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五章 ...
-
“我听我爹说,段将军一家已经……”
段常一把捂住男孩的嘴,态度异常强硬,但泪水却不受控制,从他眼中涌出,滴落在男孩的脸上:“不要再说了。”
自从他被抄家以来,他一直都未曾哭过,因为他父亲告诉他,只有弱者才会流泪。
他才不是弱者。
男孩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才轻轻掰开他的手:“我知道,段将军是无辜的。”
“你知道有什么用?事已成舟,如你所见!就算皇帝给了我爹清白,我也再也回不去了!”
“我爹正在调查你家的事,你别急。他一定会查清到底是谁污蔑的你。”
“那人已经死了,我亲眼所见。”段常嘲讽道,“可还有更多参与了此事的人,他们明知我爹不会造反,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爹说一句话!因为他们怕被牵连!”
“这些人我爹也会查出……”
“若我真的等像你爹一样的人去查,怕是要等个十年八年。因为这事不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永远不会知道这滋味到底有多难受!”
“不,不会的。”男孩坚定道。
“不会个得!”
“我爹已经将事情真相查清,本来今日就要上报朝廷。但有人把我抓走,用我威胁他,不让他上报。不过你看,我现在已经逃出来了,我爹一定会帮你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男孩犹豫片刻,从腰间解下一枚用红绳系着的双鱼玉佩,郑重地放在他手里,极为认真道:“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若是我爹明日为你家含冤昭雪,你再将它还我,不然……不然……”
“不然我就把它摔了,再抓了你,把你脸画成大花猫。”
“好!”
段常收了玉佩,刚想和男孩说好明日在哪里碰头,不远处却亮起阵阵火光,还有人高声呼喊着“少爷你在哪”。
他连忙躲进佛像后的破洞中,静观局势发展。
男孩家中仆从很快找到破庙,将男孩带走,一边焦急询问他有没有受伤。男孩摇了摇头,看着段常躲藏的地方,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并没有说出口。
其实段常本是不信的,但他依旧等了一天。
果然,除了有个王爷被人刺杀,就再无别的消息。
他捏着玉佩,本想将它摔碎,但又感觉这玩意儿还能值几个钱,便带着它去了当铺。
段常在当铺门口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将它抵押。
临近子时,他带着玉佩来到通缉榜前,趁着夜深人静,用小石子在上面刻了一个“影”字。
男子如约而来,将他带回影门。次日,段宁海冤案的关键证据被一神秘人上交朝廷,所有参与污蔑和落井下石之人全被查出。不出半月,这些人又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杀手砍了脑袋,头颅尽数不翼而飞。
第二十日,城门上挂满了先前被杀之人的头颅,腐烂之味令人作呕。城墙上用鲜血写着“欲除血恨,逆光寻影”几个大字。
一时间人人自危,早已沉寂的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影门,再次重现于世!
谁也不知道段宁海之子段常到底给了影门多少钱,居然能让影门重出江湖为他卖命,更不知道看似安定的王朝,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皇帝年事已高,又整日卧病在床,并没有什么精力再管制影门,只能任由影门发展。
十一年后,影门易主,段常接管影门。同年,先皇驾崩,将年幼的太子拖孤给刚行冠礼的皇亲谢严,并任命其为摄政王。
谢严重整朝纲,一边调查朝中各官品行,一边严打非法暗杀行业,让经历十多年混乱的王朝重新稳定。
罪犯见了他,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民间都亲切唤他“御猫”。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有些人就非常讨厌谢严,比如段常。
“死猫!我定……嘶,娘的。”
段常的梦话还没说完,便被身上的剧痛惊醒。更让他恼怒的是,他居然正枕在某王爷的腿上,脸还正好偏向此人关键部位的方向。
简直奇耻大辱!
段常刚打算蹦起来给谢严一拳,但手还没抬起来,就又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又倒了下去。
谢严掐住他双手手腕,将他的手按在他胸前:“别乱动,伤。”
段常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正在行驶的马车内。
“你要带我去哪儿?”
“新住处,皇上发了你的悬赏。”
“噗,我当真小瞧了你。前日你敢私扣从龙卫,今日你又敢暗藏朝廷要犯……”
“你已经睡了五日,皇上也发了我的悬赏。”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段常恼羞成怒,“你这厮怎么总喜欢和我对着干?”
“看着你的脸,忍不住。”
“老子不是段常!”
谢严居然顺着他的意思应了,语气还略带点宠溺之意:“你说不是,就不是。”
草,要是有一天他当真死了,他绝对是被谢严气死的!
段常翻了个白眼,突然记起一事:“你之前抓我的时候,看到我身上的玉佩了吗?你别告诉我给我整没了啊。”
“在这。”谢严从袖中取出一块带着体温的玉佩,塞在他手心里。
玉佩上的流苏早就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稀稀拉拉,甚至都有些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就算他现在找到当年的男孩,把玉佩还回去,人家也不一定认得出。
“要不换一根挂绳吧,现在这根太旧了。”
“不,它不是我的东西,我还要还回去的。”
谢严沉默片刻,轻声道:“你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吗。”
“废话,不过我忘记问名字了。”
“………”
“但我告诉了他我的名字,他要是想要,随时能找我拿。”段常又道。
话刚说出口,他便察觉到有些不对。
就算影门段常没死,也不可能有人敢主动过来寻他要东西,更别说如今众人皆知影门段常已死。
希望那个哭起来像小猫儿一样的男孩别和谢严认识,还把自己拿了他东西的事说出去。
不过……谢严认得那个男孩的可能性貌似更大。
段常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寻到我的,该不会是偷偷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追踪香一类的东西吧。”
“猜的。”
“切,当我三岁小孩呢,不说就不说。”段常嗤之以鼻,“我不是说了从此互不相干吗,你还找我做什么。”
谢严看着他捏着玉佩的手:“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
“你欠的钱,我继续给你还;你,留在我身边,以段常的名义。”
“你有病吧你,我最恶心你这种行为……”
“我没有把你当替身的意思,我只是让你配合我演戏。”
段常一愣,没搞懂他到底要干什么。
“昨日,皇上在京城的通缉榜刻了一个‘影’字,说要取我性命,代价二万两黄金。”
二万两!
看来小皇帝不但没放弃让他暗杀谢严,还给他加了价!
好家伙,之前还要当众揭穿他假死,如今却又要求他办事。
“你的意思是,要我假扮段常,去接下你的悬赏?”
“是。”
谢严从衣袖中取出一纸合约,放在他面前:“既然你同意,就画押罢。”
段常并不识字,但又不好意思拉下脸说自己看不懂,便装模作样的瞅了几眼,咬破手指印了押,一边心道谢严应该不会坑他:“二万两哎,你不怕我接了之后假戏真做,把你给办了?你也知道,价高者得,你这边只能给我出六千两。”
谢严不慌不忙地从一边的小案上取下热茶,放在嘴边吹了吹:“你现在身受重伤,打的过我么。”
……草!
竹帘突然被人掀起,一个小丫鬟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钻进马车:“王爷,药好了……呀,夫人醒了?”
段常:……
拳头硬了。
谢严接过汤药,用小勺在碗里将药搅匀,准备把药弄凉再喂给他。
小丫鬟笑嘻嘻道:“夫人就别生王爷的气了。前些日子您昏睡着喝不下药,王爷可费了好大功夫,最后嘴对嘴给您喂进去的。”
段常突然感觉,自己答应谢严陪他演戏简直是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