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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双关- 惊变 ...

  •   到了扬州,第一件事就是奔向那让人担心了若干日的流水居。刻不容缓,马不停蹄,比君子一言还快,驾着老虎都难追。
      急匆匆地跑进了登记处。不知为何,四壁破破烂烂的,不清楚是谁那么没事弄出来的。
      小扇居然就这么玩忽职守了,人影都没一个。
      正纳闷着,便听到了天晚的叫声:“啊!——啊!——”
      天晚从那边飞了过来,跟着过来的还有爆炸中的炸弹若干。接着,小扇也出现了,一露面就是一句:“死乌鸦你给我站住!”
      真不愧是杨柝养的乌鸦。不过……乌鸦也可以“站住”的么?
      接着,小扇又是一把炸弹扔了过去。登记处的墙壁立马被炸出了几个大洞。可惜了,还是没打中天晚。
      天晚扑扑翅膀,躲到了我身后。
      小扇愤愤地望着我,道:“大侠请让一下,我在排除安全隐患呢。”说着,从袖子里抓出一把用来测试挑战者的玻璃珠子,向我身后甩去。接着,珠子爆炸了。原来那玻璃珠子是炸弹啊。
      敢情这厉害得能管住一干武林高手的人居然拿一只乌鸦没办法啊。
      正在考虑要怎么解释这乌鸦的事时,又是两人出现。
      “死、乌、鸦——”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看行头,估计是住在这流水居里的大侠。我连忙闪开,以避过迎面而来的铜刀铁爪。
      “喂喂,你们怎会跟一只乌鸦过不去的?”我苦笑着,“还有,这乌鸦我明明锁在柜子里的,怎会在这?”
      “这家伙污染食物!”“死乌鸦抓坏了老子养的芍药花!”“这不要命的黑东西把本大侠的药罐子打碎了!”“它居然敢在老子的刀上屙屎!”“还弄脏了本座的洗澡水!”“这黑鬼妨碍老娘的生意!”……大侠们一个接一个出现,个个面色发黑,怨气相当之恐怖。舞着刀弄着枪,我差点就没躲开。
      我转身逮住天晚,对着它的眼道:“你这家伙还真是麻烦多啊。”众人见我逮住了天晚,一个个立马拿起各式武器冲了上来。我连连闪避,最终不得不使劲上跳以求冲破屋顶逃出去。
      跳不起来。直到这时我才想起我内力尽失了,至于怎样使用灵力飞起,还没钻研出来。
      天无绝人之路。只听得一个声音忽起,镇住了众人:“都给老子安静!”
      我随着众人望向门口。一副歇斯底里的懒散样,带着胡渣的下巴,得理不饶人的口气——嗯,不是楼的打手……哦不,厨子!叫什么来着,又忘了呢。
      “少在这打扰本大侠为民除害!”“老娘的生意损失你来赔啊!”“你小子存心跟本尊过不去?”……一阵来自众大侠的痛骂。
      小扇几跳便跳到了门口,对着那个忘了叫什么来着的人道:“隙堂主!快宰了这死乌鸦!”
      想起来了,这人是尔隙。我皱皱眉,大声争辩:“隙哥!这乌鸦真的不能杀!”
      尔隙打着哈哈,苦笑了半天,望着这边,道:“这烫手山芋别都往我手上扔啊!——众位大侠息怒,要冷静,要镇定,要保持清醒……小心不要让虾米掉进茅房里变成‘粪虾’(愤侠)了哈!”
      真是春寒料峭啊,这房子才破了几个洞,居然能冷成这样。
      接着,便是若干缕杀气的烟从若干位大侠的头顶冒出。
      “你小子耍我啊?!”“老娘砸了你这流水居!”“看本大侠不端了你的谷雨堂!”“那你就来试试这被屙了乌鸦屎的刀吧!”……愤言若干。
      接着,众人一哄而上杀向尔隙。
      “哇啊啊——雁小弟你怎么可以对你亲爱的朋友见死不救啊!可恶!”尔隙一边招架众侠的怨气,一边对我大吼。
      我提起手上似乎很得意的天晚,叹了一口气。转眼望着那边的尔隙,冷道:“谁叫你不帮我把流水居的房间留着啊!这下惹事了吧?”
      尔隙一脸无辜,继续苦笑着,跳到空中,不知从哪摸出一张符纸,引出内力点燃了去。接着,烧起的符纸传出了一声刺耳的鸣叫。
      他在干嘛……要拿来伤人耳朵也不该是这种声音啊。
      相当遗憾的是,我又猜错了。
      空中似乎划起了若干道断断续续的蓝线,接着,我又看到了众侠一同春风满面的诡异景象。然后,只见小书旋舞几圈,翩然落地。这家伙,怎么无处不在啊!
      “安少侠啊!”“安少侠您可要帮帮我们啊!”“安少侠!快抓住那只乌鸦啊!”……愤侠一个个成了怨侠,好一个呼天抢地的诡异风景。
      尔隙继续打哈哈,继续苦笑:“哎呀,虾米落难,成‘难虾’(难侠)了。”
      天晚扑扑翅膀挣脱了我,飞到了小书肩上。
      小书笑着拍拍天晚,道:“乌鸦的事,众位还是算了吧。万一把宫主闹出来,这事情可就……”
      一个拿刀的大叔站了出来,愤愤道:“我管他宫主还是狗主,只要惹——”话未说完,便已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倒下后,皮肤很快就变成了紫色。
      小书依然笑着,只是那笑已经冷了少许,变得有些叫人望而生畏了。天真的眼眸依然是清冽如水,只是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染上了些难以察觉的杀意。抚了抚天晚的羽毛,道:“希望众位大侠能明白,如果宫主在这里会是怎样的情境。”
      众人立马噤若寒蝉了。提着各自的兵器,走路不带声音地分道扬镳了。一路人走向了流水居的天、地两座楼,另一路人离开了这里。畏惧强权吗……
      畏惧强权?!我忽地记起了一些事。
      那日在菱家门口的女真,曾用铜板来化解别人的攻击。以及与郑天下对打时,那个被视为“作弊”的铜板。最后,还有菱笑庭与他女儿争辩时的那句话——“你以为你跑去请算道长,还在演武台上动手脚,为父的会不知道?”
      那个似乎是叫郑天下的人,好像是莫名宫的什么来着。
      我问小书:“你认不认识郑天下?”
      小书闪闪水汪汪的大眼,问道:“你要找他?”
      毫不犹豫,立马点头。
      “那你跟我来。”小书拉着我的袖子,朝着似乎是莫名宫外面的地方走去。
      隐约听得背后似乎有那么一个声音:“小书,我就那么没存在感么……”

      眼前的招牌让我哑口无言了半天。
      那招牌上,有着三个鎏金正楷大字——醉月楼。
      小书跟老鸨随便打了个招呼,便拉着我走上了三楼。将门推了一个缝,往露天的台子上一瞅,我立马产生了想要退缩的感觉……
      似乎叫什么鸡蛋——哦,这个是先有蛋——的人以兰花指拈起了一张墨迹未干的纸,念道:“四季一年春夏秋冬……不知在座的,谁能给出另一联呢?”
      有个文人样的人忽然瞟到了门缝里的我,忙道:“呀,这位小倌长得不错呢,过来给爷对个上联!”
      我不是小倌,真的不是。摸摸下巴,胡渣已经冒了一点儿尖了。望了望身旁,小书早就脚底抹油不知跑哪去了。
      接着,我听到了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不陌生的声音:“他可不是什么小倌呢。”
      硬着头皮推开门,一看——毫无疑问,这人叫郑天下。接着,他冲我一笑,道:“听人说,这人很有文采的呢。不才以为,若是叫何大侠来对一对,没准儿可以对上呢。”
      开什么玩笑,摆明了在刁难我嘛……
      我抚一抚腰上的剑,指望着银烬能想个办法帮我脱出困境。剑上隐隐发光,似要说什么。我想要弄清他在表达着什么,却只是感觉到了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明明就在我身边,却离我很遥远,远得仿若隔了千百个轮回。
      不知为何仍在一直增长的灵力忽地燃了起来。隐约地,我似乎能察觉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字句:“……载……生老……死……”我努力凝神,想要弄清他究竟在说什么。
      “何大侠可是有解了?”郑天下一脸兴奋地盯着我,戏谑的口气叫我凝起神来越加困难。
      这时,不知是什么的暗器刷地飞了过来,直击向了郑天下。待我看清那是一枚铜钱时,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道士装扮的女子已然踏上了栏杆,皮质的鞋底在木制的栏杆上碰出了两声不算清晰的钝响。她笑了笑,放慢调子冷道:“姓郑的,你果然在这。”
      看着郑天下似乎是在吸凉气的样子,我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同情汗。
      “一句话,永别,还是跟我走?”冷冷的慢调没有丝毫改变,仿若是沉淀了一种我不太了解的感情在其中。
      郑天下笑了,笑得有些清冷,却在清冷之中流露了点点的暖意。笑得……让我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触动。他郑重地起身,缓步走向了那女真。他说:“我,跟你走。”
      “等等!”贤攸淡起身拦住了郑天下,眼中满是我无法理解的忧伤。转身望向了那突如其来的女真,道:“你可以带走他……但你,先对出这个对子的上联!”
      女真用余光瞄了一眼那张写着“四季一年春夏秋冬”的宣纸,嘴角轻轻勾了起来……她弹起三个铜板,抛到了贤攸淡的手中,笑道:“三变两仪六七八九。”说罢,很不顾仪态地将郑天下打横抱起,几下便离开了这醉月楼的露天台子。[注:据《易经》相关,三变即为得一爻所需的三个铜板,两仪则是阴阳两仪,六七八九指的是根据铜板正反得出的老阴、少阳、少阴、老阳。]
      贤攸淡怔怔地望着手中的铜板——三个都已碎成了两半,皆是正面。她一脸怅然,玉葱般的手指稍稍抖了抖,最外边的那个半截也随着她的手颤了一颤,落到地上,竟是反面。好端端的坤卦,跌成了剥卦。她苦笑着垂下了手,任凭那些半截的铜板滚落在地,悠了半转后贴上木制的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她缓缓闭上了眼,轻声道:“对不住众位了……今日的酒令,便到此为止吧。”
      一干文人或悻悻或不平地离去了,我却走近一步,细细观察起她的脸来……和我娘,有着四分相似;和我,却差了很远。
      “这位客官,小女子脸上可写了字?”她似是强颜欢笑着,望向了我。一阵乱七八糟的排斥感冲上心头,我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
      她的脸渐渐地沉了一些,她的苦笑,与一身融进了天空的淡蓝纱衣格格不入。我也不顾她此刻是何种心情,开口问道:“你娘可叫诗湘?”
      她的脸立马由黑转白:“你是……何绛晖的党羽?不对……这张脸……”说着,她的脸色越来越惨,眸眼也渐渐瞪圆,嘴角挂着的笑简直能看到那唇角裂开后的艳红,柳眉结成了诡异的形状,看不出是悲是怒还是怨……一个倾城美女的形象刹那间灰飞烟灭,只余下了枉死冤魂般的狰狞面孔。
      我见惯了那样的歇斯底里,淡定地道:“我不是他的党羽。我姓何名绛曦,字络颜。”
      她仰起头,冷笑三声,打碎了盛着朱砂色墨汁的瓷碟,举起碎片直向我胸口:“原来……害我流落青楼十三年的罪魁祸首,是你这孽种啊!”
      闪避她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我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本能地躲开。她几乎是着了魔地不停舞着手中瓷片,招招都指向我的心肺。她抓着瓷片的手被割裂,鲜血混着朱砂墨一同流入袖中,将淡蓝的衣染红,染成绛红。
      我微微眯起了眼,不再躲闪。用指尖抓住了她的手腕,转而推向她的左胸。
      与其歇斯底里地活着,还不如自己结果掉吧。
      绛红的色彩立即在轻纱上晕开,她的脸也渐渐恢复了常态,转成淡淡的笑,绝美而凄烈。即便是盛开的龙爪花,也比不上那绝望的微笑。
      我立马甩开了她滑腻的手。千触的作用似乎越来越强,光是指尖碰到她,就会感到一阵要死不活的恶心感。如果是菱靛那样的男人婆还勉强可以忍受,但一碰到这种脂粉味稍浓的,就会不由自主地排斥。
      不知是我躲得快还是碎瓷片割出的伤口浅,从瓷碟打碎一直到我扔下奄奄一息的贤攸淡离开时,身上的衣服一直都是干净的雪青色,仿若是超脱了红尘,不染凡间烟火了。
      当夜,我又做了怪梦。
      一开始,梦里什么也看不清,仅是一片血色。到了后来,我看到了雪青色的袖子在舞动,却看不见舞者的容貌,甚至连背影都窥不见。
      隐约中,似乎传来了那么一句话——
      “如果善的面具被揭开的那一刻,你看到的不是善的容貌,你会怎么做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双关-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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