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不如相恋》厚知

21、第 21 章

　　顾清朗几乎每天一次，都主动地给白雪楚倩打电话。唯一一天没有打电话，是因为两地的时差，他怕影响白雪楚倩休息。双方的通话内容并没有很特别，就是些平常话。可是，白雪楚倩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平常，每次通话结束心情都会很好。这点，叶七七可以作证。

　　七天到了，顾清朗的电话如期响起，可是他却告诉白雪楚倩，原定明日回国，现在有事，必须推迟一周。双方通话结束，白雪楚倩却觉得自己的心情闷闷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叶七七却说，哎呀，想念啦。小别胜新婚啦。

　　期末考试终于结束，大家一边说着民诉法老师有多病态一边约着晚上去哪里狂欢。白雪楚倩寝室四人约好晚上不醉不归。可是，白雪楚倩却接到了戴春望好友万豪会所副所长钱姨的电话。

　　“白雪，你考试都结束了吧。”

　　钱姨对白雪楚倩很好，但是平日是很少会主动给白雪楚倩打电话的，所以当白雪楚倩看到手机来电显示时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钱姨，妈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是的。”钱姨通过关系查找到白雪楚倩的考试时间，为了不影响白雪楚倩考试等了好几天才给她打电话，“你妈妈身体出了问题住院了。”

　　白雪楚倩原在手中抱着的考试资料掉入到地上，她紧张地问：“哪里出问题了，在哪家医院。”

　　“你不要着急，现在已经出院了，在家呢。你能回来看看她吗？她非常想你。”

　　“她生什么病了。”

　　“老毛病，心脏呢，吓死我们了。现在医生要求静养，不能刺激她，但是我看她在病床时都念叨着你，她太想你了，太可怜了。钱姨求求你，你别再跟你妈妈闹了，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今晚就回来好不好。”

　　白雪楚倩想到以前爸爸在世的时候，总不敢让妈妈累着，好多事情都是自己抢着做。而现在，妈妈不仅创办了万豪会所，每天晚出早归，体型越发消瘦，脸色也差了许多。

　　戴春望的心脏问题是老毛病，天生的，在白雪楚倩出生后，夫妻俩总是担心她会遗传这毛病，前面十年他们夫妻俩担惊受怕地过去，医生明确说白雪楚倩的心脏非常健康。夫妻俩才放下心来。当然，这也成了夫妻俩送白雪楚倩练习武术的原因之一。

　　当晚，白雪楚倩跟室友们说明了情况，然后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大巴车回去了，回那个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去的“陆品严”的家，在白雪楚倩心中，那个是别人的家，不是自己的家。

　　“白雪，你回来啦。”在家帮忙的王阿姨热情地拥着白雪走进了大房子，“你妈要是知道你回来，可要高兴坏了。”

　　“王阿姨，我妈人呢。”

　　王阿姨的手指了指楼上，说：“在房间躺着呢，医生说了静养。你陆伯伯在院子里，你要不要先跟他打声招呼。”

　　“我先去看我妈。”

　　王阿姨是在白雪楚倩高考结束后来到这个家的，对这个家的关系她只是看到了表面，富有的重组家庭，漂亮聪明的女儿，仅此而已。

　　“好的好的，阿姨给你做好吃的。你们慢慢聊。”

　　白雪楚倩点点头，轻轻地往二楼走，每走一步过往的回忆就如同电影画面，一幕一幕按序播放着。

　　五年前，戴春望第一次带着白雪楚倩来这所大房子，介绍着眼前这位看上去年龄足以称呼为爷爷的男人为伯伯。当时的白雪楚倩已经上高一，她完全明白母亲这样的做法意味着什么。但是她没有反对，可从那天开始她抱着父亲的照片整整睡了一年。

　　白雪楚倩不喜欢陆品严，首先是因为她深爱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虽然父亲已经不再了。其次她觉得陆品严根本就配不上自己的母亲，也觉得自己的母亲背叛了父亲。最重要的一点，白雪楚倩有次撞见了有位衣衫不整的人哭哭啼啼地给陆品严送了一大袋的现金人民币，这人跪在陆品严脚边，可是陆品严却像对待一只流浪野猫一样将其狠狠地踢开。在白雪楚倩十几岁的心灵里，她种下了陆品严是贪官污吏腐败分子的恶劣印象。

　　白雪楚倩走得很轻，也很慢，她记得，一楼到二楼的台阶总共有二十二节，走得快的话，只需十秒，可今天，白雪楚倩却花了一分半钟。

　　家里非常安静，除了一楼厨房里陆品严坚持使用它才能做出好喝的母鸡汤的老式高压锅发出了如同鸣笛一样的声音外再无其他的声响了。白雪楚倩握着戴春望房间的门把手，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推进去，而是敲了敲门。

　　“王阿姨，直接进来就好了。”房间内传来了戴春望略带无力的声音。

　　白雪楚倩推门而入，看到戴春望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自己的头发，她依旧以为进来的人是王阿姨，接着说：“我的白头发是越来越多了。”

　　“妈。”白雪楚倩轻轻唤道。

　　戴春望握着梳子的手停顿在那，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看到是白雪楚倩下意识地从座位上起来，却被椅子脚绑了一下，幸好她扶住了梳妆台。

　　白雪楚倩吓了一跳，也是快速上前，却在看到戴春望扶住梳妆台的时候缩回了已经快扶住戴春望的手。

　　“你怎么回来了，放假了？”戴春望又重新坐了回去，重新开始梳头。

　　白雪楚倩往戴春望身后走了一步，拿过戴春望手里的梳子，体贴地帮她梳理起头发。

　　“考完了，我就回来了。”

　　“这次不着急出去旅游了。”

　　“想要的。还没呢。”

　　“想去就去，年轻就要多出去看看。”

　　“嗯。”白雪楚倩停了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就算了，还有一大堆事。”

　　“钱姨很能干的，交给她没问题。”

　　“是不是钱姨给你打电话了？”戴春望转过头。

　　“别动，打结了。”白雪楚倩帮戴春望把头重新摆正。

　　“你不要听你钱姨乱说，我没什么事情的。老毛病而已。再说了，我们想干估计也很难干长久了，中央应该很快就出台反腐规定了，一旦开始，所有会所都要关闭的。到时候想休息多久就是多久了。对了，我现在去给你做玉米烙，你的最爱。”

　　戴春望边说边站了起来，那把来不及解下的梳子随着她走动的姿势而随发摆动。白雪楚倩莫名湿了眼眶。

　　“你先回房间休息下，等下我叫你。”到达一楼的戴春望冲着二楼的白雪楚倩喊道。

　　白雪楚倩走出戴春望的房间，右转两个房间就是她曾经的房间了。房间锁着，但是钥匙却插在那。拧动钥匙，非常顺畅地就打开了房间门。房间布局，一切如往昔，一切都没变。

　　白雪楚倩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正好看见了院子里坐在摇摇椅上端着紫砂茶壶的陆品严，白雪楚倩看到他原本斑白的头发现在已经是全白了，夕阳落在他头顶的藤下，斜射到他苍老的脸上，竟有种迟暮老人的安详。

　　他，不过是个老人而已了。白雪楚倩忽然这样想。

　　她起身，拿起房间书架上没有读完的《平凡的世界》，书页的折痕停留在了136页，她继续读了下去。等白雪楚倩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而院子里的陆品严也不在了。只有那看上去有些孤独的摇摇椅和紫砂壶还静静地呆在原地。

　　白雪楚倩摆放在窗台的手机在此时震动了起来，她把书倒扣在窗台上，拿起手机，居然是顾清朗，现在是英国时间8点，他应该还在睡觉的。

　　当然，白雪楚倩接起了电话：“喂。”

　　手机那端居然是静默。

　　白雪楚倩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显示还是通话状态的，“顾清朗，你是睡着还是醒着？”

　　手机那端传来一句“妈，你拿着我的手机干什么？”然后，啪，手机似乎落到了地上。

　　难道是顾清朗的妈妈给我打的电话？白雪楚倩再次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

　　“喂。”手机端里终于传来了顾清朗的声音，“我妈，很好奇跟我打电话的你，所以趁我刷牙的时候，拿走了我的手机。”

　　“你有没有吓到你妈。”白雪楚倩把手机从左手换到了右手，说。

　　顾清朗笑，说：“她有没有吓到你？”

　　“我以为你在梦游给我打的电话。”

　　“噢，你累不累？”

　　“不累。”

　　“你在我梦里跑了一夜，你不累！”

　　白雪楚倩愣了片刻，马上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笑了。

　　“这个笑话是我表弟昨晚跟我说的。居然对你也管用。”

　　“钟添添吗？””

　　“不是，还有一个表弟。”

　　“你家兄弟姐妹挺多的。”

　　“你呢。”

　　“好像没有。我爸妈都是独身小孩，我祖父那辈我不是非常了解，我外祖我都没见过。”

　　“那你，孤独吗？”

　　“爸爸在的时候不会，后来有一段时间有这样的感觉，不过后来也就习惯了。”

　　“那以后我们多生几个，陪着你。”

　　“我来帮你们带。”白雪楚倩还未来得及反驳顾清朗突如其来的占便宜，手机那端介入了顾母的声音。

　　“妈，你怎么跟间谍一样，侵犯隐私了啊。”顾清朗向来孝顺顾母，对母亲这样的行为也只是表面嬉笑着过去了。

　　“哎呀，你赶紧的吧，都三十了，来不及了。你爸在三十的时候，你都上小学了。”顾母又说。

　　“喂，小妖精，啊，不是，姑娘，我们家儿子真的特别好，除了年纪有点大，但你也别嫌弃，我还年轻呢，我可以帮你们带孩子的。”

　　顾母再次被推出了房门，同时门被反锁了。

　　“昨晚家庭聚餐，我妈喝多了。”顾清朗随便找个理由解释道。

　　“小妖精是谁？”白雪楚倩清晰地抓到了重点。

　　“我妈乱叫的。”

　　“噢。你妈妈脱口而出，那估计妖精数量也挺足的。”

　　潜台词是，你到底有多少女的。

　　“妖精就是你。”

　　白雪楚倩又笑，其实她猜到了，：“你那么喜欢给人取绰号。”

　　“你手机里的我的备注是什么？”

　　“顾清朗。”

　　“没了。”

　　“那他呢。”

　　“蒋绛！”

　　顾清朗觉得白雪楚倩有时候真的过分聪明了，每回都能猜中自己的想法，但仍不死心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问他。”

　　“你除了他还能问谁？你的答案是唯一的，我要是也不中，那我要对不起江大法学院。”

　　“你备注从来都是只有名字？”

　　“还有时间，认识手机号码主人的时间。”

　　“所有人？”

　　“是的，所有人。”

　　“不可能，你怎么给你妈妈备注，是备注你的出生日期呢还是备注你认出她是你妈。”

　　“出生年月日。”白雪楚倩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这下轮到顾清朗大笑了，他笑得眼角泛泪，他真的觉得白雪楚倩太有意思了，一个女生，长得漂亮，但却会武功懂穴位，学法律，但却写得一手好网文。以为她是个心思敏感细腻的小女生，没有想到手机备注却曝露出了她拥有着严谨标准的理科思维。

　　“有这么好笑吗？”白雪楚倩被顾清朗笑得自己也跟着笑了。

　　“你真的是个小妖精。”

　　顾清朗和白雪楚倩这番这番通话，进行到王阿姨来叫吃晚饭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