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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此番茫茫 ...

  •   小院子里。
      适逢阳春三月,春暖花开。忽闻平地响起一声惊雷,霎时又归于平静。
      适时,季木木悠悠地睁开眼睛,眼底水光潋滟。

      季木木伸了一下懒腰,温暖的日照让他舒服地半眯眼睛,不想从地上爬起来。
      桑树,鸡黍,爬满青苔的石井,微风轻轻地拂过来。真想打滚啊,季木木笑眯眯地想。
      不对啊,维持着掩嘴巴打呵欠的姿势,木木突然意识到异样,“这这这这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惊恐地环顾一下四周,木木禁不住手脚发颤,想起之前的事情来。
      他不过是觉得在课堂上打一个大大的喷嚏会很丢人才用手去捂鼻子,从来都没有谁告诉他打喷嚏不能捂住鼻子的啊。
      总之,那股气被堵住出不去就往回蹿。
      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季木木在脑袋“轰”地一声闷响后,眼前一黑彻底不省人事。然后,一觉睡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晕了顶多就是送到医务室,不然就直接运去医院了,哪有人无端端被送到这么一个疑似乡下的地方呢?
      木木又惊又疑。

      季木木生活一向很规律,平日里就打打篮球,学习还算认真,从来没有耽误。偶尔也上网,上了QQ就挂着。
      然后某一天,坐在他后面的女生加了他的Q号,发过来一个笑脸,木木和她聊了几句后礼貌地告别人家,下线。所谓礼尚往来,木木有始有终的态度大概让那个女生觉得他很平易近人,于是那女生单方面地跟他熟络起来。
      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半个学期后的某日,木木发现自己被该女拉进了一个可疑的群里。更可疑的是在观察了一个星期后他发现群里只有自己一个男的。
      对于她的不明动机,木木很是头疼,总之就是觉得很可疑。而群里那些女的……咳,和那个怪怪的后桌女生堆一起,让木木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物以类聚”这四个字。
      总之,在那群女人的耳濡目染下他对“穿越”这个名词并不陌生。

      要是这种状况发生在那些女人身上百分之百是会被认为是穿越的。但你说他穿了?天大的笑话!
      木木一嗤。
      他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生,这种相当于铁树开花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一丝异样感却慢慢地爬上心头。
      一边支起身子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这个地方。不过片刻,木木却愣在了原地,如遭雷击。
      这不是他的身体!怎么可能?谁来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啊!
      木木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心里一时说不出的复杂。酝酿了半天,木木觉得鼻子越来越酸,接着眼泪便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他抹了一把脸,哭得却更凶了。
      他母亲啊,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泪算什么屁事儿!不就是打喷嚏捂个鼻子,这也有报应吗?
      见过这么自杀的吗?有见过这么倒霉的吗?有他死得这么冤的吗?没有没有没有!木木吸吸鼻子,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有哭得这么凄惨的一天。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明知道哭无济于事还是有那么多人喜欢哭了——心里不好受啊!
      想他生活滋润一点厌世倾向都没有,一觉醒来发现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不说,还占据了别人的身体,换谁谁接受得了啊?难不成还真要在那里振臂高呼自己赶上了难得一遇的穿越吗?
      更何况还有那么疼自己的老爹老娘,他可是家里的独子啊。

      不知哭了多久,季木木多少冷静了下来。擦干肿得通红的兔子眼,活动活动筋骨,适应了一下新身子。又耷拉下小脑袋,这身量,别是只有4、5岁吧?
      而且——
      苦着脸捏捏这小胳膊小腿,这也太细弱了吧?

      他起身的地方是一口石井的边上。
      这小孩应该是在这失足归西的吧。看到摔在一边的木桶和洒出的水渍,以及地上的血迹,木木心中更是笃定。
      才这么想着,额头就像响应号召般越发痛得厉害。木木小心地碰了一下,登时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头上热辣辣的疼,低头看发现手上也沾了些许的血。
      默然地看了这口小井,心下有些悲哀和怅然。那个孩子……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这样就这么没了吗?
      泪水又要飙出来了,木木甩头不再去想。看到离自己重生的地点不远处有一大堆还没砍完的柴,砍好的那些都扎成一捆一捆的靠在小院的墙边。
      这具身体的主人这么小就开始打水砍柴了?这也太小了吧,整一个虐待童工啊。再说了,那柴多粗的一根,能有力气拿刀去劈吗?
      他疑惑地抬起手,有些惊奇地发现这双小手竟十分娇嫩,就像一小段细细的白莲藕。果然是小孩子的手,砍柴的手哪有这么娇贵啊。

      看到院子里的小屋时木木眼睛一亮,走了进去,发现里面灶上摆着有些余温的青菜。
      还是不见一个人影啊,木木有些失望。
      到处看了一下,发现厨房里无例外的都是些油盐糖醋青菜还有烧饭的干柴之类的杂物。他走出烧厨房,又想,难不成自己还烧饭?
      还好不是穿到大长今身上= =做了17年的男生,木木当然清楚自己很幸运地穿到一个男孩的身上。要真的变成女的那他不如直接归去。
      一想到那些文里千奇百怪的穿越对象,季木木不敢恭维地甩甩头,接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没有目的地围着小院转悠一圈后,木木搬来从厨房搜罗到的小凳子,摆在台阶下坐下。现在他只能干坐在这里等等看有什么人来了。他可不信这么小的孩子能独占一间小院。
      于是。
      发呆……
      还是发呆……
      天下掉下一小泡鸟粪木木转转眼珠子还是发呆……
      等到花儿快谢还是没有人出现,木木却发现这个小地方很美,托住下巴出神地看着。
      那些穿越文写的真没错,这古代不像现代的大城市一样饱受污染,环境果然好得像极了教科书里写的世外桃源。
      唉~其实他也不是不想离开这小院子到外面看看的,只是墙壁旁边摆着比他高的多的干柴堆。
      木木撇嘴,就这小身板的,十个矮凳也帮不上什么忙,多少会被扎成刺猬不说,不准还得落个终身残疾。总之爬墙的念头要趁早地扼杀在摇篮里。
      木木转头又去看门口的生物,心里凄凄惨惨的。
      这种生物简直太泛滥了——狗一条,黄毛儿的。前世木木去乡下那会儿,这种颜色的狗通常被人称为大黄,小黄,抛开毛色来叫,旺财和来福也是大街小巷都能听到的。
      要不是因为那狗守在那里,他能放着好好的门不走而去考虑翻墙这项对他来说难度系数这么高的危险动作吗?
      那条趴着的狗似乎感应到了木木不满的视线,抬起懒洋洋的脑袋,紧接着俩耳朵抖了抖,眯着眼朝木木这边龇了龇那一口冒着寒光的牙,之后又继续趴下去守在院门口。

      狗老兄,那种眼神是威胁吗?
      木木僵硬了,赶紧缩了缩身子。越不会叫的狗越会咬人,说的还不就是这只一看就知道闷骚的狗!
      憋屈地扯扯自己身上的烂衣衫,心里又冒起了酸溜溜的小泡泡,抹抹又开始红起来的眼睛。
      他现在的情况无异于被狗狗软禁了。
      要是他的爸妈和朋友知道自己现在可能要和一条狗掐架才可以争取得到自由的话,那他们该多伤心啊?(他们只会觉得你笨得无药可救= =)

      夕阳西下,倦鸦投林觅食。
      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也不知从哪里走了进来,低头啄着地上的米粒,而那条懒狗对此根本连眼睛都不抬。
      那为什么他才向前跨一步它就那么警觉地盯着自己呢?木木悲愤了。
      小小的院子在金灿灿的日光下显得幽静而古朴。
      木木有些昏昏欲睡。究竟什么时候才有人来啊……双眼正朦胧呢,突然大黄从地上蹦起来,欢快地“汪汪”几声就矫捷地飞扑出去。
      木木立刻睡意全无,跟着大黄看过去,就见它在围着一个淡青色人影打转,同时猩红的舌头大张,狗尾巴狂扫。

      “好了——小黄乖,你看你都挡着我了。我们走。”
      来人一头黑发随意地束起来,好看的唇也弯着,瘦瘦薄薄的肩上扛着一袋东西。
      天边瑰丽的晚霞从那逆着光的男人身后铺张开来,映得一双眸子熠熠发光。他腾出一只手拍拍懒狗的头,朝小院走了过来。大黄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

      这人真好看啊,木木感叹。
      接着那人视线一转,就向坐在板凳上的木木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静静的,十分柔和,就像一潭幽深的湖。木木看着不禁咧开嘴,礼貌地回笑一下。
      笑完木木一惊,心觉得不妥。才这么想着,就见男人神色突地一变,然后放快步伐径直地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抱起他。
      木木瞪大眼睛。
      哎~大人说抱就抱,看来从现在开始他要适应小孩子的身体了。

      男人眼眶泛红,紧盯着木木额头上的那块血液已经凝固的疤痕。
      “暮儿,疼么?”
      他的声音轻微的颤抖着,“都是爹爹不好,爹不该放你一个人在院子里,但桑岛大叔实在催得匆忙。都肿成这样了……”
      木木消化不良地微张着嘴。
      什么?爹、爹……爹!这人是这孩子的爹?哈= =是这么年轻的……大哥哥?

      从见到男人起他就一声不吭。他对一切一无所知,该怎么说话,该有什么反应他都拿不定主意。一说话全露馅儿了,他定定神,先静观其变吧。
      木木打定主意就是不吭声。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一般小孩撞破额头会嚎啕大哭,哪里是他这样一副神经紧绷如临大敌的样子。
      男人口中絮絮叨叨的,但不知怎么木木就是不觉得他聒噪。转转眼珠子,大概是因为他眼底的焦急之色,木木最受不了别人这么关心自己的眼神了。

      男人弯腰拿起小板凳走到井边,轻轻地把木木放到凳子上面。转身打了一桶水,从身上搜出一条白帕子沾湿,蹲着给木木擦起脸来。
      半旧不新的粗破衣衫仍掩不了男人温润如玉的气息,加上他动作轻柔,木木几乎忘了隐隐作痛的额角,眼珠子随着男人的动作转来转去。
      静了一会儿,男人开口了:
      “唉,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无能,迫于无奈流落到这小岛国来,也不至于害你落入水中,发高烧竟致痴呆……”
      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眸子里染上淡淡的愁。
      木木闻言则是瞪大眼睛,痴呆?
      一下子又反应过来。怪不得了!他就说嘛,这男人说哭就哭也太不可思议了。
      木木看着他深锁愁绪的双眉,心想这个爹爹也是可怜人一个。转念又很不厚道地想,人长得好看连皱眉都百看不厌。

      乔清尘替木木擦完脸后就原地蹲着,静静地注视着他。
      却发现那双乌黑的眼睛在自己的注视下眨了眨,开始飘忽起来。
      刚才因为紧张,搅乱了心神并没有注意到什么,但乔清尘现在确切地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细细一想,这孩子平日大半时间都是安静地坐着,双目呆滞,不哭也不闹。今天虽也是一言不发,但那双大眼睛现在四下顾盼的样子别提多精神了。
      乔清尘不自觉地捏紧手里的布。
      一个念头开始在心里成形。
      “莫不是——”下意识地沉吟了一下,又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头去看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的木木。

      看到男人眸里粲然的光芒渐盛,木木像是感应到他心里所想的一样,微微皱起眉。
      过了一会儿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不管如何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是自己了,既来之则安之,现在这个男人就是自己在这里的血肉至亲。
      “……爹。”
      有些困难地吐出这个字,声音干巴巴的。
      是这么喊的吧?心里还是觉得别扭。严格意义上他本来就不是自己的父亲,而且作为一个南方人,这么多年自己更习惯喊“爸”的。
      算了。木木想,既来之则安之吧。心里却还是很茫然,或许就是一辈子的事了。也或许只是南柯一梦,过几天就回去了——谁说得准呢。
      想到原本的世界,还有生他养他的父母,他不禁眨眨潮湿的眼,微微地弯了眉眼,继而向乔清尘伸出小小的手。

      乔清尘的双眼湿润了。
      草长莺飞,在二月天的和风里,他终于颤抖着伸出双臂抱住板凳上的孩子,无暇顾及脸上簌簌而下的泪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此番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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