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窈皎》浅色葱铃

56、番外：蝶音（上）

　　蝶舞未眠
　　跫音入梦
　　就叫你蝶音吧。
　　这是小姐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的我，还不识几个字，穷途末路的爹爹拉着我来到丞相府，在那里，我见到了小姐。
　　没有丞相长女张扬的美貌和才华，小姐安静地坐在角落，如一株暗自绽放的雪莲。
　　当芙嫒小姐嫌弃地将我推开时，是小姐握住了我的手。
　　爹，姐姐不要，就把她给我吧。
　　从那以后，从前的我死去，活着的，只有蝶音。
　　小姐教我读书，写字，刺绣，抚琴。然而她却常常沉默，明明有着倾国的才学和技艺，却从不显露半分。
　　小姐她太过内向，太过安静，安静得让人心疼。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小姐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她常常轻轻地摩挲着一串银色的铃铛，若有所思。
　　后来我才知道小姐爱上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日后登基的红月国最年轻的帝王。
　　大婚前夜，我开心地拉着小姐的手，却见她只是苦笑。
　　如果我早些知道什么是政治婚姻，小姐的心里到底有多痛，是不是就能帮小姐找到一条更好的路？
　　大婚的晚上，红烛摇曳驱不散寒冷，我陪着小姐等到半夜，那帝王终究没有来。在小姐把我推出房门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眼中，满溢的悲伤和绝望。
　　日上三杆，新嫁的皇妃需要去向帝王请安，我却迟迟不见小姐出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小姐这样，她的脸苍白得可怕，仿佛像是一只破败的玩偶。
　　我拼命地推着小姐，什么礼节，什么等级，我都不顾了，只知道一遍又一遍叫着小姐。
　　小姐！快醒醒！
　　眼泪几欲掉出眼眶。
　　小姐！还要去给王上请安呢！
　　当小姐的双唇轻轻颤了颤，我激动得咬住下唇。
　　小姐醒了，也许是因为她自幼的病根经过这一晚复了发，她的身体虚弱到了极致。
　　然而，我却发现小姐似乎变了。
　　她的话多了，常常对我笑，并且并不是那么介意王上的冷落，就像是…完全忘的那个她曾那么爱的人。
　　若是以前，我会很高兴小姐走出这场思念，然而现在的小姐，作为皇妃，若不讨好帝王，她定会过得很辛苦。
　　我不只一次地告诉小姐不要触怒王上，小姐却丝毫不以为意，就算被贬入冷宫，她依旧能找出新鲜的东西带给周遭的人快乐。
　　我很开心，又有些担心。这样的小姐，很陌生，我怕她其实不是我曾誓死效忠的小姐，怕她有一天会扔下我，留我一个。
　　那一天，我瑟缩在墙角，抱住肩膀，试图遮住衣不蔽体的自己，我的泪已经干涸。
　　那一天，小姐真的扔下了我，未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