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身定做》大爻林

2、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吴卿定定神后又倒了杯酒，放下他手里空了的酒瓶，扬声说：“九班的兄弟姐妹们，马上十点了，咱们聚会马上结束。”
　　“现在都把杯子倒满，我再当回班长，发回命令，一会儿有家长接的跟家长走，没有家长接的结伴打车走！所有人必须直线到家，到家后在群里确认安全到家。要是十点半还没有发确认的，我就打电话到你家找家长确认了啊！”
　　清了清嗓子沉声说：“我们毕业了，以后虽然还在一个城市，这个城市也不是很大，但是很多人今天开始也许就真的告别了……高中开学后学习更忙，不在一个学校的会慢慢陌生，在一个学校但不在一个班的，关系也会慢慢冷淡。这些都是成长的必然，但是我希望我们都好好的，三年、五年、十年… …等再次聚会了，我们都能好好的！”
　　“刚刚老陈说不上来了，他说不喜欢离别的伤感，咱们下楼走的时候给他打个招呼就行… …好了，我太啰嗦了，干了这杯，庆祝我们毕业，敬我们的初中九班同学三年！也祝以后大家都更好！”
　　手中的啤酒饮料一饮而尽后，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哽咽声，刚刚还热闹的屋内开始弥漫出伤感和离别。
　　吴卿也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估计老陈同志知道会这样才躲在一楼不上来的。他也有些想哭，毕竟是同学三年的离别，是第一次暗恋失败，吴卿想我应该放开自己使劲哭一场，纪念一下的… …
　　吴卿自带的“应急系统”却不允许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崩溃。他就装着熊人的样子，抬手点着手表喊：“快点带好自己的东西，十点了，十点半之前必须到家啊！要不然我通知家长！”
　　几声破鼻而笑声传来，大家陆续含泪笑着和他挥手告别，班里的大姐大在离开的时候调戏他说：“哎呦，班头抬胳膊看手表的样子特别迷人，可惜以后看不见喽，便宜一中的妹子们啦！”
　　吴卿用手指点她：“快走啊！再盯着看，我就收费了啊！”
　　三十多个人呼呼啦啦的离开了，桌上的残羹剩饭，地上倒了啤酒饮料瓶，还有散落的花生瓜子皮，都映衬出热闹后的冷清。
　　包厢里的人气热气慢慢都散了，吴卿仔细检查了一遍包厢，没有发现有人落下东西。
　　他很想坐一会儿缓缓酒劲，脑子已经开始发晕了。又记起楼下老陈还等着，自己出现他肯定不会走。只能咬了咬牙，闭上眼站了会儿，将白酒塞进了背包，迈着沉重的步子下了楼。
　　老陈在饭店门口，正在和最后几个打车走的同学挥手告别，回头看见吴卿问他：“包厢检查过了吧，没有落下东西吧？你喝醉了没有？”
　　吴卿拉开书包把白酒塞进他怀里，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一一回复：“没有落下东西!没有喝醉!还有这个不知道是谁闹嗨了要的白酒，我拦下来了，给您了!您快回去吧，师母肯定等着急了。”
　　老陈看了看酒，发现不贵就收了。他掏出钥匙开自己的电动车，问吴卿：“我送你吧，反正不远。”
　　吴卿冲他摆手：“可别了，您那个比九手奥拓好不了多少的宝贝，还是一个人骑吧，我都担心一个人就能压散了它。我考完试我家就搬家了，现在住南环的绿园小区了，和您不是一个方向。”
　　老陈点点头：“那我可先走了，你师母估计等着急了，再晚点她能出来找我。你路上注意安全，南环那边有点偏，回家记得群里报个平安啊！”
　　吴卿替他丢脸，轰他：“您也不去包厢和我们一起吃，还非要等到最后把人都送走!可快回去吧，别再吓着师母。”
　　看着老陈和他的破旧电动车走远了，吴卿的难受劲又上来了，也许身边终于没有认识的人了，这次伤感来势汹汹的，怎么也压不住了。
　　吴卿看时间还来得及，就躲进了右手边的小胡同里，从背包暗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着烟轻轻吸了一口，有点呛… …还是不适应啊！
　　先想老陈也真是不放心他们，不想参加聚餐怕伤感，还怕他们聚会闹的大了出事，找了那么个破理由，什么正好在楼下会友。啧，教个学跟养孩子似的，才四十多岁的人就弄了一身的病。
　　想起初二有天晚自习下课，他们几个学生看办公室亮着灯，想去闹闹老陈，后来进屋才发现老陈躺在办公室地上，赶紧给送到医院了。师母接到自己电话时都吓傻了。吴卿接到赶到医院的师母，发现她眼睛都哭肿了。老陈是多少毛病啊，心脏不好、低血压、低血糖… …咳… …
　　吴卿将烟捏在右手里，往后倒去，靠在墙上，抬起左胳膊压在眼上，想把眼泪压回去。
　　咚的一声脆响传来，声音并不大，但在昏暗安静的胡同里就有些吓人了。
　　吴卿放下胳膊，偏过头看见昏暗的胡同里，有束光亮了起来。亮光中有个人正在将手里的袋子一个一个往垃圾桶里丢。
　　吴卿走过去，离得近了才发现这里是三川的后门。那个人把垃圾都丢完了，直起腰来用纸巾擦了擦手，靠在门上熟练的点着了烟，重重的吸了一口后，仰头吐了一大口气，就像是想要把所有的疲惫都吐出来一样。
　　吴卿是个不会抽烟的人，看着他抽烟有点害怕，怎么这么猛啊！抽了四五口后，一根烟就到头了。
　　来人在垃圾桶上按灭了烟头后，像是要找地方坐，歪头看见了吴卿，他又慢慢直起身来。
　　吴卿走近两步，灯光下才发现这个人他见过，这不是往包厢送白酒的服务员嘛。
　　“是你啊？还没有下班吗？”
　　收到一个疑惑的眼神，吴卿才觉察到自己在这有点奇怪。这条百米的胡同侧只有围墙，没有住户，没有路灯。整个胡同的照明都靠胡同两端大街上的路灯，透过来的那点余光，现在还有了饭店后门漏出的灯光。
　　自我介绍：“我叫吴卿，刚刚我们在重庆火锅包厢聚餐，我喝了点酒，在这醒醒酒。”
　　“把烟灭了吧，要烧到手了！”服务员看向他的右手，提醒了一声后，转头回了饭店，关上了后门。顿时胡同里暗了下来。
　　吴卿眼前顿时一抹黑了，他凭感觉在垃圾箱上按灭了烟。心里骂了句脏话，有点生气。自己这样的帅哥都自报姓名了，那个人竟然不懂得礼尚往来，什么名字这么怕见人吗！
　　心中的破坏欲升起来，冲着垃圾桶踢了一脚。呜… …立刻紧紧的捂住嘴。妈呀，疼死了！忘了今天穿的是薄网鞋了。
　　打车到家，整个楼道静悄悄的，吴卿做贼似的开了门，借着鞋柜上廊灯的暗光，蹑手蹑脚的往自己房间走。
　　叮咚… …叮咚… …叮咚，微信提示音不断响起。
　　完蛋了！吴卿哀叹一声，忘记关手机WF了。手机在进了家门就自动连上家里的网了！
　　果然很快主卧的房门就开了，吴峰穿着睡衣走出来，皱着眉头低声训他：“这么晚回来不知道小声点！你妈刚睡着就被你吵醒了！一会儿睡不着怎么办!嗯？喝酒了？”
　　吴卿懊恼的掏出手机，将响铃换了振动后，低声回答：“就喝了几杯啤酒，没喝醉。我妈今天不舒服了？怎么这么晚才睡着。”
　　吴峰看他没大事，点点头，拿杯子接了杯温水，说了声：“没大事，还是老毛病，我注意点就行！你回房去吧!”
　　吴卿隐约听见他爸进房间后他妈问，卿卿喝酒了？我过去看… …他爸爸回，不用起来了，我看过了没事，男孩子皮实着呢，你喝口水赶紧睡，要不明天又要难受了… …
　　吴卿对这对恩爱的老夫妻已经免疫了，自力更生的接了杯温水，端着进屋轻轻的关了房门。
　　快速冲了个澡后，酒劲上来的更猛了，躺在床上也感觉天旋地转的，时间过了十点半了，吴卿强打着精神，准备去群里点齐了人数就睡觉。
　　谁知数来数去少了个人，只好忍住难受在群里问，发现竟是少了王远。正准备给王远打个电话，群里班花回话了。
　　“班头，王远送完我才回的家，刚走一会儿，估计快到家了。 ”
　　群里沸腾了… …
　　“班花，你们干啥了？这么长时间才分开!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啊？快说说在路上？还是在楼下？”
　　“同问”
　　… …
　　下面接了一串的同问+。
　　吴卿的头更难受了，眼睛还有些酸。
　　闹了五分钟左右，群里出现了王远的报道信息。吴卿也不管他们怎么闹了，直接屏蔽了群信息。强挺着给老陈单独发了个“全员安全到家，勿念！晚安。”
　　收到老陈回复：“群里看见你点人数了！晚安。”
　　立刻扔了手机，回身趴在枕头上开始流泪，吴卿想他不想哭的，但是眼睛酸的太难受了，眼眶像是再也装不下了，那些眼泪自己跑了出来。一定是酒喝多了，跑到泪腺化成泪了!而且酒喝多了也容易矫情！
　　一开始也没有抱多大希望不是吗？王远虽然一直没有交女朋友，但是他也没有表示过喜欢男的！吴卿觉得自己难受，不光是失恋，还因为欺骗。
　　王远和夏蕊蕊做了三年同学，不可能一直没有感觉，忽然毕业了才喜欢上了。肯定是早就喜欢了，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连自己也一直瞒着。尤其还知道夏蕊蕊喜欢自己，总是有机会就靠过来说几句话。
　　再一想，夏蕊蕊故意找自己问问题时，对了，是王远给解答的！夏蕊蕊找自己帮忙时，对，是王远给帮的忙！体育课给自己水时？最后是王远喝的… …
　　吴卿流着的泪忽然就停了，有点想笑。自己的情商确实低的吓人啊！那么多明显的事情，自己一直没发现，一直以为王远在帮自己挡桃花呢！
　　又想起夏蕊蕊刚开始不停靠近时，王远问他喜不喜欢。那时吴卿正对着王远愣神，晕晕乎乎的说不知道。王远说不能早恋，约定初中要好好学习不要谈恋爱。吴卿当时还犹豫了下，想着万一他忍不住给王远表白怎么办。王远麻利的写好了约定书，拉着他签字盖章！
　　真特么… …
　　眼泪到底没有将喝过的酒都排出体外，纵使心情不好，最后还是被酒精催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