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不如相恋》厚知

39、第 39 章

　　日子就这样幸福地过去。有时候，白雪楚倩会想，这些美好是真实的吗？怎么觉得像是自己的某些小说片段，虚幻飘渺。

　　这天，白雪楚倩从上午的大课开始两只眼皮就换着跳，试了叶七七的掐眼皮法和闭眼睛法也都没用。

　　到了中午，白雪楚倩跟叶七七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她的手机强烈地震动了起来，吓得白雪楚倩手中的调羹滑落到地。

　　“你妈，瞧你吓的。”叶七七看了看手机上的显示的名字，嘲笑道。

　　白雪楚倩一边捡起地上的调羹，一边接通了手机，说：“妈。”

　　“你好，这里是省医心内科，你是戴春望的女儿吗？”

　　白雪楚倩听到这里的时候，手中的调羹再次掉落到地上，她颤抖地说：“我是，我妈怎么了。”

　　“请你立马过来一趟。”

　　白雪楚倩如一只脱弓的箭飞出了食堂。

　　省医心内科抢救室外，白雪楚倩靠在冰冷的白色墙壁上，全身发颤，她死死地盯着抢救室大门，生怕错过里面传出来的关于自己母亲任何的一点讯息。

　　“楚楚。”顾清朗冲了过来，把白雪楚倩拥进怀里，“别怕。”

　　白雪楚倩像个丢失的孩子找到了自己的家人，泪水顷刻涌了出来，“怎么办，妈妈如果有事怎么办。”

　　“不会有事的。放心，绝对不会有事的。”

　　“都怪我，明知道妈妈心脏不好，为什么不多陪着她呢。”白雪楚倩陷入深深地自责中，自己谈恋爱，结婚，上学，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不多花点时间来陪陪妈妈呢。

　　顾清朗感受怀中的人无比自责的样子，心疼地又把怀抱紧了紧。

　　终于，抢救室的大门打开。

　　白雪楚倩脱开顾清朗的拥抱，扑向摘掉口罩的医生面前，她双目含泪地看着医生，她想问又不敢问，等着医生开口。

　　“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白雪楚倩瞬间如同一只被人快捏爆掉的皮球又被人一下子松开，整个人有些漂浮，而顾清朗则是松了口气。

　　“但是，后续治疗方案我们还需要再研究下，病人现在的情况是属于心衰了，我们现在住院以静脉治疗为主，如果心衰不能改善或肺动脉高压明显，那么手术的可能也就不大了。病人现在最主要的是不能情绪激动，多休息，多陪伴。你是顾清朗吧，刚才院长跟我说过了，你们放心，无论是谁，我们都是认真对待的，救人，是我们医生的天职。”

　　医生职业性地解释完毕就走了，漂浮的白雪楚倩终究又被人一掌拍回了地上，心衰，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就足够让白雪楚倩害怕得要死，何况是听到医生这句“手术的可能也就不大了”。

　　“楚楚。”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我已经没有爸爸了，我不能没有妈妈，我不能没有妈妈的。”
　　白雪楚倩死死地抓牢顾清朗的手，好像他才是能够救治她妈妈的医生。

　　顾清朗陪着她坐到了地上，现在的他只能给她最有力的拥抱以及最温柔的安慰。

　　所有崩溃的情绪，都在看到妈妈苏醒过来后必须收起来，白雪楚倩洗尽泪痕，对着镜子努力挤出了笑容。

　　“妈，你醒啦。”白雪楚倩像小时候一样，靠在妈妈的肩头，撒娇道。

　　“哭了吗？吓到了？”戴春望摸着白雪楚倩的脸，轻声说。

　　“没有，你又没事，我怎么会哭呢。”

　　“让我好好看看。马上就要做新娘子了，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对啊，我马上就要做新娘子了，你也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楚楚，坐那，妈妈有事跟你说。”

　　“妈，你饿不饿，这是清朗给你买的粥，我先喂你喝点。”白雪楚倩捧起保温杯，却被戴春望拦下。

　　“乖，坐过去，妈妈有话跟你说。”

　　“妈，不着急，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白雪楚倩转过头，把又要冲出来的泪水给挤了回去，说，“好，你说。我很乖，我都听你的。”

　　戴春望抽了一张纸巾递给白雪楚倩，说：“想哭就哭，还怕被我看到啊。”

　　“我没哭。”

　　“从小到大，你就喜欢听你爸爸的话，经常说我跟我爸爸是一国的，你爸爸怕我难过，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跟我说，我跟你是一国的。”

　　往事如蜜，白雪楚倩破涕为笑。

　　“今天我去看你爸爸了，我跟他分享了许多。第一件事，我告诉他，我们女儿结婚了，嫁的还不错，我给他看了你们领证那天的合照，你爸爸应该会非常开心。第二件事。”戴春望停了停，说，“第二件事，我跟你爸爸说，我离婚了，对不起，楚楚，这件事情我本来想要等你结婚之后再告诉你的，可是我现在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楚楚，你不要害怕，我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即使我走了你身边已经有人陪着你了，我很放心。”

　　“我不要你放心，你要看着我结婚，看着我生小孩，看着我的小孩长大，我要你一直陪着我。”白雪楚倩的眼泪再也无法克制，也不想克制了。

　　“哭吧，允许你为妈妈哭这么一回，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的。楚楚，妈妈这些年为你在银行存了一些钱，不多，但是足够你好些年的开支，我们一家曾住过的房子，还有我以你名义购置的一套小居室，这些是妈妈能为你挣下的。”

　　“我不要这些，我只要你。”

　　“妈妈原本以为跟陆品严结婚是给自己和你找了一个靠山，对不起，妈妈最多的还是想跟你，跟你爸爸，说对不起，我破坏了我们美好的过往，我对不住你们，等我去了，我会跟你爸爸好赔罪的。”

　　“你干嘛呀，你这是干嘛呢，是在给我留遗言吗？你还好好的，你非要跟我说这些干嘛，我不要听，我不要听这些。”

　　“楚楚，当妈妈倒在爸爸墓地前时，妈妈当时就在想，其实就这样永远的睡过去也是挺好的，肯定是爸爸在想我了。”

　　“不会的，爸爸最爱我了，他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妈妈。”

　　“有些人活着就跟离开了一样，有些人离开仍在我的心中，永不消散。楚楚，这不正是你的《青春不负你》里的一句话吗？这么多年，其实你写的每部小说妈妈都有看，也偷偷去过你的签售会。妈妈，希望你是《青春不负你》的盛素素，如韧草般坚强。”

　　“那是小说，不算数。”

　　“怎么能不算数呢，文如人，这是你自己写的文，必须算数。”

　　“那我以后不写文了，我再也不写这些了，都是骗人的，我要你，妈妈。”

　　“过来，再让妈妈抱抱你。”

　　白雪楚倩扑进戴春望怀里，一腔悲痛化作满眶泪水，哭个痛快。而这一切对站在门外的顾清朗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痛苦呢，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悲伤难抑，自己却好像只能站在这里而已。

　　白雪楚倩原本为了婚礼跟班主任请了一周的假期，现在她为了日夜都陪着自己的母亲又向班主任请了假。戴春望反对这样的作法，但是拗不过白雪楚倩强硬的态度。第二天，顾清朗也带了自己的行李来，也表示要同住病房。

　　“你们两个都给我回去，这里医生、护士、看护都有，你们在这里能干嘛，一个给我回去上班，一个给我回去上学，下班或者放学了再来陪我一下就可以了。”戴春望着急地说。

　　“我会上班的，远程上班。”顾清朗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轻松地说。

　　“七七每天也有传课堂笔记给我，我也能上学。”白雪楚倩也跟着说。

　　“你们这样子，弄得我心理压力很大，不利于我的病情。”

　　“顾清朗，你回去上班，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白雪楚倩转而对顾清朗说。

　　顾清朗摇摇头，直接把整个人甩进了沙发里，说：“你婆婆把我赶出来了，说这个时候显示我英雄气概的时候到了，必须在这里安营扎寨。老婆，如果你赶我走的话，我就要流浪街头了。”

　　白雪楚倩知道顾清朗这是善意的谎言，内心是暖心的感动。

　　“妈，我在隔壁又开了一间房，你要休息的时候我们就去隔壁，这样不会打扰到你休息。”顾清朗又说。

　　“什么？你当这里是酒店吗？而且这vip病房一天都好多钱，你赶紧给我退了，不能浪费医疗资源。”

　　戴春望说完，白雪楚倩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好，那我退掉。”顾清朗举手让步。

　　就这样，三位在病房里过了差不多一周这样的日子，可是，医生查房完毕后，把顾清朗和白雪楚倩叫到办公室，医生愁容满面地说：“现在不适合做手术，这一周心衰的症状并没有好转，反而……往更糟的方向去了。我的建议是，开心地过好接下来的每一天就可以了。”

　　“这是你作为一个医生该讲的话吗？你不是应该说，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到底行不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医生。”白雪楚倩用从不会的刻薄语气对医生说。

　　“我知道作为家属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但是目前情况却是如此。”医生很无奈地说，他已经习惯面对病人家属的指责了。

　　“楚楚。你冷静。”顾清朗抱住白雪楚倩，稳定她的情绪。

　　白雪楚倩挣开顾清朗，情绪更加激动地说：“我冷静不了，躺在那的是我妈妈，不是你妈妈。我不像你，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有那么多的阿姨叔叔，我只有我妈妈一个亲人了。”
　　顾清朗知道白雪楚倩现在所有的话都是一时气话，他当然不会去计较。

　　顾清朗带着白雪楚倩到医院对面的咖啡馆，点了白雪楚倩最爱喝的拿铁和一块蓝莓蛋糕。
　　“楚楚。”顾清朗轻柔地唤着她的名字。

　　“清朗，我想陪我妈出去走走。”望着窗外的白雪楚倩，扭回头对顾清朗平静地说。

　　“没问题，我也可以陪你们一起。”顾清朗痛快地说。

　　“清朗。我们的婚礼能不能取消。”

　　这下，顾清朗愣住了。

　　“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没有精力去顾及其他的事情。”

　　“楚楚，我知道，从理智上来说，你的要求很合理，但是从情感上来说，我希望我们能完成我们的婚礼。但是，我爱你，我尊重你的选择，我可以等你。”

　　“谢谢。”

　　“傻瓜。”顾清朗抬手摸了摸白雪楚倩的头，宠溺地说，“你是我的顾太太，对我提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你的。”

　　“那我帮我妈办出院，我想陪她去看雪，看海，看山，看这个世界最美丽的一切。清朗，我想就我跟我妈妈一起，这次我拒绝你的陪伴。”

　　白雪楚倩，不想给顾清朗再添加负担而已。

　　“认识你之前，一年到头，我都没有给自己放假，现在我要给自己放假出去玩又被你拒绝，你是要你老公过劳吗？”

　　白雪楚倩露出凄美一笑，说：“我想跟我妈妈过二人世界。”

　　“我可以随时熄灯的。”

　　白雪楚倩无法像平时一样承受顾清朗的玩笑，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回到病房，白雪楚倩看到戴春望正在收拾行李，她赶忙上前帮忙。

　　“我要出院了。”戴春望边折衣服边笑着说。

　　“妈，出院后我们出去旅游吧。”

　　“旅什么游，你下周就要办婚礼了，不知道呀。”

　　“我跟清朗已经决定取消婚礼了，我要陪着你旅游去。”

　　戴春望生气地把手里的一件衣服扔到床上，说：“白雪楚倩，你怎么变成这样，你这叫做不负责任。你对得起顾清朗，对得起你辛苦的婆婆吗？”

　　“妈，你别动怒，是我提议的。”顾清朗赶忙打圆场，说，“为了给楚楚一个完美的婚礼，我们才打算把婚姻延后的。”

　　“要什么完美的婚礼，你们不用骗我了，婚礼照常举行，旅什么游，谁要跟你一起旅游。”

　　“妈，你别生气。”白雪楚倩担忧戴春望的身体，不敢对着干，说，“我知道错了，你听我给你好好讲。”

　　“我不要听你说，到底婚礼要不要正常举行。”戴春望大声道，脸色越来越难看。

　　“妈，我们的婚礼……”

　　“到底要不要？”

　　“要，妈，我听你的。”

　　白雪楚倩深感筋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