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窈皎》浅色葱铃

10、离宫

　　“现在，你可以告诉本王，那个风侍到底是什么来头了吧，莫亚！”朝羽听着芙茵和檬瑞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眼神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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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朝阳宫，芙茵直接超过走在她前面的檬瑞，向珞凰殿奔去！
　　突然感觉手腕被拉住。
　　“想快一点吗？”檬瑞抱住她的腰，一跃而起！
　　芙茵睁开双眼，急促的风将她的发丝撩起，风中带着清脆的铃铛声。
　　飞岩走壁？
　　好奇战胜了恐惧，她微张着嘴，惊讶地看着四周急速倒退的树木屋宇。
　　很快，她的脚尖触到了地面，眼前正是珞凰殿的大门。
　　“恭迎皇妃殿下，瑞王爷！”门卫齐叩拜。
　　芙茵只想着赶快进去，手一抽，竟抽不出檬瑞的手！
　　“王爷，请放手！”她尽量显得恭敬。
　　“怎么，把你送来，你不谢谢我？”檬瑞故作委屈地扁了扁嘴，像极了一个要糖的孩子。
　　“你…谢谢王爷…唔。”她瞪大了双眼。
　　檬瑞抬手碰了碰她泛红的脸颊，舔了舔唇角。
　　“怎么样，我比朝羽好多了吧，跟了我怎样？”他轻浮的言语让芙茵一时怒火中烧！
　　她用力擦了擦刚被他浅吻过的唇，“王爷还有事吗，我先失陪了！”
　　“别担心，我选的角度很好，他们看不到的。”他凑近她轻轻道。
　　门卫们只眼睁睁地看着处事不惊的皇妃殿下不知被瑞王爷说了什么，气得杏眼圆睁，但就算是这样，她的表情也是生动可爱的。
　　“瑞王爷，不、送！”芙茵狠狠地咬着这最后两个字，提起裙摆，用力踏着台阶进了殿门。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蝶音跑上前，紧张地拉住芙茵的胳膊，“风…风侍他…”
　　“我知道，他被丞…我爹带走了。蝶音，他带走风侍时可有交代些什么？”她知道丞相有野心，史上权倾朝野的丞相不是没有，只是昨日在宴会上看来，丞相并没有达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程度，他此番用意是什么？
　　想到檬瑞那副看好戏的样子，她就一头乱麻。这该死的丞相，为什么偏偏是她爹？就不能让她安安心心做只“米虫”？
　　“丞相大人差来的人说，让小姐这两日回丞相府一趟。”其实这外嫁女儿回家探亲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但丞相一直以来对芙茵不闻不问，大有任其自生自灭之势，此次却大张旗鼓带走第一侍卫风侍，真真有些让人猜不透了。
　　“好。”芙茵皱皱眉，点点头，“蝶音，我们明日就回丞相府。”
　　“不可。”
　　“你…瑞王爷！”芙茵惊讶地回头，看见檬瑞的纤手恰巧落在她的发顶，“这是芙茵的家事，请王爷…痛！”
　　那檬瑞竟赏了个爆栗，做完坏事后还长袖掩面，看着他全身抖得利害，就知道他又在笑她了。
　　“小姐，小姐痛不痛？”在宴会上知道了檬瑞王爷身份的蝶音，想责问檬瑞却又碍于身份，一时只能担心地看着倒抽冷气的芙茵。
　　“你以为这宫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檬瑞敛了脸色，负手走到扶栏边，一翻身坐了上去，“殿下应该也知道王上与丞相的水火关系，他会放你出去？”
　　“哼。”芙茵别过头，丞相要见她必定会不择手段，与其这样，不如一次性解决了好。无论如何，她还有皇妃这个震人的头衔，丞相不敢怎么样的。
　　“丞相会拿你如何暂且不管。”一眨眼，檬瑞已经站在她面前，深邃的眼眸有着似能洞析一切的力量。“至少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挣开王上束缚着你的网。”
　　还未等芙茵反应过来，只听墙头几声惨叫，接着几声闷响。
　　“谁？”芙茵警觉地往声响处跑去，墙根的花圃里横七竖八躺了三四个蒙面之人，细细一看，他们的心口都扎着一根极细的银针！
　　“唉，你啊。”檬瑞双臂枕在脑后，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芙茵，“羽看来是相当宝贝你啊，连皇室暗卫都调了这么多来，那风侍不知是否察觉，不过就算他有察觉，也只会认为这是王上对珞凰殿加强保卫的举措吧！”
　　“你，杀了他们！”芙茵怔怔道，比起这个，更让她惊惧的是朝羽，她的一举一动，难道…
　　“开窍了？”檬瑞点了点她的脑门，“还想怎么出宫？”
　　他走到蒙面人前，将他们心口的针都抽走，“只是让他们睡几个时辰，杀暗卫？羽不砍了我才怪呢…”
　　“瑞王爷。”芙茵转过头，平静的表情让檬瑞微微有些惊讶，“王爷一定有办法送芙茵出去，对不对？”
　　“哦？”嘴角上扬，檬瑞凑近她，“求我呀。”
　　“我求你…那就是见了鬼了！”芙茵得意地看着檬瑞吃瘪的样子，自己总是被他耍，这次算是出了口气了！
　　要她求他？她又不是遇事只会哭哭啼啼，华而不实的女人，她从来都相信靠自己最为可靠，被监视又如何？凭她先进的脑袋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要不，做我的女人我就带你出宫。”檬瑞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
　　“蝶音，送客。”芙茵全然不理会他的话，一摆手，回眸一笑，“王爷，芙茵无德无才，美玉万千，何必执于要一颗顽石？”
　　她回转过头，翻了个白眼，突然被拦腰抱起！
　　“瑞王爷！”蝶音惊叫。
　　檬瑞将头埋进芙茵耳颈，轻巧制住她的挣扎反抗，“我是说真的，殿下考虑考虑嘛。君不识玉，安知子非玉耶？此玉，真希望能收而藏之。”
　　芙茵微微一怔，只待檬瑞走远，蝶音上前唤她时才回过神来。
　　“小姐，瑞王爷他…”
　　“这等轻浮子弟…不过是戏耍我罢了。”芙茵一甩发尾，将手按在寝室门边。但愿是他一时兴起的戏言，因为自己早已是不信爱情的空壳了。
　　“小姐，你腰间那是…”蝶音指着芙茵腰上一块金色的牌子，若不是腰间装饰用的穗偶然飘起，几乎是觉察不到的。
　　芙茵解下金色腰牌，上面隐约有个“令”字的轮廓，这让她想起了电视上常演的宫廷剧中的“免死金牌”，不觉笑出声来。
　　“小姐，那个是宫女出宫的令牌啊！怎么会在小姐那儿？”
　　“出宫令？难道是他…”芙茵皱了皱眉，想起了那张嘻笑的脸。
　　却见蝶音突然激动地拉起她的手，“小姐，这样，就可以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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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那几个暗卫还没苏醒，芙茵决定提前到当夜就出宫，无论檬瑞帮她意欲为何，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揣测了。
　　“小姐，快，换上蝶音的衣服！”
　　芙茵瞪大双眼，“蝶音你不随我同去？”若是让朝羽发现她私自出宫，那尚在宫中的蝶音怕是凶多吉少！
　　蝶音将自己平时的衣服塞进芙茵怀中，“小姐，你怎么这样说？‘出宫令’只许一人使用，况且蝶音在这里扮作小姐，还可以拖延些时日。”
　　“等我。”芙茵紧攥着衣物，用力地点了点头。
　　正值皓月当空，清冷的月光流溢而入，将窗棂也染上了一层白。
　　换完衣服，芙茵正欲起身，突然感觉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正蹭着她裸露的脚踝。
　　“喵呜！”一个黑色的小脑袋探出长长的裙摆。
　　芙茵一喜，“小黑！”她抱起小黑猫顿了顿，这不是小黑，是风侍那天抓来的“小小黑”，自己竟也不知小黑去了哪里，自那天失踪后，它再也没有回来过。
　　叹了一口气，她起身，抚平裙摆上的褶皱，向门口走去，兀的感觉什么勾住了裙角，回头才发现是小黑猫咬住她的裙角，正往着相反的方向扯弄！
　　“小小黑，不要闹啦，我赶时间呢！”芙茵抚慰般地揉了揉小黑猫的下鄂，然而它却丝毫不松口，像是不允许她走，喉咙里还发出了沉闷的低吼！
　　“小姐，好了吗？”蝶音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芙茵应了一声，捏住小黑猫的槽头肉，将它提了起来。小黑猫挣扎着张牙舞爪，叫声越发的凄厉！
　　“不乖！”芙茵扁扁嘴扯过一块布条在小黑猫颈处绕了一圈，另一头系在桌腿。
　　小黑猫撕咬着布条，竭力想要挣脱。芙茵有些不忍，轻轻拍了一下它的小脑袋，咬咬牙推开门。
　　蝶音已经换上了她日常的华服，一切准备就绪。
　　以防万一她还写了一封信，不知道自己所写的字在这个时代是否能为人所看懂，但就下棋时朝羽看得懂自己手写的汉字来说，应当不成问题。
　　“蝶音，万一他…王上发现了，要与你为难，就将这封信给他。”芙茵递上手中的薄纸，她在赌，赌自己在朝羽心中的份量，即使胜算微乎其微，她也只能赌下去。
　　帝王薄情，她又是丞相之女…自己竟连贴身侍女也保护不了，她犹豫了，自己此行是否得不偿失？为了自己的一意孤行又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小姐，你放心！”蝶音微微一笑，“蝶音相信小姐，因为小姐每做一件事必有自己的缘由。”
　　她确实怕王上的追究，但她更心疼芙茵的为难。
　　“谢谢。”芙茵握紧手中的令牌，深吸一口气，这一步跨出去便是承受了一切后果，她，愿意相信自己的决定！
　　“蝶音。”她顿住脚步，“过一会儿把‘小小黑’它放开吧！”
　　不再回头，她低眉曲身，小心翼翼地出了珞凰殿。
　　蝶音本该庆幸芙茵未受到门卫们的盘查的，竟不由的心口一紧，那小小的身影消逝在夜色中，像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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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蝶音所讲的路线，芙茵来到宫门边，心跳也越发的快了。
　　“什么人？”侍卫拦住她。
　　“请官爷行个方便，主子馋了，吩咐奴婢置购些民间小吃。”她不动声色地将一块碎银连同令牌一起递了过去。
　　“小丫头蛮聪明的嘛？”侍卫的语气明显柔和了很多，“哪个宫的？”
　　“珞凰殿。”她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恭敬道。
　　“放行！”
　　一声令下，芙茵收好令牌，出了宫门。
　　还真该感谢这古往今来不变的为官的贪财心理，她暗暗鄙夷了一下，终于敢稍微直起身子。做下人的日日得这么走路行礼，她揉了揉发酸的腰，封建礼教制度真是个吃人的制度！
　　渐渐深入集镇中心，喧嚣声不绝于耳，食物的香气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心内一动，这莫不是…夜市！看来红月国确实治理有道，她记得只有封建王朝巅峰的唐盛世才能造就这样热闹的夜市。
　　澄澈的夜空，月明星稀，莫明阴风吹过，大块乌云遮住了皎洁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