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调》喜崇

47、第 47 章

　　高琳去敲门的时候，发现没有关严，屋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她轻轻敲了门，于东升很快就出来，拿着个充电宝按手机：“我打个车。”
　　高琳晃晃手里的钥匙，被他无视，“或者坐地铁，你选一个？”

　　“切。”高琳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争，“我可是伤患，你让我挤地铁？”

　　伍小安在后头听着，想的却是北京打滴滴很贵，可以够她一个月通勤费了。
　　但她什么都没说。

　　正值下班高峰期起头，高琳点的豪华专车被卡在车流中，艰难往前挪动。

　　这不是伍小安第一次打车，但委实是第一次坐这么豪华的的士，她不好意思坐前面，高琳也不愿意，于是一行三人，变成于东升坐在副驾驶，两个女人排排坐在后座。

　　车里有司机精心挑选的车载香水，味道清新好闻，把手门槽上头是包装精致的小点心，下头摆放着两瓶矿泉水，瓶身上是看她不懂的外文。
　　高琳很随意地坐，堵车时就把水拿出来喝。
　　俩人都没说话，听前头司机很适度地跟于东升聊天。

　　司机不开口的时候，于东升也不主动说什么，宽敞的车厢就很安静，伍小安闻到左边传来的好闻香气，正在想她用什么洗发水或者洗衣液，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

　　“……”她脸红了，祈祷没人听到。
　　但高琳可不想那么多，对她笑了笑，“饿了吧，还有好一会儿呢，吃点饼干。”她努嘴示意门槽里的点心。
　　伍小安没动，小声说：“没事，等下就吃饭了。”

　　司机从后视镜瞄了她一眼，说：“姑娘，吃吧，都包车费里呢。”
　　伍小安顿了顿，声音更小了：“真的没事，我吃了等会儿就吃不下饭了。”

　　她从右侧的后视镜里，能看到于东升半张侧脸。
　　漂亮的、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小家子气？伍小安忍不住偷偷看旁边的高琳，后者没有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盛装，简单的褶皱皮衣配暗红贴身长裙，方头平跟单鞋，戴了双珍珠耳钉，好像没怎么化妆，只涂了口红，深西柚色沾了点在矿泉水瓶口。
　　夕阳的光镀上她的侧脸，轮廓高低错落，五官非常立体。

　　越看，越觉得脸颊发烫，手指却冰凉。

　　高琳喝了口水，察觉到身边的视线，顿了下拿起门槽里的白色恋人，拆开一包自己先吃了，又递给伍小安：“喏，这个超好吃，试试呗。”
　　她的态度太过自然，伍小安下意识就接了过来。

　　高琳对她笑了一下，笑得她愣住半天。

　　到上官雨泽那里的时候，他们已经关门了，看着那紧闭深红木门带出的低调奢华韵致，伍小安又露了怯：“要不我们换一家？随便吃点就好了……”
　　不等她说完，高琳抬手就推了门进去。
　　伍小安在门口停顿片刻，里头已经传来高琳大剌剌招呼的声音。

　　于东升说：“走吧，吃了饭早点回。”
　　伍小安抿着唇，慢慢走进去，经过格调雅致的卡座，后院青山流水，心情越来越焦躁起来。
　　她不习惯这样的地方，也从未来过，但看于东升，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的样子。

　　心里逐渐焦躁起来。

　　这焦躁一直持续，直到上官雨泽为他们上了道炒合菜，一时没收住口，滔滔不绝将这道稍经改良的老北京特色大讲特讲。
　　高琳许是觉得烦，用客气的方式打断他，给伍小安介绍：“这是咱宇宙第一大厨上官雨泽，性冷淡，只爱做菜，这位是……”

　　于东升适时接口：“这是我老家的朋友，伍小……”
　　上官雨泽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在座都知道，他其实是为了高琳那句话故意给她冷脸，但伍小安只觉得尴尬，甚至因为这尴尬忍不住怪起高琳。
　　怪她怎么说话这样口无遮拦，让人几乎像是迁怒自己。

　　她又看了看于东升，对方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吃饭，嘴角还挂着笑。

　　盯着桌上那道炒合菜，心想，不就是豆芽韭菜鸡蛋混着炒吗？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还做成那么精致的样子，吃饭还是炫耀？

　　这家店看起来已经歇业了，是为了他们特意特意加的桌，石桌就摆在后院假山后头，檐角挂着精致的灯笼，映出小池塘游动的肥锦鲤。

　　伍小安开始想象于东升和高琳在这样的环境下单独约会的样子。
　　这是有钱人的特权。

　　她轻声说：“这里很贵吧？要不我来……”

　　于东升这时说：“今晚我付账。”
　　高琳耸肩，不置可否。
　　伍小安不自觉把这当成东升哥在为她考虑。这一顿饭，无论高琳和她谁来给钱，都会显得很奇怪——对她来说。

　　方才在房间里的时候，于东升不听她讲许多自己为何留下来，只是向她确认，是否真的想跟他们一起吃饭。也许寻常情况下，这样显得他体贴，但伍小安越来越不确定，他淡淡的语气里，到底有没有“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那个意思。

　　越不确定，她就越不敢这样走了。
　　明明……自己留下来，就只是为了他而已。

　　她已经在投递简历了，还有一家公司让她过几天就去面试。
　　如果能留下来，留在北京，也许，她和于东升的距离就不会再越来越远。

　　学生时代，家住邻里的两个人可以说是比较亲密的，于东升一直很照顾她，还帮她揍过欺负她的隔壁大胖小子。
　　她直到现在也记得那件事，孩子们撞蛋的时候，那大胖小子故意把撞裂的蛋液撒到自己背后，然后嘲笑自己穿了女孩子的小背心，于东升二话不说，在回家路上把人堵了狠狠揍了一顿。

　　为此，他也挨了罚。

　　水乡清清淡淡的月光下，流向鉴湖的狭窄河道波光粼粼，于东升就被罚跪在乌蓬船上，跟她说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他当时那么说。

　　少女的隐秘心事自此暗暗生长，当逐渐发现对方其实没有那个意思后，却再也收不住了。

　　她知道到现在也许算是某种程度上的纠缠，但她也同时觉得，不试试去争取的话，就再也没希望。

　　伍小安有心事，加之确实不太自在，就没怎么说话，高琳不知为何，也难得很安静。

　　这顿饭吃得三个人都不是太舒坦，于是也很快就结束了。
　　临行前于东升去结账，高琳从包里掏出个粉色的指甲锉慢悠悠磨起指甲。

　　“那个，”伍小安叫住高琳，眼神有些闪避，小声说：“我们可以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