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篮高手-呦呦鹿鸣》w治愈

73、第十章

　　体育馆的外面好像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打在屋顶上，能听到水滴的声音。

　　长时间的投篮让手臂变得酸痛，但是神还不想停下。

　　身体素质比不过牧和高砂，就连新进的一年级清田也比他出色，继续打中锋实在是不行的。

　　这是今天教练与他谈话的内容。

　　那个时候的自己，什么都没有说。

　　其实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中锋这个位置并不适合自己，但即使如此，他也在这个位置上打了这么多年，为此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如今却被这样明确地否认……

　　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男生弯腰捡起从篮板上砸回滚回自己脚边的篮球，停下了投篮。

　　空旷的球馆中，雨滴的声音越发明显起来。

　　他突然想到了那个人。

　　总是会在自己身后的那个篮球架下练习投篮。虽然知道她在担心自己，也觉得让她一直这么陪着自己会不会麻烦到她，但是……

　　果然还是克制不住想要和她更久地呆在同一片空间里的渴望。

　　明知这只是自己的一己之私，他也没法说出“你应该早点回家”这样的话。

　　但是……「不要离开我」之类的话，他也不曾说出口。

　　不明确地拒绝，也不真正地渴求，就只是这样模糊不清地享受着对方的好。

　　或许自己意外地是个有点狡猾的家伙也说不定。

　　意识到这之前从未发现过的事情，神感到有些意外。

　　他抱着球转过身，看着那无人的篮球架，女生投篮的身影仿佛还历历在目。她的球落地的声音，小跑的声音，以及偶尔能听见的呼气声……此刻都让神感到无比地想念。

　　但是自己还是伤到她了。

　　也许她再也不会在这片空间下陪着他一起打球了。

　　男生下意识抓紧了篮球，惯常挂在嘴角的微笑垮了一瞬。

　　神将篮球举至与额头齐平，轻轻贴了上去。

　　“真是不行啊，我这个人……”

　　男生低声喃喃。

　　【好想要，见到她啊……】

　　混杂在雨声中的些微异响抓住了神的耳朵——是从门口传来的。

　　是幻听吗，或许是淋雨的鸟儿落地的声音？

　　脑子里是这么想的，却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向着门口走去，只为了心中那一点模糊的期望。

　　神拉住扶手，唰得一下拉开了门，与眼前的人看了个正着——

　　女生打着透明的雨伞，站在雨幕中，眼神中有着惊讶。

　　阳鹿确实感到了一丝惊吓，虽然她确实在体育馆外面犹豫徘徊了半天，听着里面不断传来的篮球落地的声音反复思考着自己该不该进去，但她也没想到在那一阵让人担心的沉默之后，不等她先动手，门会被人先一步从里面打开。

　　男生惊讶的大眼睛里面满是她的身影，因为太过突然，阳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听到了他低声的询问，不敢置信的语气中又带着丝被回应了期待的欣喜。但是阳鹿没能察觉到这点，这句问话只是单纯地，又搅动起了她的心脏。

　　【他看上去很好，没有被打击到。】

　　【我又打扰到他的练习了吗…】

　　“对不……”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后退，但是神的动作比她更快，他一把拉住了女生的手腕，脱口而出：“不要走…！”

　　阳鹿一个站停，惊讶地看向男生。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人这么大声地说话。

　　“我是说……”神好像也意识到刚刚激动了一点，愣了片刻，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他没有松开女生的手，“希望你能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也好，拜托你了，阳鹿。”

　　男生的眼神是诚挚透亮的，阳鹿无法拒绝这样的眼神。

　　“…我知道了。”

　　两人就这么在靠近门口的场内原地坐了下来。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阳鹿感觉手上空空的，忍不住看了眼远处篮球架下的篮球框。

　　手上碰到了什么，她低下头，发现是神把自己怀里的球放到了地上，指尖轻轻一拨到了她这里。

　　“阿神好像一直都很懂我。”阳鹿十指接触着球粗糙的表面，轻声说，“但是我对你却……”

　　女生的声音轻了下去，神也没有立即开口。明明他应该有很多的话想要对她说，对那天那番话的解释，道谢、还有道歉……这么多的思绪混杂在一起反而让人理不清楚。

　　神看着眼前的女生，她没有看着自己，于是话语就这么跑出了口：

　　“你能陪着我……我很高兴。”

　　这是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想法，所以至少这一点，必须得让她知道才行。

　　“但是，”阳鹿想起之前他说的那番话，“我会让你分心，不是吗？”

　　“不是……那是因为……！”

　　【啊啊……那个时候到底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我大概是很喜欢多管闲事的一个人，”阳鹿看着手里的球，低声说，“就算不知道对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总是自顾自地去帮忙，也许到最后也只会让人感到厌烦……对阿神是这样，对那孩子也是这样。”

　　【那孩子？】

　　神有些疑惑，但即使如此——

　　“不对哦。”

　　从篮球上转移视线，阳鹿看向阿神。

　　男生挠了挠脸颊，十指互相抵着，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对于我来说不是什么多管闲事……之前的事很抱歉，我一点也不介意阳鹿你在我身边打球，每次能听到你的声音，不如说……会让我觉得很平静。”

　　“那为什么……”

　　“担心你回去太晚是事实，还有就是，我……”神突然看向阳鹿，看了一会儿后，阳鹿发现少年的耳朵突然肉眼可见地红了，他抬手捂住了额头，声音闷闷地传出，“……阳鹿你，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意料之外的评价让阳鹿有些愣神。

　　“这难道是…你分心的理由吗？”

　　“…！不全是……”

　　【怎么觉得越描越黑了，要是她觉得我是看到好看的人就会这样的人可怎么办……】

　　但是再继续说下去的话……就好像有什么会暴露一样……这也让神感到心脏跳动得越发激烈起来。

　　【拜托了，赶紧理解一下吧…！】

　　“噗……”

　　笑声实在太轻了，混在环绕周围逐渐变小的雨声中更显得更加轻盈易逝，但是神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男生微微移开捂住额头的手，在他的视线中，女生盘腿坐在眼前，手虚握成拳遮掩着嘴角。从门口处透过的光线洒了她满身——

　　不知从何时起，雨停了。

　　“这种理由……真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阳鹿浅笑几声，放下手看向神，“我真的，没有对你造成困扰吧？”

　　于是神也放下了手，直起了腰背。

　　“没有这回事。”

　　“之前我做的那些事，是多管闲事吗？”

　　“如果是这样的「闲事」，不如说…我希望你能多管一点。”

　　“哈～这样啊。”

　　得到了如此真切的回答，女生突然像放下了什么心一样，微阖上的眼，睫毛轻颤。

　　“太好了…”

　　神听见了她的低语。

　　“啊，所以你这几天一直在担心这种事吗？”神突然说道，“虽然现在可能说晚了，但是如果真的不想的话，我也是会好好拒绝的类型。”

　　“是这样吗，一直没见过你强硬的一面，所以这么说反而无法想象。”

　　“那……”神凑近了阳鹿一点，微微歪了歪头，“阳鹿觉得我是什么类型的呢？”

　　“嗯……应该是不太会拒绝别人的老好人？举个例子，要是有女生向你表白，会因为不想伤到对方而表现得惊慌失措的类型？”

　　“无话反驳啊……”神抓了抓头发，对方的这种感觉也算是合理，但是他其实——

　　“如果是不喜欢的女孩子，就算会担心伤到对方，拒绝的话也还是会好好说出口的哦。”

　　“这样啊，也像是阿神会做的事。”阳鹿点点头，就像是打破了什么枷锁一样，两人的聊天又变得轻快起来。

　　“那轮到我提问了，阿神现在有觉得失落吗？”

　　神一愣，笑道：“你知道了啊……”

　　“是牧桑跟我说的。”

　　“那个人可真是……”

　　他们海南的队长，在某些方面可真是太爱操心了。

　　“嗯……”男生移开眼神，看着空荡荡的体育场，思索了片刻，“确实，被否定了的话果然还是会觉得有点失落。”

　　“那，现在准备做什么呢？”

　　“…「现在」？”

　　“是的，”阳鹿食指轻点地板，话语里没有迟疑，“重要的，永远都是「现在」吧。”

　　中锋的身份被否定了，这是否意味着自己在球场上不再存在任何的价值？

　　神看着两人中间的那颗篮球，前不久还好像被雾霾笼罩着的思绪突然变得清澈起来。

　　“…五百球。”

　　“什么？”

　　男生抬起眼，阳鹿从那泛着温和水光的眼睛中看到了坚定不移的决心。

　　“从今天开始，每天训练结束后我都要至少投篮五百球。”

　　“…很好，”阳鹿弯起嘴角，“这也像是阿神会做出的选择。”

　　“所以，你……”男生看着阳鹿，有些支支吾吾，但是这次阳鹿没有感到尴尬和难过，她拍拍校服站了起来。

　　“我知道，再怎么说五百球这样的练习量也很难奉陪到底，”女生拍了几下篮球，轻轻一抛，落下的球在她的指尖旋转，就仿佛将时光转回到了他们第一次一起在体育馆投球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我的做法是不是也给你带来了什么压力，但是这句话我还是想要说一下，”阳鹿拍了拍篮球，加速了它的旋转，“如果，不是我真心想要做的事，我也不会在一个人旁边呆上这么久的。”

　　“所以如果阿神觉得之前我只是在勉强自己陪着你，这也是无法原谅的哦。”

　　之前所有的顾虑，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击得粉碎。

　　神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我们果然，很合得来。”

　　就连顾虑太多，容易钻牛角尖这点也一样。

　　“但是我果然是这么真心地觉得——”

　　接过女生轻抛给自己的球，神轻轻地笑道：

　　“有你在我身边这件事…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