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他总馋我身子》夭娘吃药

4、第四章

　　双刀同时出鞘！

　　段常刀刀角度刁钻，阴毒至极，尽取龙九要害；龙九招式飘渺，看似破绽重重，实则处处强迫段常和他换血。

　　不用多久，两人身上都是伤口无数。

　　雨水打湿了段常身上白衣，将其变成半透明状，紧紧贴在他身上，他背上的曼珠沙华随着他体温升高而逐渐绽放，与此同时，后腰上不断渗出血液的细长伤口也被暴露出来。

　　龙九很快就察觉到他背上的变化，随即转变进攻策略，刻意攻击他后腰伤口，企图将其不断扩大。

　　他连忙转攻为守，虽说暂时挡住了龙九，但却失去了主动权，再难重新控制局面。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输！

　　段常一咬牙，直接放弃抵挡龙九的进攻，长刀直取龙九左肩，想要逼他防守。

　　他万万没想到，龙九居然宁愿被他砍断一条手臂，也要挑开他的伤口。

　　段常强忍剧痛，趁着龙九失去平衡的刹那，将他抹了脖子。

　　一人一尸同时倒下。

　　段常知道，虽然杀了龙九，但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身上的伤口太多，雨水还在加快他失血的速度，虽然伤口都不致命，但光是流血，就能要了他的命。

　　这次他怕是真的要变成一个死人了。

　　后背上的红花由于他体温的降低，很快便消失不见，他之前用段常的名义死过一次，如今又要用晏云霄的名义再死一次。

　　谢严会来找他吗？

　　应该不会吧，就算要来找，怕是也很难找到。

　　毕竟谁能想到他会倒在山间的破庙里？

　　在他意识逐渐模糊时，一人将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帮他处理了流血不止的伤口。

　　恍惚间，他眼前出现了当年和他一起留宿男孩的脸，他想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

　　“小猫儿……”

　　来者默不作声地将他抱紧。

　　段常浑浑噩噩间，梦到了很多事。

　　从他幼时在一群小乞丐中为了整夺一个馒头而大打出手，到入影门后为了活命杀光所有竞争对手，再到他遇到处处和他作对的谢严。

　　他也曾是锦衣玉食的小公子，但有一天却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抄了家。父母为了护他而死，姐姐们被抓去当了妓子，仆从们也全都送往边疆成了苦力。

　　等一切都无法挽回时，朝廷才派人过来发话，说他家是被人污蔑陷害。

　　有什么用呢，除了放了他以外，有什么用？

　　他已经一无所有。

　　迟到的正义，还算什么正义。

　　他想报仇，但如今他连生存都是难题。

　　在客栈借住大半年后，他用随身珠宝换取的银钱也彻底用光，老板将他赶出房间，他只能和街头乞丐一样，四处游荡。

　　最初，他试图找个地方打杂，以维持生计，但没有人会愿意收留一个才八岁的小孩做工。

　　只有小倌馆的龟公肯收他。

　　段常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一听有人愿意收他做工便欣喜若狂，傻乎乎地跟着去。

　　龟公见他生得惹人怜爱，正好又来了好这一口的客人，赶忙连哄带骗，把他洗得干干净净，换了衣裳给客人送去。

　　买他的人是他父亲生前好友，他还以为自己得救，直到那人把他按在床上，剥去衣物，在他身上猥亵地乱摸。

　　“段常贤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没想到如今得来全不费工夫。本来当初我告发你爹妄图谋反时，是趁机把你带回去好好疼爱的，可惜，皇上非要抓你进牢。”

　　段常一口咬在男人的手上，恨不得生啖其肉。男人吃痛，抬手给了他一耳光，打得他两耳嗡嗡狂响。

　　“对了，你的姐姐们我都去照顾过。她们也同你一样，喜欢在床上咬我。可惜了，她们都不听话，宁愿被送去充当军妓都不肯跟着我，还要么咬了舌头要么上吊。你若是乖乖听话，说不定我还会对你温柔一些哦。”

　　段常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只要你今日不杀我，日后我必将你这畜牲碎尸万段！”

　　男人对他的威胁嗤之以鼻：“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进我的家门，居然还说要杀我？既然你不愿意听话，那就别怪我不留情……”

　　一柄长刀突然从男人胸口上钻出，滚烫鲜血喷洒在他的脸上，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刀已经又被收了回去。

　　男人的尸体倒在他的身上，他惊恐万分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男子，整个人身体僵硬，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是段将军之子吧。我不但能告诉你是谁害你父母，还能帮你把他们全都杀掉。若想报仇雪恨，明日子时之前在通缉榜上刻一个‘影’字，我自会来寻你。”

　　黑衣男子一把抓住尸体的头发，将它从段常身上拉开，顺手割下尸体头颅，翻窗出去，消失在月色中。

　　楼下火光冲天，官兵已经到来，似乎在搜查着什么人。

　　段常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快些从这里离开。他哆嗦着用床上的薄被草草擦去身上血迹，又胡乱套上早就被撕的破破烂烂的衣服，鞋都没穿，光着脚便冲下楼。

　　好在局面混乱，居然没人注意到他，他很快就逃了出去。

　　路上锋利的石子划破了他的脚，他咬牙忍痛继续向京城外跑去，被绊倒了便爬起来，好像他一停下来就会被什么猛兽撕碎一般。

　　当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京城外的破庙前，他再也没有力气往前走了。现在的他浑身上下全是泥和血，甚至比街头风餐露宿的乞丐更要狼狈。

　　庙里有人在小声地哭。

　　段常立刻警惕起来，他从地上拾起一块锋利的碎瓦，慢慢爬进庙中。

　　破败不堪的石佛前，蜷缩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孩子，和他差不多年纪，正背对着门口哭个不停，连段常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别动！若是你敢乱动，我马上杀了你！”

　　段常从男孩身后勒住他的脖子，碎瓦抵在他脸上，压低声音，用自己最凶恶的语气威胁。

　　男孩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勒在自己颈上满是灰尘泥土的双手，哭得更厉害了。

　　“……哭……哭什么哭！再哭把你舌头割掉！”

　　男孩生怕段常真的把他舌头割了去，连忙闭上嘴，一抽一抽的忍着眼泪。

　　“这是我的地方，你，滚出去！”

　　一道惊雷突然劈在庙门口的歪脖子老树上，老树顿时裂成两半，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

　　很快，倾盆大雨便从空中落下。

　　看着男孩在雨中瑟缩着，段常仿佛看到了灭门当日的自己。

　　他突然心软了。

　　“你进来吧。”

　　男孩全身僵硬，似乎在思考着他是不是要把自己骗进去杀掉。

　　段常深吸一口气，又温和地重复了一次：“外面冷，你进来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男孩这才小心翼翼地回头走进破庙，借着闪电的光，他终于看清方才挟持自己的，居然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

　　“你受伤了。”男孩担忧地看着他伤痕累累的双腿，把他刚才还差点杀掉自己这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

　　段常立马把腿缩进破破烂烂的衣摆中，凶巴巴道：“不用你管！”

　　“可是不处理伤口的话，会感染的，以后可能还会落下病根，走路都走不了……”

　　不行，如果真如男孩所说，他便成了半个废人，还怎么报仇？

　　“我……我从我娘那里学过一些医术，兴许可以帮到你。”

　　段常默许了。

　　男孩慢慢靠近他，一点儿也不嫌弃他身上肮脏，细心帮他处理起伤口来。

　　段常脚底还有许多陷入肉中的细碎沙石，男孩急得满头大汗，都没能将它们挑干净，还把他疼得要死。

　　“你到底是要弄死我还是给我治伤啊！疼死了！”

　　男孩连忙道：“伤口里有好多脏东西。你等等，我去接一点水来。”

　　说罢，他便将放在桌上用来盛供奉的破碗拿了出去，用雨水清洗干净后，再装了大半碗雨水，端到段常身边。

　　段常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要用这个给我洗伤口？”

　　“已经没有更干净的水了。”男孩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衣服上撕下布条，在碗里浸湿了，用来给他擦拭伤口。

　　待伤口处理好后，段常立刻一把将男孩推开：“弄完了就滚一边儿去！”

　　男孩摔了个屁股墩儿，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泪水在眼眶子里打转，眼看着就又要哭。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不许哭，憋着。”

　　男孩咬着唇，乖乖地把眼泪憋住。

　　段常突然感觉，这小子特别像自己以前收养的搭耳朵流浪小猫儿。

　　都总是一副别人欺负了他的样子，要哭不哭的。

　　“小猫儿。”

　　段常见他没有反应，心里有些不爽：“愣着做什么，喊你呢！”

　　男孩这才明白他在喊自己：“可……可我不叫小猫儿啊……”

　　“我管你叫什么，我说你是小猫儿，你就是小猫儿。”

　　男孩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着眼。

　　段常最喜欢看人吃瘪，他心情大好，咧嘴笑出了声。

　　男孩盯着他的虎牙，鼓起腮帮子道：“你好像我家的阿白。”

　　段常一愣：“阿白？”

　　“嗯，是我的狗狗，和你一样长着尖尖的牙。”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段常气急败坏，把男孩扑倒在地，揪着他的衣领就打：“我乃朝中镇北将军段宁海之子段常，你说话最好注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