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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高中聚会(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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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酣耳热之际,张敬中问谢晓晖:“你呢?还单着呢?”
“嗯,单着。”
“真不打算结婚啦?”问这话的是渣男班长。
谢晓晖冲他翻了个白眼,“找怼呢你?就你这种男人还好意思问我结不结婚,找个像你这样的还不如不找呢!”
“我也没求你找我呀!”班长不以为忤地耸耸肩。还有半句话他没说,他也看不上谢晓晖这种个性太强的女人,打小就不是他的菜。
“得了吧晓晖,”支永平嗤笑道:“你别光说别人,其实你自己也是个心性不定的。咱们在座的这些男的不敢说品种齐全,但也各有各的特色,你能说说你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吗?”他一直对当年的落选耿耿于怀,想不通自己差在哪儿了。
“这不是心性不定,而是咱们的谢大小姐都到不惑之年了还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有人接话。
“哎,这话听着怎么有股酸臭味儿啊?”
“谁酸臭了?我是就事论事。”
“得了吧你,谁不记得你当初也追过咱谢大小姐,结果刚一登场就被敬中和永平给PK掉了?”
“哈哈哈……”
“晓晖,”麦克问:“你倒是给我们说说你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男人?其实对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挺好奇的。”
“要你好奇什么?”谢晓晖被他的话逗乐了。
麦克囧着脸道:“因为当年我也暗恋过你,不过竞争实在太激烈,我没敢上场。”
“真的假的?!”包厢里一片哗然,连谢晓晖自己都被惊到了。麦克是个有四分之一俄罗斯血统的混血儿,虽然混得不是很成功,长着长着也有点残了,但往前倒推二十多年还是很有杀伤力的。不过小时候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时不常的生病请假,学习也很一般,所以在班里的存在感不高。
“比真金都真。”麦克正色以对。
“瞧瞧瞧瞧,”林清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指着麦克道:“这就是中年男人都爱玩的把戏,搞暧昧。他们仗着年岁大了,脸皮厚了,时隔多年了,就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反正大家听过之后大都哈哈一笑没人会当真。但万一听话的那个人听进去了,当真了,那说不定就可以发展出一段余温犹存的暧昧了。是不是啊,麦克?”
麦克被闹了个大红脸,很是下不来台。
“晓晖,我没说你啊,你千万别误会。”林清意识到自己的话殃及了池鱼,赶紧找补道:“我酒多了,发发牢骚,大家别当真。”
“谁跟你当真啊,从小讲话就跟机关枪似的突突乱扫,班里哪个没躺过你的枪?”班长打了个圆场,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你老公在外头跟人搞暧昧?”
林清尬笑一声,眼见就差一层窗户纸了,索性捅破道:“也不奇怪吧,哪个男人不出轨,至少是哪个男人没有一颗出轨的心呢?所以啊班长,我觉得你其实还不算最渣的,至少你没在婚内出轨,就算是有你也肯定能瞒得住的,我说得没错吧?”
班长没接这个话茬儿。
林清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接着道:“其实女人到了我这个岁数,什么情啊爱的早就不信了,只盼着能过太平日子,少点糟心事儿,孩子快点长,父母慢点老。至于老公是不是出轨,说实话,跟不跟他离不是我最先考虑的,我最先想到的是要不要去揭穿他。”
这话让包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每个人都在咀嚼她话里的意思,各有所得。
“怎么越说越沉重了呢?”还是班长出面打破了僵局,拿起酒杯和林清的杯子碰了一下道:“要是你咽不下这口气,我可以友情赞助你一下。”
“班长你是要献身了吗?”
“班长班长,我也需要应援。”
“暴露真面目了吧?说我们男人都有出轨的心,你们女人难道没有吗?”
“哎哟我艹,怎么感觉这次同学聚会的方向有点偏呢?”
“想什么呐你们?”班长不得不站起来大声嚷:“我是说我找人揍她老公一顿,替她出口气,看她老公以后还敢不敢了。”
“切!”他的话音刚落就收获了十几个白眼。
“我就算再渣也不至于插足别人的婚姻吧?”班长很无辜地摊手。
“行行行,您是有底线的人。”高明远拉他坐下,指了指斜对面的谢晓晖说:“咱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晓晖,你还没对麦克晚来二十多年的告白表态呢。”
“有什么好表态的?”谢晓晖哭笑不得,“你也说了是晚来二十多年的告白,早就大风吹过了好吗?”
“还和当年一样的没良心啊!”高明远哀叹一声,同情地看了麦克一眼。
谢晓晖从他的神情里看出点什么,狐疑地瞟了麦克一眼,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声。不是吧,他还真像林清说的那样是想跟她搞暧昧来的吗?这也太操蛋了吧,把她谢晓晖当什么人了,饥不择食的高龄剩女吗?
麦克抓住了她异样的眼神,笑了笑,微微抬了抬左手。
谢晓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家伙还算有点底线,是离了婚的。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接盘侠。于是她挪开视线不看他,心里则有种明悟,难怪他放着美国的饰品定制不要,巴巴地找她来做呢,看来他很可能一早就存了某种心思的。
饭局后半段,桌上的话题又转回到了孩子身上。他们这一桌人还挺有意思的,结婚早的比如高明远,大女儿都高中了,结婚晚的或者生二胎的,孩子才几个月大,年龄跨度差不多覆盖了全年龄段,所以能说的话题特别多。
不过说到孩子就又有人把火引到了谢晓晖身上,这回众人的意见基本一致:结婚生子的确会产生诸多烦恼,但也不是一无是处,真要是像谢晓晖这样既没个伴儿也没孩子的,生活就太单调了,会很遗憾的。
谢晓晖默不做声地听着,虽然觉得烦,但人家说的都是过来人的肺腑之言,没歧视也没指责,难不成她还能叫他们都闭嘴么?反正这场面她二十七八岁就开始面对了,这么多年下来也习以为常了。大学同学聚会也好,亲朋好友聚会也好,就连前些天去姑姑家吃饭时也好,这种谆谆教导向来都是佐餐佳品,必不可少。也不知道他们还要说多少年,她都四十了好吗?
可是众人越说越来劲儿,一副根本停不下来的样子,她决定抛一颗雷出去。“不就是想知道我想找个什么类型的男人吗?好,告诉你们,”她指了指麦克,示意他注意听,“我想找的是室友型男人。”
“室友?什么鬼?”
谢晓晖淡然一笑道:“参考室友招租标准就行。大概会有点不同是要是室友双方都有兴致的话可以考虑来一发,算是增进睦邻友好的小福利吧。还有就是双方都要承担的一个义务,那就是万一谁病了或者死了,另一个要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或者警车。”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谢晓晖,除了一个人。
班长激动地拍了一记桌子道:“谢晓晖,咱俩当室友吧!”
谢晓晖瞥了他一眼道:“我顶多也只坐专车,不坐公交车。”
班长琢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怒道:“哎哟我去!谢晓晖,我发现才两年没见你这嘴可是越来越毒了。”
“都这岁数了,还不允许我释放一下天性么?”谢晓晖笑眯眯地怼了回去。
班长被怼得没脾气,只能郁闷地喝酒。
“其实仔细想想,晓晖说得也没错。”林清感慨地道:“室友是一种相对简单而又比较稳固的关系,有最基本的契约精神打底,彼此之间没有过多的牵扯和干涉,各有各的生活空间,不用为对方承担除了共享空间之外的任何义务,还能资源共享,成本分摊,这种简单轻松的相处模式或许比婚姻更加牢固。”
“怎么可能?”支永平断然否决。“这样的关系还能称之为家庭吗?孩子呢,孩子怎么办?难不成也一分为二成本分摊吗?”
“在不考虑有孩子的前提下,室友关系的确是男女之间一种相当科学合理的相处模式。”班长又参与了进来,分析道:“每个人对家庭的定义、体会和需求都不一样,比如说我和晓晖,我们对家庭的认知与在座的各位肯定都不相同。对我来说,家是一个固定的住址和属于我的物业,我对这处物业拥有绝对的处置权。舒适安全干净,随到随住,这是我对家的基本要求,除了极少数经过我允许才能进入的人之外,我是这处物业的唯一使用人。”
这一次,谢晓晖认同了班长的话,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们这是最基本的动物本能、领地意识好吗?根本就谈不上是对家庭的认知。”支永平斥道:“话说你们对家庭有认知吗?”
班长无所谓地摊手道:“我对家庭就这点要求啊。你对家庭的认知是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鸡飞狗跳柴米油盐?”
“我……”支永平被狠狠地噎着了,理了理思路才道:“我认为有人在的地方才是家。当我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回来后总有一盏灯一个人在等我,当我饥肠辘辘的时候总有热的香喷喷的饭菜在等我,当我忙得焦头烂额疲惫不堪的时候总有一个能理解我包容我的怀抱在等我。”
“跟你妈过一辈子就行啦,结什么婚呢?”谢晓晖嘲讽地道。
林清对她挑了挑大拇指,接过话头道:“我前些日子从电视里看到这么一句,挺有道理的,男人娶的老婆之所以被称为新娘是因为她是来接他老娘班的。”
“哈哈,有道理。”
支永平悻悻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毒鸡汤?我承认,男人心理上是比女人晚成熟,女人对家庭投入的精力可能也比男人大……”
“什么叫可能比男人大,是肯定比男人大好吗?”火爆性子的女同学插嘴道:“我家那个还比我大五岁呢,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在外头人模狗样的能干得不得了,回到家就跟一滩烂泥没两样,别说帮忙做点家务了,就连教教孩子功课都撑不过五分钟去。前些日子我婆婆查出来肠癌早期,我妈又正好要动个宫脱的小手术,我两头跑忙不过来,就让他去接送孩子,你们知道他怎么着?第一天早上还是孩子把他叫醒的,等送到学校都晚了半小时了。我想着送孩子不行,那你就接吧。好嘛,隔天下午我儿子在传达室坐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把他给盼来,这位大爷完全忘了还有接孩子这回事,是我接到老师电话再打给他,他才想起来的。”
“理解理解,都一样。”结了婚的三个女同学们相互安慰着,“男人都觉得自己在外头辛苦打拼挣钱养家就已经对这个家尽到全部义务了,回到家就应该享受一盏灯一个人一桌热饭菜和一个包容的怀抱,什么父母孩子家务事的,统统都该老婆一手包办。真是日了狗了!”
“晓晖啊,”林清看着谢晓晖道:“算了,不结婚就不结婚吧,没孩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现在的孩子早就不像咱们这一辈儿了,也指望不上他们给你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