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枕》陈戏

83、83

　　“如今钰儿已然如此样子，皇上。。。”惠贵妃跪在皇帝脚边擦拭着一直涌下来的泪水。

　　皇帝听后不言，沉着脸。惠贵妃抬眼偷看到皇帝的手紧紧握拳。她想到钰儿躺在那掖庭宫中，一片的清冷，就连是她也不能随意进入去看护钰儿，她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痛。

　　皇帝沉默了许久，低沉应道：“朕。。。会想想办法。”

　　惠贵妃起初听闻满是惊喜，而后一想，这办法是要什么时候才能想到？哥哥这两日也听闻了钰儿的事情，几番派人来信，她都未去再管，儿不是他们的儿，自然怎么也痛不到他们的身上！

　　见皇帝起身，惠贵妃更是急迫，钰儿那纵使派了太医院的去侍候，可那帮子粗手粗脚怎么能让钰儿舒坦了呢？她为了阻拦皇帝离开话是脱口而出：“皇上，那日的话可还作数？丞相的事情我也只知道一部分，能否将钰儿放出来？”

　　皇帝听她说完，缓缓转过身：“你如实相告，前朝由朕周旋，届时朕定能将钰儿放出。”

　　惠贵妃刚刚脱口的时候还存着一丝丝的懊悔，可这时皇帝的回话就像给她一剂良药让她心里只剩下了放钰儿出掖庭宫的渴望。

　　她低垂着头，思索了一瞬：“还请皇上随臣妾进内里说话。”

　　五皇子府。

　　“三哥近些日总也来我这，不成是真图怀稚这儿的茶汤？”

　　周思服微微一笑摇摇头：“谁人向来都以为你温婉可人，哪有见过你这伶牙俐齿的样子？”

　　周邡听完咬着牙，近些日子，这周思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天的往自己这里跑，来了后也不说什么，不问庙堂只谈天地，自己几番套话也没个所以然，很是让人烦乱！如今怀易也已经离京，老二现在也是废人一个，老四抱上了赵相的大腿，这周思服别是没事来找她的开心了吧？

　　“三皇兄，有话你便直说了吧。”

　　周思服放下了茶盏，依然面带笑意，可那话说的却让人是愉悦不起的：“如今只剩下了咱们几个兄弟，我这当哥哥的可不得多多关怀弟妹？四子与我不大亲近，可是五妹也要学他？”

　　周邡一时让他说的哑言，就知道他一肚子坏水！没憋着什么好话！

　　她干笑了两声轻声道：“三皇兄你这是哪里的话？咱们兄妹哪还用这般。。。”后面音调下沉渐渐无声端的可怜。

　　周思服却是不吃她那套，只含笑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却也抵消不掉眼中的寒意。

　　两人僵持了许久，还是周邡先败下阵来，她苦笑着说：“三哥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无心。”

　　周思服意料中的点点头：“我知晓，只是，也别再搅浑水了。”

　　周邡惊讶，她不知周思服的话从何而来。见她面露些惊疑，周思服嘴唇微动：“太子非嫡。”

　　“原来。。。是你！是了。。我早该想到的。”周邡不知是兴奋还是作何，往日温润的声音都提高了些许。

　　周思服却是无意再多说，留下一句：“怀稚我顾念手足之情。还有事情，我便先走了。”

　　周邡还想再说什么，可他已转身离去，只剩下了周邡自己坐在案前，把那有些凉的茶汤饮尽。时到今日，她也明白了为何周思服三番几次来寻自己，这是再警告她莫要再插手了！透窗看着外面有些暗沉的天，她知晓，这朝堂又将风雨。

　　长丽殿。

　　自打那日后，皇帝果然未食言，第二日便让她去掖庭迎怀钰回长丽殿。不知是否是皇帝有心，她在这后宫内，半点都探听不到前朝的事情。好在，好在钰儿已经回来。

　　惠贵妃坐在床榻前用浸湿的方巾给周盈细细的擦着脸。擦好后，又轻轻拍着周盈，给她哼幼时哄睡的歌谣。周盈闭着眼睛，但眼泪还是不止的滑落。她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可她并不是痴傻。姜济为太医尊首，可这些日子过去，自己只觉得身子更是一日日虚弱，不见好转，怕是。。。命不久矣！听着耳边儿传来的歌谣，她无声的张了张嘴。

　　惠贵妃就坐在床前，怎么能看不到周盈那连珠串的眼泪？可她又能如何？事到如今，她已然决定就算怀钰半生为废人，她也要守着她的孩子，照顾她。

　　周邡自打那日周思服走后，就让人注意着朝堂是否有甚风吹草动。果不其然，从赵相那颗大树的枝叶开始慢慢凋零。她倒是想伸手捞一把，可那老三看的紧，连口汤都没给她留下！气得她连觉都睡不好了，只好邀了六子周连川来府上喝酒。

　　周连川开始也不懂为何这五姐好好地便愁容满面，可想想近来发生的事情，他也并非不敏感，几杯酒下肚后劝道：“看这样子，三皇兄已经是大权在握，你又何必去跟他争些什么？若是现在好好的，日后他还能亏待了你不成？”周连川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天。

　　周邡哪里不明白，只是自己手中攥着的，跟他人给予的，岂是一码子事？可她也知晓，并无其他的办法，父皇。。。向来只把他两兄妹当成自己的心头肉。其他的，怕也只是比野草好上点。

　　她望向周连川，看着这傻弟弟乐呵呵的喝着她的酒，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是叫他来解闷的，结果话没说几句，酒下的倒是快的很！她思索了一瞬，轻声道：“六子，你就不曾想过？”

　　周连川本是美美的喝着酒，她话一出口他的手就是一晃，酒液都溅了出来。他扔下酒杯随手抹了抹，干笑道：“五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看着他有些惊慌的样子，周邡的心情才算是好了起来，本还想再说几句又怕把他给吓跑，只埋怨道：“看你魁梧像座小山似的，怎的这般的胆小？”

　　周连川看出了她非正经说话，也缓过了心神，不过这次他倒是正经了些：“我是明白，那位置只有父皇说给谁，谁才能接得住！况且，我也只想潇潇洒洒的，要那劳什子费神作甚？”

　　殊不知，这话周邡倒是真的听了进去，她若有所思。喃喃道：“是啊，费神作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