是欣慰,小弟自愧不如,只是有一点你实在是搞错了,什么姚氏冯氏的跟我无关,我们一个家里长大的,我几斤几两你应该清楚的很。”江知站起身朝他行了个礼,“谢谢二哥的茶,告辞。”

      赵东似乎认定了现在姚家的产业隶属于江知,只是其中的动机他还没搞清楚,“其中利弊我给你分析了,你回去好好考虑,你和姚家大少爷正是在风口浪尖上,禁不住知道内情的人加上一把火。”

      江知才走了两步,听了他这话皱眉回头:“这算是威胁?”

      “你可能好奇为什么我认为现在的冯氏是你搞的,其一,你的母亲冯琦宁虽然是个舞姬,但是鲜少有人知道她往上数三代曾也是孟城赫赫有名的大家;其二,你自称除了成亲这个意外,你与姚家并无关系,但据我调查你母亲生前曾在姚家做事,伺候的正是姚家大少爷的母亲;其三,有…有人给我指令让我把你送进姚家,那段时间我为此愧疚了一阵子……”赵东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但我发现这个决定最大的受益人是姚家大少爷和你。”

      江知心里有一瞬间怀疑是姚卓给他的指令,但前提是赵东既然愧疚,又为什么一定会听从这个指令办事?

      江知嗤笑:“就凭这些你就猜测我跟冯氏有关?”

      赵东竖起食指摇了摇,“你跟姚少爷的事被曝出来以后,先后有两拨人来过赵家,一个是姚碧华,意图让赵家出面悄悄把你带回来,同时取消你们二人的婚约,终止两家名亡实也亡的交易。而另一拨……则是以冯氏之名向赵家提供一年的四批成衣设计稿,其条件是要赵家舍了你这枚棋子,姚家在这场风波中产生的任何要求赵家都不要理会。”

      “这个举动有两种解释,一是如今冯氏神秘老板与你和姚少爷有仇,他不想让你们挺过这场风波,但我调查了许久,一个虽然顽劣但心地善良的赵家小少爷,一个温润有礼且因残疾终日宅在院里的姚家大少爷,都没有符合条件的仇人。”

      江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分析。

      “第二种解释恰恰相反,冯氏神秘老板不希望你和姚家少爷分开,所以希望赵家不要出面帮助姚碧华拆散你们。燕家有意将女儿嫁给姚家大少爷,不希望姚家借此翻身的大有人在,但八字没一撇的事,燕家将这个消息瞒得严严实实,所以在有限的知情人中,最不乐意姚家大少爷娶妻的人,一个是爱着你的姚家大少爷,一个就是你自己。”

      江知:“所谓瞒得严严实实,但你也了解的一清二楚。”

      赵东不去探究江知的语气是不是对他的嘲讽,尽管江知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说他这个‘有限的知情人’范围定义立不住脚。

      赵东:“当然,分析下来我发现符合条件的除了你,还有姚家大少爷。但是随即我便排除了这个选项,毕竟孟城里坐轮椅的不多,更何况容貌如此惊艳的,一出现必定极为引人注目。”

      “所以冯氏神秘老板,只能是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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