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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Timeless18 ...

  •   18.
      “所以呢,这个老头子这次是真的要滚了是吧?”
      如果一个人年幼时就是一只桀骜不驯的小豹子,那你也别指望他成年后能长成一只温柔贴心的小猫咪——尤里大大咧咧地窝在尼基弗洛夫家的沙发上,对勇利问道:“是真的吧?”
      “尤里奥!”虽然早已习惯了尤里说话的语气,但勇利还是稍显责备地瞪了他一眼,顺便悄悄看了下厨房,确定里面的维克托并没有听到尤里刚刚的出言不逊。
      尤里对此嗤之以鼻:“我当着他面也会这么问的。”
      “你们啊……”勇利对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战争向来无能为力。
      “所以呢,是真的了吧?”尤里再次问道,“这个赛季他真的要退役了?”
      “嗯,确实呢。”这是他们经过讨论之后的决定:维克托这么决定了,勇利没有表示反对,于是这件事就这么盖棺定论了。
      “哼。”尤里不满地朝厨房的方向放眼刀:“我都还没赢够呢,居然就这么跑了,真是让人火大。”
      勇利忍不住笑笑:“实际上尤里奥赢了几次来着?”
      “赢了就是赢了!一次也是赢了!”尤里愤愤不平道:“本来我还有很多次机会赢的!现在就只有这一个赛季了!我当然会再赢下来的,不光是他,还有你!这个赛季的金牌都是我的!”
      “奖牌的话,我们是不会让出来的哦。”勇利看着眼前这位18岁青年的脸庞,认真地说。“维克托也是准备全力以赴的呢。”
      最近在冰场上训练的状态来看,是真的一点也没有马虎大意。维克托在面对花滑这件事上,永远充满着热爱与野心,从来没有改变过。
      尤里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电视上转换了三个频道,画面定格在最近正热播的电视剧上,尤里冷冷淡淡的声音状似不经意地响起:“退役了就退了呗。猪排饭,你别逼他逼得太急了。”
      “嗯?”勇利疑惑。
      尤里撇过脸:“饿死了。你去厨房看看,那死老头子是不是笨手笨脚的把我们的下午饭给炸了。”
      “维恰现在的厨艺已经有模有样了,你别总是惦记着以前的黑历史不放。”勇利拍了拍尤里的肩膀,“走吧,我们去端菜?”
      “为什么我一个客人也要自己动手啊。”尤里不情不愿地跟着勇利站起身,到底还是乖乖地跟着走了。
      那天他们在圣彼得堡的家中享用着维克托难得心血来潮下厨制作的晚餐,那是无数个日常当中平凡无奇的一天,就算后面想来,也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回忆的。
      那座房子与那段时光承载了他太多的喜乐悲欢,那一天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
      但是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回想起来了呢?

      勇利和维克托并肩走在俄罗斯的街道上,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蔓延进漆黑的暮色里。
      他抬起头,看着寂寥夜空里的点点星光。
      “你别逼他逼得太急了。”——他记得尤里当初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的勇利觉得有些困惑,不确定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尤里说错了话。
      我什么时候逼过他呢?
      我们那么相爱,我为他愿意献上我的一切,他在我的心里、我的生活里占据着如此重要的地位,我愿他一生如愿,百岁无忧——我又怎么会逼他呢?
      这样的念头只是当时在脑海中停留了一瞬,就被他放下,再没想起——人们对无稽之谈总是这样处理的。
      然而在此时此刻,勇利在想。
      尤里是为什么会这么认为的呢。

      退役的这个决定是维克托所提起的。
      虽然勇利确实感到很不舍,作为粉丝来说他希望自己的偶像在冰场上能够活跃一辈子,但同时他也能够理解这个决定——无论是作为一名粉丝还是运动员,又或者以维克托的丈夫的身份来说,他都理解且支持维克托的选择。
      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急流勇退——维克托的身体确实不太适合再负担一整个赛季的高强度竞技了,所以这个迟早要到来的告别终于还是拉开了序幕。
      勇利想起他从不愿回忆的那天晚上,维克托平淡的口吻:“我想要拿冠军,就是这么简单。”
      他终究还是拿到了那枚金牌,带着冠军与传奇的荣耀风光退役。
      而如今的他却说:
      “虽然能够那样当然很好,但是我的话,可能没有那种执念。”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呢?

      “维克托……”或许是真的忍不住,勇利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低声呢喃。
      “嗯?”维克托在前方驻足,回首看着勇利的脸。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人,一个运动员,他一定要在退役前的最后一场比赛上拿到冠军,维克托觉得是为什么呢?”
      “作为运动员来说的话,这似乎是应该的吧?”
      “如果他本来不是一个对冠军很执着的人呢?”
      维克托思索了一下:“那他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一定有非常大的压力,迫使他这么做吧?”

      非常大的压力。
      勇利曾在最后那个赛季的维克托身上感受到这个,他以为只是因为对方想在最后一个赛季不留遗憾而已:身为运动员,他们每时每刻都在面临着各式各样的压力,这没什么稀奇的。
      但是如果这个压力并不来自于维克托本身呢?
      “勇利,如果我以后不再滑花滑了怎么办啊?”他记得维克托曾经这么问过他。
      而他是如何回答的呢?
      “维克托是维克托就好,但是我想像不到维克托不滑花滑的样子。虽然作为教练的维克托也很棒,但是果然还是冰场上的维克托最迷人了吧?”
      “是吗,那还真是要更努力才行啊——为了让勇利的目光只停留在我的身上。”
      那会儿的他只觉得这是维克托所说的甜言蜜语,从不曾深思过维克托言语里的担心与忧虑。
      强大如维克托,从来没有真的在他的面前展露过担忧。
      而如今他似乎明白,为什么尤里会如此地警告他:
      “你别逼他逼得太急了。”
      维克托在与他相遇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花滑运动员所能够到达的顶点了。他对维克托的崇拜,对维克托的信任,对维克托的依赖,在那些相知相爱的日子里一步步将维克托逼到了悬崖边:一个优秀完美的维克托·尼基弗洛夫,要如何登上更高的巅峰,来满足自己人生的另一半的期待呢。
      于是维克托只能背负着这样的压力,强撑着往前走,攀上更高的顶点,以此来向他证明,自己仍然是那个完美无缺的神祗。
      所以,我这个丈夫做得有多失败呢。勇利想。
      他带给了对方如此大的不安定感,认为他们之间感情的维系会因为自身状态的变化而变得脆弱——这当然不是勇利的真实想法,但是他让维克托这么认为了。
      他的维克托,因为他的缘故承受了如此大的压力,而他对此一无所知,甚至在那次失误之后沉浸在自怨自艾中,即使对方多次表示并不介意勇利在那大奖赛决赛上的失误,他也觉得对方只是在宽慰他而已,在这泥沼一样的情绪里,亲手把自己的爱人给越推越远……
      他甚至不确定,他有没有对维克托说过一次“我爱你”。

      勇利抬起头,望着对面那张被上帝偏爱的脸庞。
      这是维克托·尼基弗洛夫,但是勇利又如此清醒地意识到,这并不是曾属于自己的那个人。
      他想维克托了。
      他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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