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枕》陈戏

82、82

　　自周宁笙离京向北之后的这段时日嘉兴帝每隔一两天就会去趟长丽殿陪着惠贵妃用饭。今日也如往常，不同的是，今日用饭前就见惠贵妃有些魂不守舍的，但今天就连平日勉强的笑意都见不到了。皇帝略一思索便知道惠贵妃心中有事，虽是不明到底为何，却也能猜出二分。

　　用好了饭后，皇帝轻呷口茶，而后放下余光一直关注着惠贵妃，见她犹豫不决也不再等直接说道：“朕还有事，便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惠贵妃见他如此话说，站起身来嘴唇嚅动了两下却也没留下话头，只讷讷的应了。

　　皇帝也未有其他反应只点点头后便离开了长丽殿。丰献早就在殿门口候着了，见皇帝出来连忙跟了上去问道：“皇上那轿撵。。。”

　　“不必了，同朕走走。”这话说完后皇帝就没再吩咐，只一人开头闷声走着。丰献见状也不敢多有言语，跟在皇帝身后一步陪着。

　　走了许久，现在皇帝的身子大不如以往，这般的疾走已是微微喘息。皇帝摆手唤他：“回宣事殿，叫安信过来。”

　　“是皇上。”丰献朝后面唤道：“起驾。”

　　宣事殿。

　　安信得了皇帝的吩咐，走出来时面色一如往常般冷硬。他只到了殿前广场前站了片刻，今日的天气不好，阴沉的很。过了片刻，他长出了一口气，转身迈着坚韧的步伐朝掖庭宫走去。

　　嘉兴帝登基至此掖庭宫也未曾派上过用场。自从上代被发配到宫里的老人都渐渐逝去后，掖庭更是阴冷没有人气了。可是如今。。。这掖庭上上下下被侍卫包围的严实。安信来到掖庭宫内一处尚算大些的房门前，扔给了看守侍卫一个牌子，那侍卫本趾高气昂的脸跟他的膝盖一样一下就要软了下来。安信冷眼瞥过去，侍卫微微曲折的膝盖就僵在了那儿，再未管他，安信直接推门而入。

　　进门时，屋子里浓厚的酒气让安信都忍不住皱起眉。他环顾了四周，满地都是散落的酒坛酒壶，想来这二皇子殿下在掖庭的日子也并未有多不好过？房内并未点灯火，显得更是昏暗，安信四处看了看，才在屏风后面发现了醉晕过去的周盈。他也未急，只站在一旁等着。

　　许久过去，周盈方才悠悠转醒，她未曾注意到自己的身旁还站着个人，虚虚睁着眼睛抬手就去摸案几上面的酒壶。直到安信见她几次都未能抓住，自己便拿起酒壶递给了周盈。这时，周盈才是注意到了安信在身旁。

　　她有些迷茫的看过去，看了安信许久，才分辨出来面前人是谁。周盈的手开始抖，她近来饮酒太过嗓子都嘶哑了，问道：“是父皇让你来的？父皇终于肯见我了？？”

　　安信没有答话，只是又挑了个还算干净的酒杯，给周盈倒满递了过去。周盈看了看眼前的酒，她不敢接过。安信便一直举着。周盈吓得魂不守舍，她一直说着：“不可。。不可能！我母妃不会允许的！舅父呢，舅父怎的还不来救我？”

　　安信：“殿下，酒中无毒。臣以为您是想喝，才给您倒酒了。”

　　周盈听到他的话像是反应了许久，才回过神，转而又笑了出声：“好，好。”一边儿应着一边儿接过了酒杯饮下。

　　安信仔细观察着周盈的瞳孔，等周盈喝过这杯酒后一会儿又开始昏沉睡去，安信都未能确定现在周盈的表现是否是真的？他思索片刻，看着瘫倒的周盈，把她拖到了一旁的榻上，从袖中掏出一根比寻常大夫针灸用的银针更为粗长的针，没作犹豫扎入了周盈的百会穴内。一瞬间的剧痛让周盈立刻清醒，她张开嘴想喊，却只一下就没了声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安信又等了会儿，见周盈未有转醒的迹象，才准备离开。走时，还不忘拉过旁边儿的被子，给周盈盖上。

　　第二日。

　　冬日天晚，还黑着，惠贵妃就听到像是有人在她殿门外哭嚎。她问向值守的侍女：“是何人在门外？”

　　那侍女侧耳听了片刻，摇了摇头，示意不知。

　　惠贵妃闭上眼又待了会儿，心烦得很，手一挥就把玉枕摔到了地上，怒声道：“还不滚去看看！”

　　侍女应后转身小跑了出去。只是片刻的功夫，那名侍女就慌张的跑进了屋，跪在地上颤抖说道：“是，，是在殿下跟前侍候的，说是有要事禀告娘娘。”

　　惠贵妃先是一喜，而后见侍女脸色发白满头大汗的样子又是惊慌，自己忙下了榻着起外衣也顾不得更多，去前面见那位侍从了。

　　那侍从见到惠贵妃便哭了出声，抽抽噎噎的说：“娘娘，盈殿下不好了！娘娘您求求皇上把殿下放出来吧！！”

　　惠贵妃哪怕刚刚心中有些猜想，可这时听到侍从的话，还是两眼一黑就晕倒了过去。一旁的侍女侍从乱了一团，好在惠贵妃只一下就转醒了回来，她颤着唇道：“是怎么回事？”

　　“今早儿我去唤殿下起来梳洗，可。。。殿下人是醒了，话也说不出，也动不了了！奴才没法，见不到皇上，那些个侍卫也不听我的话，奴才。。奴才就赶忙跑来告诉您了娘娘！娘娘！”

　　惠贵妃双眼一热，那掖庭，向来就不是人能待的地方。钰儿。。。钰儿怎么能受得住啊！想到了那日皇帝的话，她悔不当初，她早就该的。。。借着侍女的搀扶起了身，惠贵妃：“你先回去守着盈儿。你，去请皇上过来，就说事关前朝重中之重还请皇上务必来此一趟。太医署也去一个人，先叫个太医去给盈儿看看，拿着我的印玺去！扶我回去梳妆。”

　　。。。。。。

　　皇帝带着惠贵妃前去了掖庭宫。听闻此事时，皇帝并未说其他，直接叫丰献去寻姜济过去给周盈查看是何情况。

　　两人到了后，惠贵妃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了下来，躺在床上的周盈昏昏沉沉的，见到了她的母妃，嘴张张合合却无声音，也是泪不止。

　　姜济跪在地上沉吟道：“二皇子殿下这。。。臣也是闻所未闻。近来二殿下酗酒的厉害，只单单看病情，像是。。。中风。可那中风之人，很少会有能自己清醒过来，这定是二殿下的气运啊！”

　　皇帝怒道：“你只说要怎么治！”

　　姜济头低的更厉害：“这。。。皇上，臣也只能一试。”

　　皇帝看着躺在床上的周盈，双目通红，狠声道：“滚下去。召集所有太医，两日内要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