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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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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尺素最后又被拽着叮嘱了几句话。大概分辨出了辛恕想表达不用担心霍夫人的意思。
有人能帮自己解决问题。孟尺素原本也应该乐得轻松。
但此刻身为晚辈对长辈的关怀,却不能回忆坦荡的对应,这种羞愧的感觉让孟尺素多少有一点坐立难安。
可能是心中压力比较大。孟尺素回到客栈之后,难得没有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辗转反侧的隐隐约约觉得此刻应该有什么疼痛。
然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每一回压力比较大的时候,就会随之而来的生理痛,这次并没有到来。
孟尺素仔细算了算日期,发现已经过了正常生理期的时间好多天了。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往后推迟的时候,但这回推迟的时间几乎有小半个月。
她再也没有办法劝说自己,只是一时半刻的事情。只怕来到了这里,连身体的构造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虽说早已经有了预感,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实际被证实的时候,心里面难免还是会感觉到不安。
唉,罢了,罢了。
先过好自己的生活再说吧。
孟尺素心情不太好,看房子的脚步难免没有之前那么兴奋了。
原先看着比较满意的几个房子,现在又开始东挑西捡。总觉得这个好像离闹市太近,会喧闹,那个又离人世太过遥远。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就来到了苏霜凝约她出门的日子。
此人家里绝对不缺银子,只看她约她来的地点。这间小酒楼里头装饰的金光闪闪的,但并不俗气,四周往来的都是穿着清凉的男子。
——不是孟尺素耍流氓,这两天就连她住的客栈里头小二都是姑娘家。四处去逛那外头做活儿的也都是女子。
她都快要被这种约定俗成的自然给带的入乡随俗了。
第一时间不是想“这多正常啊”,反而是觉得这儿会不会是什么带颜色的场所。
孟尺素多少有些坐立难安。
一来她本人是生长在红旗下的良好市民从来没去嫖过,当然也没被嫖过——有的时候甚至会觉得带点儿男女意味的那种感情多少有些恶心。所以怀疑这里是那种不正经的场所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把自己的衣服在包严实一点。
二来则是因为受到各种文艺作品的熏陶,她总觉得如果这里真是那种颜色场所,那花销势必很多。她是穷人,她的钱要攒起来买房子。才不要撒在这种虚无缥缈的地方。
但苏霜凝人还没到,她也不好意思就这么直接走人了。
不过心里面确实在想着,万一这人今天没来,那今天这个钱死活她也不会出。
姓苏的之前自报家门,说她是苏氏商行的当家。
孟尺素也没傻到别人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偷偷也查过。确有其人。
她心里琢磨着,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人家今天不来,也不是没地儿找。心里这才多少有些踏实起来。
好在苏霜凝也不是那种缺德的人。虽说迟了一点,但还是来了。
她一来就先笑:“孟小姐,在下失礼了。来之前手下一个商户突然出了些问题。我去处理,这才耽误了一些时间。在下先自罚三杯,以示歉意。”
说着果真一挥手招来一个小二。要了一坛酒。二话不说先干了三大碗。
孟尺素不是不能喝酒的人,但看她喝酒这么豪迈,心里不由有点沉默。
也不知道这人来之前胃里垫没垫点儿东西,就这么喝,也不怕烧心。
苏霜凝酒量到真像是不错,她说三杯,但其实是三大海碗。喝下去之后眼神儿都不带飘忽的。
酒喝罢便点菜,不愧是一个商行的当家人。点起菜来半点儿不带含糊。
有些菜在这座酒楼里面的标价明显虚高——很有可能是带服务效应。就像上一辈子在水底捞。你说它里面的东西真的有多好吃。倒也不一定,但它比同行业贵的原因就在那一份服务上。
孟尺素一个过日子的人,很显然不会喜欢这里的报价。
就是上一辈子她其实也不太愿意出去聚餐,总觉得花了大价钱,自己还没吃饱。还要和一群说关系好也不算好,说坏也不算坏的普通同事虚与委蛇。
那不叫吃饭,那叫上刑。
苏霜凝来之前应该和小酒楼有过交代,她一扫眼儿问那小厮:“我之前要的佛跳墙好了没有?”
小厮就笑:“早准备好了。保证不耽误您宴客。”
苏霜凝无可无不可。
她回头看向孟尺素,脸上多了些笑意:“孟小姐别见外,这间酒楼也是我苏家的产业。掌勺的师傅更是从各地搜罗来擅长川鲁粤淮的名厨。我也不知你喜欢吃些什么,但想来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孟尺素闻言脸上的商业笑容无懈可击。
人和人的交往之中确实会有那种没认识几天便掏心窝子对人的人。
可苏霜凝很明显就不是那种性格的人。
不会不清楚交浅言深乃是大忌的道理。
至于她之前说的“因为孟尺素救了弟弟,所以想要感谢她”的话听听也就算了。
那天在仁安堂,她可没感觉出这对姐弟的关系有多好。
苏霜凝当然看得出孟尺素的排外,也不介意。
她这人若是想要找什么话题也并不是难事。很快就开始就着永宁的变化,和一些日常能用得到的注意事项不动声色的说了个遍。
就算孟尺素仍然保留对她本能的防备,也不得不说这个人确实有两把刷子。她说的很多东西是现在孟尺素一时半刻间也没有想到的,而且可能会花很大功夫才能反应过来的东西。
孟尺素一边觉得这个人情需要承,另一边又觉得这个人太狡猾。
对苏霜凝之后的目的更加提防了。
好不容易等到饭菜上来,酒过三巡。苏霜凝才终于一点点绕到正题上。
“其实苏某想邀您来的目的不仅仅是因为弟弟的病症。”
孟尺素把筷子往旁边一撂,戏肉来了。
苏霜凝道:“此前听说您曾经将永宁的海盗给抓了起来。这便让苏某承了天大的人情了。”
原来苏家行商,势必东奔西走,有的时候海上的货物也少不得需要行船。
毕竟顺水时要比陆地快上许多,否则有些容易变质的货物。可能在陆地上走不了几天就全坏掉了。
既然要行船,那肯定会受到海贼的牵连。
以燕五娘为首的那帮海贼,身上都背过命。俱都是些亡命之徒。
在海上碰见了。失了货物是小,没了性命是大。
更何况那燕五娘生性狂放残忍。所以说苏家的货物里面少不了那些昂贵的食材。但更架不住这个主她愿意生吃人肉,用来彰显自己的武艺。
苏家也不是没出钱请过镖局,但永宁的镖局更擅长陆镖,少有走海镖的。
海上靠天吃饭,若是老天爷一个心情不爽,海上阴风怒吼,甚至不必海贼。风暴就足以让船毁人亡。
就算海上的利润再可观,也要有命享用才是。
苏家没有办法,只好渐渐弃了海上的生意。
然而就算这样也不得安宁。
有一年海贼大概是“生意”不好,竟掳走了当时苏家的当家——就是苏霜凝她娘。
海贼们仗着船上的本事好,以人质相要挟,要求苏家提供白银三千两。并其他金银财宝无数。用来将苏家当家换回去。
苏家没有办法,只得准备好财物交换,然而钱财是交过去了。过了几日,苏家门口却被扔来一个箱子,箱子内是被啃的没一块好肉的苏家当家。有几处骨头已经被煮熟了。
孟尺素看看桌上的饭菜,一时之间不知是该表达一下对方母亲丧生的不幸比较好,还是该对之后食不下咽的无语比较多。
苏霜凝笑了笑:“倒是我的不对,不应该说这些扫兴的话。”
孟尺素只好道:“那里,节哀。”
苏霜凝于是就继续。
那个时候弟弟身体不好。年纪又尚幼。家里边儿没人敢跟他说这件事情的真相。生怕他一个情绪激动人就过去了。
可是这件事情早被传的纷纷扬扬,毕竟苏家门口被扔的箱子又不是什么秘密,这件事到底还是传扬出去。
苏冬至——就算是苏霜凝她弟——当场犯了病。
永宁城十几个大夫一同诊治。也过了整整一个月才堪堪把人的命吊回来。
纵然如此,心理上到底是留下了一些疾病。
苏冬至忘记了母亲逝世的事实。无论什么人,想要把这件事情跟他原原本本的再说一遍。他就会立刻旧病复发。整个人的神志也会退回到当初的那个年纪。
不发病的时候看着倒是个乖乖,巧巧的小公子,发病的时候甚至还不如个五六岁的稚童。
苏霜凝道:“母亲逝世本就是一桩大仇,更别提更因为此事将我弟弟害到如今这般田地。我们苏家对海贼痛恨至深。只是一直苦于对方奸诈狡猾,没有办法血恨。衙门那里的悬赏银两每年都在增加,其中也有苏家的一份。”
她感慨道:“若不是孟小姐,还不知我苏家这仇什么时候能报偿!我敬孟小姐大德,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