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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酸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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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缘独自拦下了出租车,立时脱口而出的是程氏的地址,然而当车子驶出没多少距离的时候,她突然出声喊了停,有种牵扯令她退缩,声线不稳地换了自家的地址。
闭目靠坐在椅背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频率渐快,随着阵阵跳动,不可抑制地发颤。生气,几乎真像是吞了炸药般,想立时去跑到那人面前炸了才好,可是去质问他,还是干脆打他一顿来出气?那人一定还是一脸漠然的立在那里,或者还能扯出抹笑意来?伤心难过的,还是她自己。
气沈却,为何要自作主张,如此不顾她的感受,更气她自己,被这样蒙在鼓里,心却还是生生为他扯痛。
带着一身的沉重和疲惫回到家,一室喜气偏还来添乱。
“小缘,暖暖和以续过来了,快来看看他们的结婚相册,照的可有趣了。”封槿出声招呼着,费力捧着厚重的相册,一脸羡慕,“把你妈乐坏了吧,瞧这什么事,当初她结婚比我这个当姐姐的先一步,到头来丫头你也抢先把以续给拐了。”
“阿姨,哪里是我拐了哥哥,从来都是他把我压的死死的。”绵延笑着起身拉小缘坐下,倒了杯冰镇酸梅汁给她解渴后,献宝似的搬过相册给她看,“这张,这张……是不是很有创意?”
照片里,是游乐场的摩天轮下,绵延一袭婚纱随风微扬,一脸笑意把幸福荡漾开来,手里捧着大袋的爆米花,传递出满满的过往回忆,而以续站在她的身边揽着他的新娘,白纱随风轻扫,化不去他一脸的如愿以偿。
看着绵延一脸孩子气的表情,程缘放下水杯,抹去杯身的水迹,状似无心地苦笑,“姐,你这算是示威吗?终于是爆米花连带人一并都抢到手了?”
此话她尽量说着随意轻巧些的,多少惆怅随着时间也是淡了的,这爆米花承载的可是她的初恋啊,曾经在这摩天轮上,第一次见面的以续哥哥送了爆米花给她,一种温暖在心间荡漾开来,然而偏偏,也是这里,是绵延和以续定情之处啊,命运终究同她开玩笑。
“有什么,现在我就是把哥哥扔在你面前,你也不稀罕了。”绵延眨眨眼,似在观察程缘的反应,“请帖我可是给了你两张,会一起来吗?”
程缘想到那人,眼前的幸福令她更觉出些懊恼悲哀来,摇头努力轻松地回应,“扔啊,我看你倒是舍得把哥哥扔了。”
“丫头现在倒是学会镇定了,沈却那样个恐怖面具男一听就变脸了呢,真是的,该刺激的没刺激到,反而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关于他们两个人存在的间隙绵延自是有所耳闻,忍不住开口说,“我们不喜欢人打扰,找沈却辟出场地来给我们拍外景,他倒是答应的爽快。我故意气他,说我们俩当初就是在这里抢夺哥哥和爆米花的,他听了立刻沉了脸,叮嘱我不准拿照片来刺激你,怕是吃以续哥哥的醋了。”
“咳咳……”以续在一边坐不住了,掩嘴轻咳了几声。
绵延顺手递了水杯给他,继续拉着程缘嘀咕,“我们本来还想在海洋馆前的喷泉取景的,那家伙倒好,封锁的比其他地方还严实,我奇怪着,顺口戏言,这该不是你们定情的地方,你留着结婚时拍照用?”
程缘听了,脸瞬间红得发烫,别开脸去,难掩尴尬。
“我本来以为,可以成功激得那恐怖男害羞了,谁知他听了,脸瞬间就白了,吓我一跳,就怕下一分钟他又晕了。”绵延回想着当初在医院的情境,终于还是叹气,“你们两个就别闹别扭了,看他现在越来越瘦了,话也少,看着……比刚认识那会儿还让人心里不舒服。”
程缘皱眉,旁人只是偶尔见他,也知他心里不快,她时时见着,却可以回避他的顾虑,也许他不同她商量,也是对她失了信心了。
所以那天匆匆离场的时候,他才会如此的心灰意冷吗?想着,有种痛令她锁紧了眉。
“原以为他是个自负利落的人,现在倒是别扭的不行,喜欢也不坦白说,小心眼也自己憋着。当初硬拖着我刺激哥哥的时候,倒是一点不害臊的,面不改色一口一声女朋友的。”绵延随口感叹,“果然真动了心就没有演戏的天赋了。”
“咳咳咳……”以续在一旁不住的咳嗽,终于拉过了绵延的注意力。
“哥哥着凉了?让你昨天别去郊区的,这下好了,一冷一热感冒了吧。”绵延皱眉又对了些温水递给以续,顺手拍了拍他的背,忽然补充了句,“看我哥哥多好,一点都不别扭,也不像某人喜欢吃醋,又喜欢一个人纠结的。”
说着,以续的脸瞬间红了起来,绵延以为是咳得喘不过气来了,一顿紧张,程缘在那头看着幸福缠绵的两个人,不觉好笑,真是当局者迷吗?不吃醋?陆以续出声打断,可不是因为听着旁人喊自家老婆女朋友,心里不舒服了?
幸福就是如此简单,为什么她和沈却,偏偏就差了那一步的距离,旁人看着他们纠结,也是着急,而处在迷局当中的她,偏就是找不到出口啊。
内心的冲动又有死灰复燃的趋势,想见沈却,倒不是为了质问那件事,只是有股想念,令程缘迫切,纯粹的,只想马上见到他。
打他的手机,关机状态。
又打到公司里,却被告知他已经下班回家了,不免奇怪,现在才几点?这人居然已经回去了,不是忙得连休息都赔上,没日没夜,都不听人劝的吗?
当家电也接不通,唯声声盲音回荡着,程缘的耳膜微微振动,生气,难过都升级成了恐惧。
封槿本就奇怪,女儿从来都喜欢和暖暖他们一起闹腾的,今天怎么就躲回房里去了?难道是丫头大了,看旁人结婚,心里也着急了?想着不免摇头好笑。
敲门让她出来吃饭,良久没有回应,只细细听到传来了抽泣声,忙开门打量,只见她捧着个听筒直哭。
程缘转头,看到是妈妈,断断续续地开口,“沈却的电话打不通……哪里都打不通。”
“傻孩子,可能一时忙,没有听到,你哭什么?神经兮兮的。”封槿皱眉,看着面前肿成胡桃的那双眼睛,她再次确定是女儿也愁嫁了。
“你不明白,他不要我了……”程缘这一天压抑着的悲愤顷刻间都宣泄了出来,“他什么都不要了。”
哭闹间,胸口闷闷的,直到把五脏六腑都扯痛,刚才喝下的酸梅汁本就不算可口,甜的发腻,酸的泛涩,如今被情绪搅的,唯有苦涩翻腾着,直往上冒,直到泛起了恶心。
程缘俯身在浴室盆前吐个不停,吐空了,心里的压抑才算消去了些,原来这样,真的会很难受,想到沈却的身体,要承受多少次这样的折磨,不免担心,难道他真是累了,真的想要放弃了?
看着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丝丝渗透着绝望的意味,她忽就笑了,抬手贴上冰凉微湿的镜面,内心有着决绝,沈却啊,你真要把我逼疯了吗?
好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封槿的声音,“沈却啊,你到哪里去了?小缘那丫头打不通你的电话急得大哭大闹的,这会儿还跑去吐了,你们俩怎么了?……好,那你快过来吧……没事的,别太着急。”
酸涩,在甜蜜的比对下,丝丝泛着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