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调》喜崇

9、第 9 章

　　私房菜馆离于东升的学校并不远，二人到了以后，于东升礼貌性地问了问高琳，“需要我带你逛一逛吗？”
　　高琳说：“需要。”
　　见于东升犹豫了一瞬，她又笑了：“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没空。只是以后不用客套。”

　　虽然不知道包租婆来学校想干嘛，实则于东升也不感兴趣，她这么一说，便不再犹豫去了图书馆。

　　少年离开的背影混入早起的学生中间，在一众普通的穿着不合身牛仔裤的男孩儿里身量高挑，轻易就吸引许多人的目光。
　　其中有个男孩儿冲过去与他勾肩搭背，而后快进图书馆时二人分开，那男孩儿就很自然地将目光投向了坐在花坛边的高琳。

　　高琳抱着西瓜，合身的长款大衣，踏着六七厘米的高跟鞋，长腿交错，晨光下妆容精致的脸上挂着微笑。
　　她冲那个男孩儿招了招手。
　　男孩儿带着红透的耳朵根，向她走过来。

　　“你，你好。”男孩儿说：“我是老于的室友，叫董天。”
　　高琳点头：“你好小天，我叫高琳，是于东升的房东兼邻居。”
　　这些先前于东升都已经告诉过他了，董天挠挠头，搭话道：“这是你的狗狗吗，很可爱。”
　　高琳捏着西瓜的前爪腋下将它举起来，笑眯眯说：“可爱吧？”而后状似不经意道：“你不去图书馆吗？”

　　董天被西瓜清纯无辜的黑眼珠子盯着，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它的头，“嗨，今儿周末呢，咱们一整个寝室，也就只有老于会每个周末都去图书馆了，我就出来吃个早饭。”
　　“哦。”高琳恍然点点头，接着说：“那你上午打算干嘛呀？”
　　董天又抬手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准备回去补个觉。”

　　高琳说：“是嘛，大好的周末时光，在被窝里睡觉才是正事。”
　　董天感觉话题已经走到尽头，但又莫名不想立刻离开，他们是理科院校，班里的女生个数用手指头都数得过来，更何况像高琳这样长相身材巨佳的女孩子，真是极少见到。
　　他扭捏了片刻，还是决定抓住机会，于是邀请道：“那什么，其实我就是没事儿，你想找个地方坐坐吗？”

　　高琳没回答，反而拿出手机调了张照片给他，问：“其实我是来找人的，这个姑娘你认识吗？”
　　照片上的女孩儿眉清目秀，穿着粉色大衣和紧身牛仔裤，笑容像一朵花。
　　董天看了半天，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下意识问：“你找她干什么呀。”

　　高琳说：“她插足了我和我男朋友的感情。”
　　她笑眯眯的，声音也无甚变化，却反而让董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呆愣在原地。
　　高琳等了一会儿，又问了一次：“你认识吗？”

　　董天这才回神，说：“不认识，但是有点眼熟。”他犹豫两秒，还是说：“我看这妹子长得不错，老于应该认识，你问过他了吗？”
　　高琳轻柔抚摸着怀里西瓜的狗头，笑容愈深，“没有呢，他应该不认识的。”
　　要是认识的话，那晚就应该告诉她了。

　　董天像是内心在纠结着什么，半天没说话，高琳接着道：“我不打算找她，别担心我会做什么，只是想知道一下她是谁。”
　　这会儿她已经不再笑了，眼皮耷拉下去，卷翘的长睫轻轻颤动着，在白皙的脸上投出一片阴影。
　　董天无法抵抗了，老实说道：“我想起来了，她是咱们经管院的，我不认识，但是认识经管院的系花，你找她的话应该就知道了。”他拿出手机，调了个女生的微信出来，给高琳看。

　　高琳垂眸看了两眼，抬头说：“她们是一个专业的吗？”
　　董天又开始挠头，“这妹子叫房新嘉，是市场营销的，但你说的这个女生我不记得哪个专业了。”
　　这样的话，直接找房新嘉就存在风险了。

　　高琳垂下眸子，笑起来：“谢谢你，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董天又急忙说：“你不要联系她吗？我不好直接把她微信给你，得先问问……”
　　“没事，”高琳嫣然一笑：“我就是问问而已，再见。”

　　下午一点，高琳来到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手里提着食盒，向正准备打电话通知诸正的前台小妹比了个“嘘”，“好久没来了，我给他个惊喜。”
　　前台小妹只好放下电话，高琳从食盒里拿出一份递给她，说：“辛苦了，这是玉春楼的绿豆糕，我排了好久的队呢。”
　　小妹笑嘻嘻地道谢，等高琳离开，开始跟旁边的同事交头接耳。

　　“诸经理跟新来的实习生的事儿不是真的吧，你看高姐人美身材好，家里还有钱，听说帮了不少忙诸经理才当上经理的。”
　　同事摆摆手，悄悄在桌下打开食盒，享受地放进嘴里，含糊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老生常谈了。我觉着是真的，再好的女朋友，听说都处了三年了，早腻了吧。”
　　“那……”前台小妹忧心地皱起眉，同事立刻用绿豆糕堵住了她的嘴，“吃你的吧，上头的事儿咱也管不着。”

　　高琳提着食盒走进楼梯，午休的时候，写字楼里总是充斥着出来抽烟解乏的人，还能顺便聊几句八卦，热闹的很。
　　诸正的办公室在七楼，高琳踏着高跟鞋，腰背挺得笔直，一路跟认识她的人打了招呼，缓缓推开七楼的铁门。

　　吱呀声响起，门彻底关上的时候，尼古丁和细碎的聊天都被隔绝在身后。
　　高琳突然感到有一点儿头晕，长长的走廊里铺着地毯，她闻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青草味儿，是雨后的青石板路，湿漉漉的很清新。

　　顶灯铺洒下来，往常只需要几步远的距离被拉得漫长，她腰背挺直，手里是刚叫朋友买来的食盒，还隐约散发出温热。
　　高跟鞋的声音被地毯吞没，这段距离漫长又短暂，那股奇怪的味道散去，头脑恢复清新，眼前是诸正办公室的木门。

　　——她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和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女孩儿，正在这道门后。

　　高琳毫不犹豫地敲门。
　　里头没什么声音，也没人来开门，于是她加了力道，开始砰砰砸门。

　　诸正的声音传出来，很是不耐烦：“我说了午休时别来打扰我！有什么事儿一小时后再说！”
　　高琳内心嗤笑，一言不发继续拍门。

　　屋里的庞妙童慌了，她正双腿岔开坐在诸正腿上，衣衫不整，急急道：“谁呀，你不是说没人敢来的吗？”
　　诸正从她胸前的温柔乡里抬起头，也有些疑惑，但倒丝毫不慌，“我确实知会过他们了。没事儿，门不是锁了吗。”
　　敲门声仍然在继续，庞妙童抱着诸正的头将他推开，“算了，你先开门吧，也许有什么急事儿呢。”
　　她说着就要起身，诸正此时已经精虫上脑，探手从她的裙子里伸了进去，露出笑容：“你个小东西,内裤都不穿勾引我，现在还想跑？别管她们，呆会儿就走了……”

　　庞妙童伸手推拒，却身下一软，嘤咛着倒回诸正怀里，抬手拍他，“讨厌。”
　　诸正埋头，声音闷闷的：“外头有人敲门，这不是更刺激吗，你不喜……”

　　话说到一半，木门被倏然推开，高琳站在门口，手里转着一把钥匙。
　　诸正慌忙抬头，见着她一把推开庞妙童，老板椅猛然向后划出一大截，撞到墙面发出闷响。
　　“你，你怎么来了？”他语无伦次地说。

　　庞妙童的衬衫已经开了，她连忙拉住衣领双手护在胸前，惊恐地看向门口的女人。

　　高琳指尖转着钥匙，先是不慌不忙扫过屋内陈设，扫过办公桌上皱起来的文件，才慢悠悠将眼神放到诸正身上，男人的脖子上有一枚深深的吻痕，白衬衫凌乱不堪。
　　“艳福不浅，诸经理。”高琳缓缓说：“很激烈嘛。”

　　她说完，关上门，走到桌前放下食盒，而后慢悠悠抱起双臂，从包里拿出一盒烟。
　　“介意吗？”修长手指间夹着细长香烟，高琳说完也不等回答，自顾自点上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缭绕的烟雾。

　　诸正皱起眉，下意识出口：“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早戒了，但今儿高兴。”高琳支着手臂，烟头指向庞妙童，眼睛却没看她，“小妹妹几岁了？”
　　庞妙童张开嘴，高琳突然冷下声音打断：“没问你，闭嘴。”

　　庞妙童缩了缩肩膀，竟然顺着她乖乖闭嘴了。
　　诸正犹豫着说：“小琳，我可以解释的。”
　　高琳嗤笑着，食指熟练地抖掉烟灰，洁白的地毯上落下污渍，她说：“那你解释，我听着呢。”
　　诸正的嘴张张合合，不说话了。

　　庞妙童盯着地毯上的烟灰皱起眉，似乎不满诸正的反应，鼓起勇气开口道：“高姐，我知道你生气，但我们是真心的，阿正不告诉你，只是怕你受伤……”
　　高琳垂下眼眸，冷然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庞妙童再次被打断，火气也上来了，不管不顾地说：“高琳，你们在一起三年，男人为什么出轨，你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要不是你逼得他太紧，他怎么会在外面找上我？他因为融资在办公室呆一整夜的时候你在哪里？哦，应该在哪个夜店蹦迪正开心吧，你只顾着自己……”
　　“行了妙妙！”这回打断她的是诸正。

　　庞妙童松开护在胸前的手，白腻的肌肤因为急促呼吸上下起伏，还想说什么，诸正已经走到她前面挡住了她，低声下气对高琳说：“小琳，是我错了，以后不会再犯。”
　　高琳说：“是什么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还有以后？”

　　诸正平复了呼吸，转身对庞妙童说：“你先出去。”
　　庞妙童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你说什么？”

　　她的头发散乱着，有一些搭在胸前，遮住白皙脖颈上几点红痕。
　　高琳又笑了，迈步绕过诸正，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慢慢将胸前栗色的发尾撩到身后，涂了正红色口红的嘴角勾起来，缓缓道：“让妙妙出去干什么，一起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