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调》喜崇

10、第 10 章

　　诸正皱起眉，尽量放缓语气，“高琳，是我不对，你让她先出去，她只是个外人，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他说着，忍不住想用手去拉高琳的胳膊，高琳侧过身避开，神色未变，“你别碰我，她没必要出去，这是三个人的事情，结束以后才是两个人的事。”

　　庞妙童又在一边插话道：“她说得对，是我们做得不对，但这种事是没办法控制的，正哥遇到了我，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我一直陪在他身边……”
　　她喋喋不休，诸正抿着唇站在原地一言不发，高琳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可笑。

　　“那你的正哥有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高琳一首挎着包，再次拿出一根烟点燃，冲庞妙童吐出一口烟雾，继续道：“可别误会了，我没兴趣跟你抢男人，我今天来，只是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要回去。”

　　诸正的表情顿时不自然起来，正要开口，高琳举起手掌打断：“再说一次，别误会，你也不是属于我的东西。”
　　庞妙童皱眉，“你什么意思？”
　　在她眼里，诸正工作优异，年纪轻轻就坐到这家上市公司市场部总经理的位置，人帅身材好，对她也很温柔，除了有女朋友以外，几乎没有缺点，她可不相信高琳这种无所事事的富二代能轻易放走这种优质男性。

　　当然，她还是个在校学生，与高琳没什么接触，无所事事的富二代也都是从诸正平日里的吐槽中理解到的形象。

　　“你是理解能力有问题？”高琳偏过头，第一次拿正眼看庞妙童，这个明知道诸正有女朋友，却还依然选择跟他在一起的女生，“我说了，我是来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她叼着烟，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甩到桌上，“诸经理，看看。”

　　诸正见她的样子，决定暂时不顶着气头继续解释了，正好被捉奸在床，这时候怎么解释也没用，等她气消了，自己买点她喜欢的包包首饰，再跟公司请假带她出去旅游一趟，至于庞妙童这边，他其实也没打算断了，等旅游回来，把高琳哄好了，再考虑她的事情吧。

　　他自认属于传统意义上的高富帅，高琳这样二本院校毕业，整天靠房租和家里的钱过好日子的傻白甜，虽然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的事儿，但状况再棘手，他也有自信顺利解决。
　　只是以后跟庞妙童约会，或者别的什么外头的女人，就要小心一点……

　　他这么想着，拿起高琳甩下来的文件扫了一眼，心瞬间沉下去，努力控制着表情，笑着说：“小琳，你这是……好歹也是三个月的感情，上个月才见过咱爸妈，你非要搞得这么难看？”
　　那份文件上是说让他自请调离北京总公司，去西南分公司，同时要求辞退庞妙童这个实习生。

　　高琳能提出这个要求，自然有她的底气，当初诸正刚从美本毕业回国，接到这家公司的offer。高琳与他在一起后，利用自己的人脉里外帮了不少忙，他才能顺利在短短两年时间里一路晋升到经理的位置。
　　而现在这份文件，摆明是想威胁他。自己虽然已经干了一年，但大小项目上犯过的错也不少，屁股还没彻底坐稳，高琳想从中使点手段让他跌下去，也很简单。

　　“你每天中午跟我发完短信说么么哒，然后让她进你的办公室云雨的时候，想没想过什么才叫难看？”高琳冷笑起来，“我不想跟你们废话，接受你还能有点体面，不接受，那就自己承受后果。”
　　庞妙童见诸正脸色不好，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文件看起来，越看越心惊，她能以实习生的身份巴上诸正这样的男人，自然也不是蠢人，结合高琳的态度和刚说的话，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诸正能走到现在，主要靠的还是女人。
　　但她当然不会轻易接受这个结果，要是诸正同意了，自己辛苦干了两个多月的实习工作就白费了，没人会录用一个实习期结束之前就被辞退的人，而且诸正作为经理，确实能帮到她不少。
　　庞妙童清清嗓子，整理好衣衫，见机退回道：“那我先出去了，我会跟正哥分手，插足别人的感情是我不对，我道歉，但说到底这还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就……”

　　“等等。”高琳抬起夹烟的那只手拦在她面前，“我允许你走了吗？”
　　庞妙童忍着怒气说：“那你还想怎么样？”
　　高琳微笑着偏头，“这儿不都写着吗。”

　　诸正见状，放低声音，还不放弃，“琳，你让她出去，我们好好谈一谈。”
　　高琳呼出最后一口烟，干脆道：“我不想跟你聊，就一句话，接受还是不接受？”
　　她将烟头再次摁灭，手指伸直，依次冲着两人点了点，“最晚明天，我要看见你的调职申请，以及她的辞退信。”

　　她的面色平静，耳际昂贵的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泛着冷然的微光。
　　诸正突然就明白过来，这周末自己再次找借口拖延同居时间为什么高琳不再抱怨。
　　她早就知道这件事儿了，这两天的平静，就是她在准备与自己分手的事，准备如何让自己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

　　他垂下的手臂在身侧紧握成拳，干脆也不再挣扎，决定把话说开，“高琳，事情走到这一步，你要撕破脸，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场恋爱，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却每每只顾着自己开心，我真的爱过你，但就像妙妙说的一样，为什么我会在外面找女人，难道你自己一点儿错都没有吗？”

　　高琳不想再多听，径直走到门口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说：“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不管我有什么错，到现在为止，出轨背弃感情的人是你，不是我。”
　　诸正忽而提高声音：“你以为自己就多爱我？你对面新搬来的小白脸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过什么吗？”

　　高琳握住门把的手顿住，皱起眉回头道：“你说什么？”
　　诸正喘着粗气，不管不顾道：“我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你跟他在一起吧，大半夜的，门对门的孤男寡女，你这种性格，我不相信你们什么都没发生。”

　　高琳笑出了声。
　　她不再接话，砰地关上了门，神色自如走到员工办公室，将绿豆糕一一分给大家，有好事者探头探脑去看诸正办公室的门，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高琳微笑着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给大家带好吃的，以后也许没机会再见面，祝大家生活愉快。”

　　走出写字楼的时候，天空已经阴沉下来，乌云盖顶，渐渐飘下大片雪花。
　　高琳深深呼吸着清润的空气，抬手招了一辆车，去了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里人不少，柜台前摆着一圈新上市的书，高琳随便买了一本，是张小娴的《面包树上的女人》。
　　其实她很少看书，总是习惯性走马观花。
　　跟诸正在一起的时候，第一次去他家里找他，书房里的书柜上被书塞得满满的。

　　那时候诸正眼神温柔，说看书是跟自己对话的一种方式，她想，喜欢看书的男人真是有魅力，以后他们的孩子一定也是个喜欢看书的懂事的小孩儿。

　　咖啡厅里暖气很足，等服务生来询问她是否需要点晚餐的时候，高琳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落地窗被调亮的里灯映衬得明亮，雪粒子飘飘洒洒，在路灯下堆起冒尖儿的小包。
　　高琳点了一份意面，慢慢吃完，拿起书装进包里，起身离开。

　　西瓜被送去了彭玛丽那里，她打车去接回来，彭玛丽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有些担忧。
　　高琳却一如既往带着微笑，“我没事儿，只是你得准备多一床被子啦，我明天就来。”
　　彭玛丽点头，将她送上回家的出租。

　　窗外的路灯在车速下连成一道拖尾的萤火，京城华灯初上，万家灯火里有万家悲欢。
　　高琳抱着西瓜，无意识地玩弄着它柔软的卷毛。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看，搭话道：“这是泰迪吧？”
　　高琳说：“是巨型贵宾。”
　　过两秒，她又开玩笑道：“等它长大了，可就不敢随便打车了。”

　　回到金华小区，已经是夜里九点。
　　高琳抱着西瓜，自动门平滑打开，周围已经没了人声。
　　她缓缓蹲下身坐在楼梯上，忽然痛哭出声。

　　西瓜被她吓了一跳，直起上半身不断用小舌头舔着她的下巴。

　　“草，混蛋！傻逼！呜呜呜呜呜……”高琳心中憋闷几天的情绪都爆发出来，越哭越大声，周围偶有归家外出的人，隔着远远的就被她吓得绕得更远。
　　“看什么看！”高琳对一个探头探脑往这边瞟的人影怒吼。

　　而后继续沉浸到悲伤的情绪里，一边哭一边痛骂：“他妈的小-逼崽子！你高姐也是你能绿的！混蛋呜呜呜呜呜……”

　　她哭得正爽，手下轻轻揪着西瓜的毛，就像揪着一根救命稻草，冷不防被梗到打了个嗝儿，身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有人站到她面前，说了一句话。

　　雪花继续飘着，四周还回荡着高琳发泄的回音，身后的自动门开开合合，漂亮的大男孩儿用清澈的声音对她说：“包租婆，别哭了，我请你吃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