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神者》诺尔空想

5、被唤醒的胜负心

　　蘑菇头眼镜仔看着在球场上来来往往的两人，越看越吃惊，如果说刚开始幸村精市的动作还透露着初学者的生涩，那么随着练习的继续，这种生涩渐渐消失，动作甚至可以说得上标准，从刚开始完全接不住本田初打回来的球，到能持续对拉，虽然因为体格经验差导致每个球都是幸村精市这边丢失，但是对拉的时间也在延长！即使在同龄人层次里也是略显瘦弱的身体却仿佛蕴藏着无限的精力，即使汗水已经把衣服浸湿，但他脸上却丝毫看不到疲惫，面对着持续丢球，他更不见焦急沮丧，笑容反而越来越灿烂，甚至灿烂到有一丝危险的气息。
　　咦为什么我会说危险？蘑菇头眼镜仔不解地歪了一下头，随即把这个念头抛到脑后，发出一声赞叹，“真是不得了啊！”
　　旁边在看另外一个球场比赛的帽子少年听到蘑菇头眼睛仔的赞叹，向后瞄了一眼小幸村的球场，此时正好是本田初打回一个位置刁钻的球，可惜小幸村步伐跟不上，救球不及。
　　“毕竟是打球时间最长的阿初嘛，”帽子男孩见怪不怪地把头又转了回去，“连初学者那么失误的球都能打回去，真是温柔呢。”
　　“可是如果——”那不是失误的球呢？
　　“哎眼镜仔快看！这个发球厉害了！”帽子男孩不等蘑菇头眼镜仔说完，就勾着他的头强制让他看另外一个球场的比赛，“三郎的发球速度越来越快了啊！”
　　蘑菇头眼睛仔随即被比赛吸引，马上忘记了刚才想说的话，又开始激动地当起了非正式解说。

　　“当——当——”网球场报时的铃声响了起来，打了一下午的众人纷纷停下动作，下场收拾起自己的物品，熙熙攘攘地讨论着刚才的表现。
　　“那我们也停下来吧！”本田初对球网对面的小幸村喊道，“你祖母也快回来了吧！”
　　小幸村用网球拍接下球，让他停在自己的球拍上，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拨开有些黏糊的头发，便笑着和本田初一起回到了休息区。
　　“小幸村学得怎么样啊？”休息区有人注意到回来的两人，向本田初抛去两瓶水。
　　本田初接住两瓶水，拧开瓶盖递给了旁边的小幸村，“你也不看看是谁教的！这不是废话吗！”
　　小幸村接下水瓶，喝了几口缓解了喉咙的干涩，然后仰起头看着好奇望着他的众人，“初哥哥教的很好呢！”
　　“哈哈哈是吗阿初还是靠谱的嘛！怎么样网球好玩吗？”
　　听到这个问句，小幸村点了点头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网球真的太有意思了，我一定会打出让初哥哥接不了的球的。”
　　众人听闻哈哈大笑起来，也没有深思，继续打趣他。
　　“那明天小幸村还要不要来啊？”
　　“不会打扰你们网球社的练习吗？”
　　“没事没事，反正学校网球场被那群可恶的高年级霸占了根本碰不到球，咱们就来这里自己打了。”
　　“不影响就好，那我明天继续跟初哥哥一起来。”
　　“好啊好啊大欢迎！”
　　众人收拾好东西后便一起说说笑笑地走出了网球场，小幸村被对他感到好奇的孩子围了起来，相互讨论着网球，而本田初拎着东西走在前面。
　　蘑菇头眼镜仔追上本田初，“阿初阿初，你觉得小幸村怎么样啊？”
　　“嗯？”本田初莫名地瞟了一眼蘑菇头眼镜仔，“什么怎么样啊？”
　　“我是说网球技术啦网球技术！”蘑菇头左看右看仿佛怕被人发现似的，靠近本田初压低了声音，“你觉得他的天赋怎么样？”
　　“那家伙本来就是啥都学得快啊，”本田初回想着之前来往的时候原本教他的各种游戏最后反被他血虐的伤心惨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一把推开了蘑菇头眼镜仔，“作为初学者算是不错啦。”
　　“不是那个啦！”蘑菇头眼镜仔力气比不过本田初，但还是努力靠近，“我是说你觉得小幸村能打过你吗？”
　　“哈？”本田初这下更觉得蘑菇头眼镜仔神经抽了，他往后看了一眼微笑地应对周围人的小幸村，嗤笑一声把蘑菇头眼镜仔推得更远了，“我学了多久网球，他才接触多久？眼镜你又在胡说八道了。”
　　“哎哎！”被本田初按在后面的蘑菇头眼镜仔停了下来，摸着被弄乱的头发，看着走远的本田初有些不服气地嘟起了嘴，“可我觉得小幸村可能真的能打赢你呢……”
　　可这句嘟囔散在夕阳余光里，没有人听见。

　　回到本田宅后，看到大汗淋漓的两人，本田太太狠狠地训斥了带着小幸村出去浪的本田初，道歉后将打包好的甜点给小幸村后就让他跟着华原祖母回家了。
　　赶紧让小幸村去洗澡换衣服免得着凉后，华园祖母便开始筹备晚餐，等她弄好后，小幸村也刚好洗完出来。
　　看着孙子胃口大开，华原祖母也开心起来，询问着下午的事情。
　　即使是饥肠辘辘地面对自己最喜欢的烤鱼，小幸村也恪守着用餐礼仪，一一回答祖母的提问。
　　“是的，初哥哥带我去打网球了。”
　　“哈哈那网球好玩吗？”
　　“嗯，挺有意思的，我明天和初哥哥他们约好了继续打。”
　　“哈哈那祖母也放心啦，做做运动锻炼一下身体也不错，不过要记得注意身体哦，千万不要冻着感冒了。”
　　“放心吧祖母，我会注意的……”
　　祖孙二人的夜晚时间就在这样温馨的氛围里落下了帷幕，华原祖母给躺在床上的孙子道了晚安后，轻轻把门关上，却不自觉地站在门外停下了脚步。
　　华原祖母一直知道孙子幸村精市十分优秀，除了家庭氛围耳濡目染下喜爱的园艺和绘画外，虽然其他事物上手很快甚至能达到优秀，但是兴趣都不够持久，或者说不够投入，对此在心底深处她一直有点担心自己孙子会慧极必伤，不过今天看见孙子在谈论网球时炯炯有神的双眼和比以往更灿烂的笑容，她的担心就消失了，原来不是没有，只是到了今天才找到。
　　华原祖母露出了微笑，离开了房门。

　　听到祖母离开的脚步声，躺在床上的幸村精市睁开了双眼，望着天花板回味着今天下午。
　　左手举起，松开又虚握，这是网球在自己手中的感触。
　　右手举起，虚虚持拍，晃动着手腕，这是击球的手感。
　　左右手合在一起紧紧相握，又猛然放开伸了个懒腰，将手放在脑后，幸村精市再度微笑起来。
　　他很早就知道华原祖母和父母以为不说就能藏得很好的担忧，因此每次都很配合他们尝试各种活动，尝试用行动来化解，但是也仅限于此了，别人所说的那种投入全部精力全部热情的事物，他真的没办法想象，也伪装不出来。
　　但是就在今天，他体会到了。
　　本来只是觉得可能会发生有趣的事情就忽悠着本田初带他去了网球场，本来只是想着体验一下也不错的心态便随着众人的意思下场学习网球，本来以为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很快就会失去热情，但是当他挥出自己第一个发球，当他的发球被本田初轻轻松松地接到，当他追不上本应该属于自己的球，当他看着网球从自己身边弹开，当他听到本田初笑着说出的“如果是比赛的话”的时候，他就觉察了，他就知道了，他就明白了，那种将自己全部热情乃至生命都奉献在某个事物上的畅快淋漓，那种燃烧所有连世界都不屑一顾的勇往直前，那种来自灵魂最深处不甘又强烈的声嘶力竭。
　　“没想到我的胜负心竟然会这么强烈……”
　　闭上双眼的幸村精市勾起嘴角，喃喃几句陷入沉睡，等待明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