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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   孟尺素小的时候,作文流行一种模板。

      但凡是写今天发生的事情,必定会有一个小孩扶着老奶奶过马路。末了,还要装摸做样的感叹一句‘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于是那位倒霉的老奶奶就像一个被逻辑bug控制的玩偶,要反复在这条马路上被人来回帮扶好多次。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有那么一类想钱想疯了的人,摔瓷器听音听的不亦乐乎,从此往后,鲜艳的红领巾们就仿佛绝迹了一般,江湖地位逐年锐减。

      孟尺素眨眨眼,手机没电录不了像的恐惧从身体内一点点退却,她慢慢地想起来,如今好像也不是摔瓷器的时代,那这人难道是真难受了?

      她迟疑的蹲下去,一只手扒拉了一下,然后迅速缩回来。

      此人顺着她的力道微微翻了个面,露出正脸。

      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

      看衣着就知道此人家世必定不凡。

      ——孟尺素买衣服的时候留心过物价,也留心过附近居民的着装,这人身上的衣服,大概够一个不是那么富裕的家庭三个月的花销。

      他脸上微微泛白,呼吸微弱,额头上直冒汗珠,看起来病得不轻。

      孟尺素琢磨了一下,这位小公子在这里性别不大方便,若是她帮忙吧,可能被人误会污人清白,若是她不帮忙吧,万一人真死在这,她午夜梦回的时候也会想起这事而不得安宁。

      但要是把他放在这去找医生过来,要是被别的人污了清白,岂不是功亏一篑?

      正是进退两难的时候,孟尺素眼前忽然一亮。

      *

      仁安堂是永宁最好的医馆。

      这里的坐堂大夫具是医术高明的仁医。

      有一位姓付的老大夫因为年老体衰,不在坐馆,然而现在坐馆的王大夫也是医术高明的医者。

      就是性格混不吝了些。

      前些日子有个人为了讹钱,谎称这位大夫开的药吃死了人,推个板车盖块白布就在医馆门前哭天抢地。

      王竹清才不惯着她,也不管死人晦气,当场验尸,指明疑点,把人从医馆门前骂了出去。

      但医活人的大夫碰死人这么晦气,医馆的病人瞬间减少不少。

      若不是她医治疑难杂症确实有一手,只怕早已门庭冷落,食不果腹了。

      医馆的学徒为此最近没少丧眉耷眼,生怕哪天自己失了饭碗。

      王竹清自己倒是乐得自在,这会儿功夫正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小学徒突然惊慌失措的从前边跑过来,喘不上来气,却还是哭丧道:“王大夫,您快去看看吧!又有人推着木板车来了!”

      王竹清睁开眼,脸上带笑,嘴上却骂道:“真有那不知死活的玩意儿敢再来寻老娘的晦气!”腾地一声坐起来,“带我去!”

      学徒快哭死了:“你别像前两天那样,在和人起冲突,我的姑奶奶,万一是别的医馆找事情,咱们今后可就要和西北风了!”

      王竹清不理她,大跨步嗖嗖嗖走到医馆前边,正要骂街。

      却见门口一妙龄女子乖巧行礼:“这小哥晕在路边,不知是什么情况,男女授受不亲,只好推着车来了。医者仁心,求这位大夫帮忙看看,是什么情况。”

      王竹清:“…………这人,还活着?”

      废话。“额,要不您来看看?”

      王竹清这才意识到这是来求医的。瞬间失了兴趣。

      但是人还喘着气,总不能就这么扔到一边儿。

      王竹清让学徒们把人扛进去。一块手帕搭在人的腕上。丧眉搭眼儿的开始把脉。

      不一会儿问:“他这个病大概多久犯一次?”

      孟尺素无语:“我不知道。”

      王竹清抬起眼来,鄙视的看着她:“你不知道把他送什么医?”

      孟尺素简直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医生。恨不得一伸手往她脑袋上掼一拳打通她那几百年没用过的耳朵。

      “刚才门外慌里慌张的,您可能没听清,我重说一遍。这个小哥就晕在路边,我不认得他,但也不好就放在外头。这才用车把人推过来,想让医生看看。”

      说完孟尺素还似笑非笑将她一军:“常听人说中医修炼到炉火纯青。不用旁人如何言语。只看脸上面色就能知道对方得了什么病。如今看来不过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罢了。”

      这其实是一个很明显不过的激将。很直白的把自己的意图表明在明面儿上。

      然而王竹清却就是受不得激,瞬间大怒:“区区一个黄口小儿,也敢质疑我的医术!你等着看,今天我不让他要到病除,名字倒过来写。”

      孟尺素见这个人终于有几分干劲儿,生怕把车上那小孩儿一命呜呼的恐慌,才泄了一口气儿。

      趁着那医生正热火朝天的开始把脉开方子,她则有了几分闲心去看古代的医馆。

      你别说这仁安堂选址采光很好。镂空的门窗把四周都照的亮堂堂的。

      虽然知不知道这里的大夫医术如何,但是根据后世的一些医学研究来看,这样的环境也是有助于病人身心健康的。

      门口栽种了一些绿色植物。郁郁葱葱,长势喜人。

      要不是提前知道这里是一个医馆,真会让人怀疑这里平日聚集的是不是都是些文人雅士。挥毫弄墨做些锦绣文章。

      孟尺素欣赏了好半天,仁安堂门口却忽然跑过来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男孩儿。

      他一进门就四处看了看,然后直扑那个晕倒的孩子过去。

      “我的少爷啊,这是怎么了?可是又犯病了?”小少年急的眼睛通红,哆哆嗦嗦的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就要给那少年往嘴里灌。

      王竹清原本已经走到后堂去骂煎药的学徒手脚不麻利,听见这边的声音,迅速跑过来一手钳住那小少年的胳膊。

      “你干什么?”

      “我给我家少爷喂药!你快放开我!”

      王竹清哼一声,“把药收起来,我既然已经开了药方子,就不允许别人再拿别的药来。何况你手中的这药只能缓解。有两味还和我煎的药相冲。你还是老实等一等。别害得我在人家口中落了个医术不精的名头。”

      那小少年还要在辩,孟尺素身后一个低沉的女声却抢先一步阻止他:“白釉。”

      小少年不吭声了。

      孟尺素一回头,见一个穿了一身白的姑娘站在身后。

      这姑娘长得也不错,有点像错花轿嫁对郎里边儿,杜冰燕扮男装时的那种风采。

      粉面桃腮,折扇轻摇。

      白衣姑娘道:“大夫莫怪,病床上躺的那位是我弟弟。我们姐弟二人探亲回来,弟弟年幼贪玩,与我们失散了。他身上的寒症是自小从娘胎里带来的。服药不及时,很有可能会伤及性命。这才有些着急。”

      她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两锭银锭,“此乃诊金。只希望大夫能保家弟安全无虞。倘若大夫能根治家弟这病根,在下另有薄礼相赠。”

      她态度周到妥贴,红包金额又大。先是道歉,然后表明失态的原因。在谈感谢费,这一套流程十分熟练。

      想来为了她弟弟这病应该不止找过一家医馆。

      就算原本还有些微词的王大夫也不得不承认这人很难让人讨厌。

      她哼一声:“礼金就免了,你弟弟这个病确实很难根治。我现在用的方子也只能压制,很难根除。看在你这丫头还算有礼貌的份儿上,我就不多收你钱了。”

      此人就算没有办法治愈,却依然像一只翘尾巴的骄傲斗鸡,孟尺素觉得自己应该无语,却又不知从哪无语起。

      这白衣少女见状又回过头来看孟尺素:“想来就是这位姑娘先一步发现舍弟异状,然后将他及时送往医馆来的吧。”

      孟尺素连忙客套:“珍爱生命,人人有责。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绝对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没有占你弟便宜,没有,没有。

      孟尺素以为会出现的摔瓷器场面并没有出现。

      白衣少女的感激真情实感:“在下苏霜凝。是苏氏商行当家。现居京城。这次回永宁是和我家老太爷做保。承诺会把弟弟完好无缺的带回去的。若不是您出手相助,只怕等我们再找到人的时候,他就算不病发而亡,可能也会遇到别的麻烦。”

      毕竟社会败类,哪朝哪代都有,没有办法避免。

      苏霜凝道:“此次回永宁,早听说有人竟将盘踞在这附近十多年的海贼一网打尽。苏某神交已久,不料今日竟能见到正主。岂非你我二人有缘?倘若舍弟病愈,务必让苏某做东,好好感谢您大义才是。”

      说着又从袖子里拿出两锭银子,不容拒绝的塞过来。

      说句心里话,如果单是为了弟弟,这个人的反应其实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但是吧,也不知道怎么的。孟尺素就是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

      本能让她想拒绝这种自来熟的好意,但还没开口,苏霜凝便接着道。

      “听闻孟小姐最近正在找房子,刚好苏某名下有几处房产。若是您不介意,苏某也愿意送给您一处,权当一点微薄心意。”

      孟尺素拒绝的话头一转,笑道:“说什么送不送的?生意往来,有买有卖才是长久之道。今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就算是鸿门宴,只要她什么都不答应,也不算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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