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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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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沐最近无论做什么,都不顺心。
擦剑不对,练剑不对,只要闭上眼,心底便升腾起躁意,叫他戾气丛生,心性起伏,看什么全想一剑劈了。
哪还有往日淡漠的样子。
尤其季寻那日的话,‘猫女跑了’,不时浮现在脑海,勾得他愈发心烦气躁。
清澜看他眼中闪过猩红,竟有生出魔障之象,顾不得害怕,为师兄举办一场盛宴,特意从酒仙那,抢了好几坛美酒,就希望人高兴些。
季沐未拒绝。
他向来整齐的长发,今日有些散乱,蜿蜒的发丝,顺着流畅的肩胛,贴在锁骨。
清澜眼皮一跳,师兄竟穿起红衣,这可是从未有的事。
他示意侍女上前倒酒。
侍女是人族女子,身材凹凸有致,盈盈俯身。
季沐一口饮尽。
她并未再倒,世人皆知道君只饮一杯,但不想离开,她望着那锋利俊美的眉眼,心跳如鼓,剥了葡萄,含羞带怯送过去。
黑鲲啪地放下筷:“本皇很饿,你过来把这碟蟹剥了,忒小家子气,这么一点够谁吃,再来百盘!”
侍女面色发白。
清澜摇摇头:“去给妖皇上菜。”
侍女扶身,忙不迭下去。
黑鲲哼了句:“你倒是怜香惜玉。”
清澜转着扇子:“美人无辜,何必迁怒。”
这话戳中黑鲲痛处,他不客气道:“怪不得你情人众多,这次跟着的是谁,不带出来给大家看看?”
清澜额角流汗,他瞄了眼师兄,干笑:“这就不必吧,最近生气正在和我闹呢。”
黑鲲面无表情:“不行,你要是不叫,我就把你剃成光头。”
清澜:“……”
他差点拿不住扇子,点了点黑鲲,无奈将人唤来。
那名女修来得很快,见到清澜眼睛一亮,开口却很冷淡:“见过道君,神君。”
尤其是最后两字,带着怨气,果如清澜所说,正在吵架。
清澜怕刺激到师兄,不敢和女修过分亲密,但后者并不清楚,原以为清澜唤她,是有和好之意,期待落空十分失望,酒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就喝醉了。
女修醉醺埋怨:“你不是最会花言巧语吗,我生气了,你也不哄哄人家。”
黑鲲比清澜还激动:“就是!你哄哄会死啊!”
女修:“十日都不理我,哪个女儿家受得了。”
黑鲲用力拍桌:“人渣人渣!”
清澜:“……”
竟意外不是很生气。
季沐连个眼神都没给黑鲲,仙剑缩至三寸长,在他指间灵活转动,不知想些什么。
黑鲲气得牙痒痒,心想管他去死,嘎吱嘎吱嚼起蟹子。
清澜将女修拉到身旁,小声哄了几句,后者眉开眼笑,软软捶他肩膀,“你好坏啊。”
季沐忽丢下剑,摸出张传音纸,凝视片刻,捏了只纸鹤。
黑鲲若有所觉,心情颇好:“别看了,没你的地。”
侍女垂下眼。
纸鹤消失,黑鲲竖起耳朵,就听那沉沉来了句,“他是谁?”
黑鲲朝人看去,季沐撑在红木桌上,手掌抵着脑袋,浓密的发丝垂落,叫人看不清神情。
哦秦忆柳在呐,该,黑鲲舒服了,悠悠喝起小酒。
阿离那头字句分明道,“与你无关。”
有酒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季沐手上用力,指骨微微凸起,这话像是被他咬在口中,反复撕扯后挤出。
“我问你,他是谁。”
清澜屏息,师兄发丝间隙的双眼,满是忍耐暴戾,他被吓到了。
乐声早已停下,舞姬抗不住泄出的威压,先跪伏在地,后紧紧贴着地面,面部挤压变形,带着深深的恐惧绝望。
所有人在乞求阿离,别再惹道君生气,然而传音术断了。
他们的心在这一刻,跟着停止。
季沐侧了下头,他颈部紧实,动作充满力度,继续送纸鹤,不等他开口,那边直接断了。
他垂着头,发出低沉的笑,收剑入鞘,直接消失在原地。
清澜过了十息,用力灌了杯酒,还不解味,一连骂了好几声,他才勉强平复,“这叫什么事!”
坏了,师兄气成那个样子,别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一辈子后悔。
清澜猛地起身,见黑鲲稳稳坐着,若有所思地坐了回去。
……
秦忆柳面色如常:“我没说错,道君果然心胸宽广。”
以道君的修为,要是不愿,阿离根本无法烧毁纸鹤。
阿离勾了下嘴角,没有回答。
这时,入口再次打开,他们漂浮起,天地倒转,再次回到赛场。
暮鼓长响,第三场比试,结束了。
阿离被各色目光打量,虽不少人觊觎方寸草,但此地有道君印法镇压,他们不会,也不敢在这动手。
天色昏暗,结果第二日方出,弟子可先行休息,数万人朝外走去,挤来挤去十分混乱。
秦忆柳护在阿离身边,帮她挡开人群。
等到了外面,阿离朝他道谢。
“不用,我爱慕你,自愿做这些,”秦忆柳像是玩笑道,“其实我更想听到,下次你回他,我是你的道侣。”
如果阿离选择装傻,含糊过去,能继续享受殷情,但她经历过,明白等待的苦,又怎会这样对待别人。
她将发丝梳到脑后,直视对方:“抱歉。”
“为什么?”秦忆柳神色不变,嗓音柔和,不会给人压力。
阿离脑中闪过季沐的脸,她绞起手指,一时没有开口。
秦忆柳点头:“我明白了,是因为道君。”
加入汉乐府后,他多方打听,好不容易寻到阿离踪迹。
按理来说,她这样的样貌,不该找得如何困难,可坏在她霸道的道侣上。
他看出阿离的深情,不愿打扰,等了六十载,才等到他们分离。
阿离涌上一丝烦躁,她深吸气:“确实有他的原因,但我现在更想修炼,没有实力,保护自己都做不到,何谈别的。”
秦忆柳看出这是实话,反而感到高兴,只要道君构不成威胁,他有信心守到人开窍,六十年都等了,也不差这点时候。
“快看!是秦师兄!”
“啊啊啊啊啊在哪?秦师兄在哪?”
秦忆柳无奈:“就此别过吧,下次见。”
阿离与他告别,独自回到客栈。
比试刚结束,客栈大堂坐满放松的修士,举杯换盏热火朝天,他们成双入对,唯独坐在角落的那人,没有同伴,专注转着手中小剑。
阿离脚步微顿,回到房间,妤之不在,对方比试和她不同,还未结束。
她简单收拾,去叫洗澡水和晚餐,在路过大堂时,往下望了眼,气氛愈发高涨,一些人的笑声,她在房内都能听见。
那人还没走,依旧孤零零坐着,似所有的热闹与他无关,不过面前多了盘花生,正夹起一颗放入口中。
阿离有点乱,季沐怎么会在此?又忘带钱了?
许是她看得有些久,小二忍不住提醒:“仙子?”
阿离回过神,想当没看见,但那两串鱿鱼闪过,权做是还这份情,她顿了顿,对小二道,“要是他没带钱,就算我账上。”
洗澡水和饭一同被送来,阿离打算先洗澡,小世界条件所限,她很久没好好清洗了。
她解开腰带,露出白莹莹的藕臂,屋外便响起敲门声。
她拉紧腰带,打开开门,熟悉的面容,争先恐后冲入眼帘。
季沐敛着眸,发丝蓬松。
走廊光线暗淡,唯有房中烛光流出,全照在他的身上,柔和了面庞,却柔不了他无波的眼。
阿离比他矮上半个头,需仰起头看他。
季沐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命令,“该先吃饭。”
阿离叹息,靠着门点醒:“我不归你管了。”
季沐像想到什么,话中染着笑意,“你倒是不怕我,怎么养出的脾性。”
阿离对这些话,十分不耐烦,他们已经分开了,没有关系了,是陌生人了,现在这样算什么。
她抿唇:“如果没事的话,你!”
季沐猛地压下,那双深邃的眼逼近她,呼吸打在颈侧,“你什么?”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又有种轻描淡写的掌控,逗得阿离骨子里发痒,不由缩起肩。
她不喜欢他这种态度,就好像她所做的一切,在季沐那就轻易掀过了,“你走开,别靠这么近。”
“为什么,我们以前靠得更近。”
阿离提高声音:“但现在不是以前了!我不喜欢!觉得热不行吗!”
季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