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无二的你》鹿尖尖

29、但愿只是久别重逢

　　桑桑一直走，一直沿着黑暗往前走，直到听到那一声声焦急地呐喊声才停下脚步。

　　“桑桑，桑桑，桑桑...”

　　是叶琛，是叶琛在叫她，她抑制不住内心喜悦瞬转过身，原来即使再过绝望还是尚存一丝希望在心头压过无边黑暗。

　　她一下睁开了眼，急促地呼吸着，原来是梦一场...

　　桑桑环顾了一下四周，其实在梦里传来那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就该猜到——医院。

　　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叶琛趴在她的床头眉头紧皱着睡着，握着她的那只手一下紧一下松，好像他也正被噩梦袭击着。

　　桑桑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想去抚平他那紧皱的眉间，却听见那轻声低唤的那声声“小景，小景...”

　　原来他连梦都只有她。

　　桑桑苦涩嘴角上扬，收回了手，在叶琛呼吸越发急促醒来前，闭目假睡。

　　不知道怎么面对，就只能配合演戏，这就是生活...

　　叶琛迟迟没有醒来，她这才重新睁眼小心翼翼下床，开门妄想寻一净土，呼吸呼吸新鲜能量，一扫内心阴霾，可是，这里是医院，是最接近死神的地方...

　　“对不起，对不起”

　　桑桑与一急匆匆拐弯过来的女子相撞在一起，还未等她开口回复“没关系”，对方抓着她的手，颤抖着身子泪眼婆娑地乞求道“可...不可以请你帮帮我？”

　　她想问为什么，可是身后已有医护人员追了过来，她没回答也没点头，冥冥之中似乎早有了定数，拉着她的手将她拖到身后楼梯间“嘘～你在这等一会儿。”

　　女子不知为何额头青筋暴起、直冒冷汗“你还好吧？”

　　对方一手拽拳，惨白的脸上硬是挤出一抹微笑摇了摇头道“没...我没事...”

　　虽有些不放心，但人既以如此说来，她又何必咄咄逼人追问个不休？

　　桑桑刚走出去，一个圆脸小护士便停在她前方不远处，半弯腰双手放在膝盖上直哈气自我懊恼道“咦～人呢？真想死也别害我呀！”暂缓了几下朝着桑桑走来“不好意思，请问你刚才有没有见过一个头发这么长，穿着一件米白色大衣的女子跑过来呀？”

　　桑桑用手指了反方向“好像去那边了。”

　　小护士眼睛顿时发亮“好的，谢谢你了。”

　　桑桑惭愧，愧对那声谢谢。

　　“你出来吧，他们走了。”

　　“谢谢。”

　　桑桑转身欲走，余光却还是多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背靠着墙壁一动不动，脑海里回荡着方才那个圆脸小护士的那句话“真想死也别害我呀！”

　　她不想好心办坏事，终究还是回身过去再次询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女子这回再也笑不出来了，似乎哪里很疼，满头大汗淋漓，桑桑注意到她原本是想挥手拒绝的，可是手好像根本就动不了“只是站久了有点麻了，一会儿就好了，谢谢，我真没事，不打扰你了。”

　　毕竟不相熟，她既再次这么说，桑桑也无话可说。

　　桑桑重新走出楼梯间的时候迎面碰上醒来不见她急得团团转的叶琛，见到她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手挤着眉心，嘴里细声重复着“还好你没丢，还好你没丢。”

　　方才，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把她弄丢了，再也找不到了，惊得他瞬间一身冷汗，醒来又看不见她，自知那是梦，却还是上心了，此刻见到她，心头的石头才终于落地。

　　叶琛跑过去紧紧地抱着桑桑，将头埋在她的颈窝，用力的呼吸“答应我，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那般用力，似乎是一种威胁，如果你再跑就把你揉碎。

　　可叫她怎么回答他？她忘不掉他睡梦时呢喃的那声“小景”，对着空气嗤笑了一声，然后用力推开他“我累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其实她想告诉他，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程景，我是桑桑。

　　桑桑永远成不了程景，程景也永远变不成桑桑，她当过很多人的替代品，不想余生再活成一个人的影子，她想做独一无二的桑桑。

　　桑桑回去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准备出院，家里还有两孩子在，所以叶琛和医生确认她已无恙后便没多做强留。

　　在叶琛去办理出院手续的间隙时间里，桑桑又见到了那个圆脸的小护士，似乎对方对她有点印象还点头打了一声招呼，随后自言自语“真是奇怪了，明明看见她跑到这层来的呀，怎么哪都没有？”又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一手拍了一下脑门“岳屾屾你可真笨，她就不会再往下跑吗？”

　　叫做岳屾屾的女孩幡然醒悟后冲着桑桑傻笑着又道了声谢“刚才多谢你指路啊，只是我比较笨，错失了良机，人还是跟丢了，真是笨呐...”

　　桑桑倒觉得她笨得挺可爱的“冒昧问一下，你找的那个人...怎么了？”

　　本不该多嘴一问，但是间接参与其中，总得知道个原委，好让她知道到底是帮对了还是帮错了。

　　“哦～我负责的一个病人，呵呵...还是第一个病人呐，难怪护士长当初嫌我笨不愿意收我，第一个病人都没给看好，让她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给跑了。听钟医生说她是骨癌晚期，要是...呸呸呸...那个，我先不和你说了，我还是继续找她吧，她应该跑不远的。”

　　骨癌晚期？那么她那时满头大汗一动不能动，是因为太疼了吗？那么疼为什么还要跑呢？

　　不知道是不是桑桑有意将关注点放在那个女孩身上，她总觉得整个医院的医护人员私下都在议论着那个逃跑的女孩。

　　右眼皮突然猛烈跳了起来，她不时伸手去摸，次数多了，叶琛也留意到了“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没...没有，就是累了。”说完靠着车窗闭目。

　　世间所有的巧合都是久别重逢吗？

　　但愿不是别离...

　　到家时快中午，两个小家伙自己过得还不错，桌上放着没吃完的面包和牛奶，酒足饭饱的两人各自占客厅的一角玩，桑小四会时不时抬头望向叶朵朵，嘴角不自觉上扬，看得出来他其实很想进入朵朵的世界里的，但不知为何甘愿当个观众？

　　桑桑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面包和牛奶是你弄的？”

　　桑小四点了点头“朵朵饿了，你们又不在，我不会做饭，只能拿面包凑合凑合。”

　　“臭小子，还知道凑合？”

　　“那可不，陈小三一直嘴上挂着，这辈子还能怎么着？咱们四个就凑合凑合着过呗！”

　　“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小四，其实你...”

　　“我什么？”

　　“没...没什么”

　　桑小四又偷偷看了一眼朵朵的方向。

　　“就这么喜欢朵朵？”

　　原来三岁多点的小孩也会脸红知羞，怕被揭穿也会用谎言来遮掩“没...我才不喜欢...”

　　可他却还是无法将朵朵两字连在不喜欢后面说出口，只能扯开话题“哎呀，我要去拉臭臭了。”

　　桑桑望着桑小四急匆匆逃去的背影，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一点点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