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正太的女汉子你威武雄壮》花酒灼

31、第 31 章

　　孟尺素上班的时候痛恨听不明白话的客户，一段话翻来覆去用了好几种解释方法讲完，人家嘴上嗯嗯嗯，回头继续固执己见，好像只要他这么坚持下去，公司的规章制度就能因为他而改变一样。

　　但这种人只是让人疲惫愤怒，真正让人警惕的则是那些会把你每一个字眼都琢磨推敲，甚至会在语言中试图给你下套的人。

　　一旦从你口中说出了一些被引导出来的东西，都很有可能为未来的事情埋下一颗沉重的炸弹。

　　很显然，霍夫人不会是前者，因此这一路虽然八抬大轿，孟尺素也觉得浑身上下一阵疲惫。

　　聊过客户的人想必都有同感，不怕人上来一句‘不买’一口咬死了，就怕那种东问西问详尽的想让你背下来所有业务指南，每回你想要放弃的时候又给了你一点他可能会成交的希望，结果费心费力绕了一圈最后来一句‘我再考虑看看’的。

　　这种人放弃了不甘心，不放弃吧又太膈应，到最后活脱脱把人逼成内分泌失调的怨种。

　　但话又说回来了，孟尺素现在干的又不是服务业，没必要看别人脸色装孙子似的心里骂千行，嘴上还‘没有问题，感谢您的光临，欢迎下次惠顾’，对付疯批你疯批回去基本上也就赢了一半了。

　　于是霍夫人在那边下套试探，孟尺素就下套做拌，两人凑在一块彼此斗神之对方的虚伪，脸上还要装出和谐的样子恶心人。

　　反正孟尺素没被恶心到，最多是有点疲惫。

　　一下轿，孟尺素先赞一口霍府门庭，不愧是大户人家，门口两头守门石兽身上的毛发雕工精湛，栩栩如生。乍一看简直像个活物——但凡古装剧里边的场景布置能有这里一星半点的用心，也不至于年年被吐槽五毛钱特效。

　　院子三进三出，每道门都有小厮伺候，更换衣物，洒扫门户，端茶送水，各司其职。

　　单从这些数不胜数的细节堆砌中，也能看见一个鼎盛家族的荣辱兴衰，若真是个疲于奔命为了生活东奔西走的可怜人，想来就算在怎么想镇定，也很难掩饰的住心中的震撼。

　　霍夫人一路上和她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能磨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这会儿虽然好像没在看她，但实际眼角余光却一直在暗暗关注孟尺素的反应。

　　但从头到尾，孟尺素除了最开始有那么一星半点浅淡的赞叹之外，就十分习以为常了。

　　霍夫人不由得皱了皱眉。

　　实际上她并不愿意相信孟尺素本人那一套说辞，虽然她说的头头是道，条理分明，但也许是阅人无数的直觉，她总觉得对方看似无懈可击的逻辑里面藏匿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这一刻她又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判断，见识和阅历这种东西是装不出来的，少年人再怎么故作老成，也总是能从言谈举止中泄露出她们见识的短缺。

　　莫非此人当真是什么士族官员子弟？

　　哼。

　　“听闻孟小姐有意在永宁落户？”霍夫人端着香茗，看似闲话家常，实则暗藏玄机。

　　这一刻孟尺素精神一振——来了！

　　她和霍清录对视一眼，小少年坚定地点点头，再看一旁的辛恕，虽然浑身低气压，但他明明看见两个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太阳穴一鼓一鼓的跳的热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多说什么，也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态度了。

　　孟尺素心中大定——她之前就害怕人家家长把自己当成拐卖儿童的犯罪分子，当着人家老爹的面虽然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愣是浑身上下都写满心虚。

　　现在对方首肯，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选择性的将霍夫人排除在霍清录的家长范围之外，一个杀人未遂的人犯，要不是一时半刻没有足够的能力把人一击扳倒，还能任她在自己眼前装犊子？

　　于是孟尺素瞬间正义凛然，一身就是为了眼下场合准备的‘战袍’都仿佛随着她本人的气场熠熠发光，起身庄重道：“这正是晚辈想说的事情。晚辈对霍公子一见倾心，虽知形势匆忙，却仍想表明真心。晚辈愿立户永宁，只求霍家主成全晚辈一片痴心。”

　　霍夫人拿茶杯的手一抖，里面的茶水险些泼出来。

　　——这是个什么混不吝的玩意儿？第一次登门拜访，竟然就要求结亲？

　　这要是求娶的是霍清缘，她非叫人大扫把把人赶出去！

　　可话又说回来，正因为她求娶的是霍清录，霍夫人纵然对她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风格倍感无语，也好歹忍住了。

　　她的确希望赶紧把霍清录嫁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后来终究因为霍清缘和叶凌的事情下了杀手，虽说没成吧，但现在有个人愿意把这个小赔钱货娶走，照道理来说应该也算是满足了她最开始的心愿。

　　可是孟尺素这个人又不是什么知根知底的，谁知道霍清录和她有什么盘算？

　　霍夫人本能的有一种万万不可的想法，不知怎么的觉得要是真让这两个人成了婚，未来后悔的还是自己。

　　但孟尺素一见她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这人肯定在心里想鬼主意，瞬间先发制人：“晚辈也知晓此事提出来的有些唐突，只是霍公子为人谦悯诚实，进退有据。实在是一位难得的佳公子。便是不为样貌才情，只说这修养家教，便也知道往日在家中定是教养良好，温良恭谨的君子。”

　　孟尺素心里吐槽，人家家教良好也绝不是你教出来的，此刻倒是让你占了个光。

　　“在下虽然不是什么首屈一指的迁客骚人，但也好在有一颗真心相送。何况我虽无功名，却有功绩。制服海贼虽本是寻常义举，但日后想来难免被人传扬。如此一来，虽然我年轻气盛，但也不算配不上霍家公子了。”

　　四条獒犬原本正乖乖吃肉，却突然齐齐起身，犬牙泛着冰冷寒光，兽瞳里是肆意妄为的野性。

　　孟尺素坏心眼的道：“再不行，我还有四条獒犬，各个都是精壮的好猎手。来日我上山打下两头大虫，就当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霍夫人：“……”

　　霍夫人：“………………”

　　这他妈那是来正经求亲的？

　　先是把霍清录的家教吹上了天，若是不承认岂不是霍家教子无方？又是说自己也算是个好人家，能打海贼对永宁有恩，暗示自己切不能恩将仇报。再来干脆直接放狗威胁——

　　她那是要打大虫吗？她想打的那个大虫怕不是自己！

　　好一个先礼后兵！简直是明晃晃的威胁你要是给脸不要，我就动手强抢了！

　　这他妈是来求亲的？这他妈怕不是个土匪吧！

　　别说霍夫人，就是辛恕也不由得侧目。

　　好些年没见哪个少年人敢在霍夫人面前这样说话了！

　　他一边想着这种求亲方式是不是过于简单粗暴了——毕竟她求得是自己儿子的亲，一边又忍不住觉着，霍秀萱脸上被气得快要扭曲的表情实在是很好笑，有种说不出的痛快，整个人险些要精神分裂了。

　　场上唯一一个没被这话震住的人则是霍清录自己。

　　什么羞涩、对未来的期盼、被求亲的惊喜在这一刻通通不见了，脑子里只有挥之不去的‘俩大虫’。

　　是说老虎对吧？

　　孟尺素这是要用她那个神奇的手段在搞出两只老虎吗？

　　他抽着眼皮想象那副场景，纤细瘦弱的女郎艰难地拖着两只死老虎——这会引人围观的吧？

　　等等，她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他努力地想通过孟尺素的行为模式去推断她的行动，但是不得不痛苦的承认无论是说笑，还是认真的，居然都很有可能。

　　毕竟她连狼都没有放过啊！

　　此时此刻他心惊肉跳的担忧这些还没发生的事情，感觉已经能预料到成亲之后的鸡飞狗跳了。

　　霍夫人心里骂完，也不能就这么把孟尺素撂在这不管，假惺惺的笑着：“孟小姐的‘真心’我已经知晓了。只是一来此事太过匆忙，我也不能就这样草率的做决定，二来……二来清录毕竟也是刚回家，许多的话还没来得及和家人说。无论如何，这些日子来在外奔波到底是不如在家舒坦，想必他父亲也想在和儿子说说体己话。”

　　直接答应不可能，先行一个‘拖’字诀吧，就不信你有心立户永宁还能永远不行差踏错，总有能揪住你小尾巴的机会。

　　“眼下是为了义士接风洗尘，别的事暂且先放到一边，过后我们自会认真商议。”

　　孟尺素也没指望一下子达成目的，和她大张旗鼓的到县府领赏一样，不过是讲究一个先声夺人。

　　彻底堵死对方试图用‘已经订下婚约’这等借口来随便给霍清录找个人家敷衍了事的机会。

　　孟尺素立即笑容可掬，仿佛先前那暗戳戳的眼神交锋不存在一样，眯起眼睛：“这是自然。霍夫人可一定放在心上，否则他日我那大虫可不知道该不该送了。”

　　去你的大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