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归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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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菱市C集团军总部，庄严肃穆的大门两名卫兵纹丝不动、笔挺有神的站岗，一早六点过，一辆辆军车开入里面。
今天是周三，天气阴郁多云，阳光虽不强烈，但躁闷的温度仍让人有些不舒服。
在飘扬的红旗后方，总部大楼五楼会议室里，空调温度适宜，宽敞呈阶梯式的会议室能容纳六百人，陆陆续续前来开会的人按名字排序坐好，趁会议未开始前，彼此都很相熟的人闲聊起来。
自全国整合兵力，改制成为十三个集团军以后，各大集团军兵力、兵种、武器装备都有了前所未有的改革和整编，集团军中包括步兵、装甲兵、炮兵、防空兵、工程兵、通讯兵、防化兵、电子对抗兵、陆军航空兵等兵种。
今天前来开会的人全是连级以上的职位，近些年部队各兵种越来越重视女兵的加入，因此往些年清一色的男兵格局，渐渐也有了女兵们靓丽的身影。
这次会议，包括陆军中校青琳、陆航少校李婷玉及陆军少校罗丹、少校言语，四人坐在第三排中间，都是军中巾帼不让须眉的优秀军官，皆身着夏季短袖常服军装，陆军是淡绿色上衣松枝绿裙，领花肩章皆为金黄色，女式卷檐帽，脚踩低跟黑皮鞋，除了青琳的肩章多了一颗星和资历章的不同，其余并无区别。
这些年历经多次演习和各种会议下来，她们已变得十分熟络，挨坐在一起，聊及的话题也就多了起来。
旁边其他参会的男军官们会时不时看向她们，面对这些军中少有的骄子、霸王花，军营里见惯了大老爷们儿的他们，亦觉得赏心悦目。
聊的多了，不觉又说到了一些感情问题上。
“话说回来，小言现在可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没结婚的，要不然我给你介绍几位优秀的男士？”青琳用手肘碰了碰左手边的言语，笑颜如花问道。
李婷玉也赶忙搭话：“对啊，我身边也有不少优秀的候选人，小言，要不要介绍给你？”
言语取下军帽放在一边，遮耳的短发干练清爽，闻言她们的话，不觉婉约一笑，侧过头看了看她们：“你们居然也牵线搭桥？倒是少见。”
李婷玉道：“也只是你，我可从来没给别人搭过红线。”
“可不是，不好的人，我们也不会介绍让你们认识了。”青琳笑语。
言语也知她们的好意，笑容不减：“让我考虑一下吧，毕竟军人谈恋爱和结婚的时间本就不多，如果两个人都是，那相见的次数只怕更屈指可数了，你们也了解我所在的连队，要想找到一位合适的人，并不容易。”
好友罗丹不加客气说：“你这话明显是推脱！部队里又有几个是不忙的，按你的意思，你们连队的人都不用结婚了！”
青琳一听，都点头赞同她话里的意思。
李婷玉却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青琳道：“是啊！小言，你不能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否则很难找到那个合适的人。”
言语垂眸，神色澹若，话语略带着无奈：“嗯，你们说的我都明白，可感情的事，还是要看缘分。”
“缘分这事，也得你主动抓住才行。”青琳劝慰她。
罗丹神情澹澹：“她呀！身边喜欢她、追她的人可不在少数，就从来没见过她抓住过谁。”
“小言，你难道从来都没有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吗？”李婷玉看着言语很郑重的问道。
只见言语神色微变，目光深远：“有一个，但是，我和她永远都不可能了！”
李婷玉和青琳听她那话，直以为言语受过什么情伤，因此才不想再触及感情的事，可一旁的罗丹却微微有些惊异，她什么时候有个喜欢的人了？她怎么不知道？
罗丹似乎又想到什么，手肘撑在会议桌上，眸光黯下，声音显得沉然：“如果小晞还在的话，也应该结婚了吧…”
话音一落，气氛一滞，顿时一片静默！
青琳听说过此人，可并不太熟。
李婷玉倒是知道罗丹所说的‘小晞’是何人！
她的妹妹现在也在陆航，还是她最得意的小徒弟，只是这位战友几年前牺牲在了战场上，默然中似乎想起了什么，心里不觉闷闷地，隐隐有些泛疼。
可此话却不知激起言语心中多大的波澜！
她忙埋下头，瞬间感觉莫名的冷意侵进全身，毛孔紧收，全然一股冷意袭入心头，思绪也跟着陷入一片空白，连呼吸都有些滞缓，喉头更是苦涩难当。
一块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却总是在这种毫不经意间，被硬生生地狠烈撕开，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血淋淋一片，钻心的疼痛再次入骨。
言语之愿，如果，她真的还活着，就算她喜欢、爱上别人，和他人结婚生子她亦能接受。
她多希望所有的一切皆是一场梦，梦里再残酷，待醒时一切如故，她仍旧好好地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相隔生死，无尽的思念早已将她湮没，独留一具没有‘心’的行尸走肉。
罗丹抬眸见言语脸色变得苍白无比，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得话，伸手握住言语的手，低声道：“小语，对不起。”
言语目无焦点，低沉喃喃道：“没关系，我没事。”
罗丹知道她又佯装坚强，其实，她和言语、安未晞三人曾是军校里的同学，同住在一个寝室，后来毕业分配，她们才分开，虽不在一个单位，但好在都在C集团军。
且全班女生，唯独安未晞被分到了步兵旅新组建的女兵侦察连，之后又选拔进入集团军特种作战旅中的佼佼者——龙战大队，尽管如此，三人多年深厚的友情一直就像一道铜墙铁壁，坚固不变。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当初同学们开过的小玩笑有一天会真正降临！
那年军校最优秀的毕业生安未晞，竟真的英勇牺牲在了战场上！连尸身都没有找回来。
一切突然的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焦急等待的去证实，得到的结果仍旧是噩耗！而她们，还未来得及向她告别就已失去此生挚友。
罗丹之所以道歉，还有另外一部分原因，那就是小语和小晞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她们之间的感情早已像亲人一样。
或许，也是因此，在小晞牺牲之后，小语之后像彻底变了一个人，尽管她极力掩饰的不露痕迹，可作为多年的好友，惺惺相惜那么多年，一时之间怎么可能接受她不在了的事实。
最让罗丹想不到的是，之后没多久，一向文静温和，再怎么与杀戮扯不上关系的小语竟暗自参加了当年龙战大队的集训选拔，谁都知道，那可是全军区最为隐秘、残酷、危险的连队，她在得知后曾极力劝阻，她真的不想再失去另一位挚友！
然而，到头来，选择不变，结果亦未变，她也了解小语那倔强脾气，她决定了的事，没人能改变。
就这样，小语凭着自己坚韧的毅力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其中的艰辛、苦楚、疼痛也只有她自己承受和明白。
这些年她们也有默契的不去提及小晞，都尝试着去忘记，只恐心会像那时一样，痛惜难过，百念皆灰。
青琳和李婷玉见她们如此，都没再说什么，虽没见过此人，但想必也是一位敢做敢当的、勇敢无畏的优秀军人。
会议室的人陆续坐满，言语仍陷在怔忡失神里，眸光幽深的没有焦点，尝试忘记？又何曾一刻忘掉过，现在一切皆好，却唯独缺了她。
“小言？小言？你没事吧？”李婷玉见言语一直心不在焉，虽在开会，但仍小声问着她。
言语倏然回过神，转头看向李婷玉，眸色黯若：“啊…嗯，没事。”嘴角露出浅浅笑意。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因为小罗刚刚那句话有什么事呢？好好听他们讲吧，内容挺重要的。”
“嗯，我知道。”言语抬头看向前面正在讲话的同志，暂时忘却那些伤痛的事。
罗丹虽未回首，但心思也被分散了一些。
会议开至十一点四十几分，早上的部分算是结束了，等用过午餐，一点半的时候再接着开会。
言语的情绪已恢复不少，罗丹也不再提及关于安未晞的事，大家出了总部大楼，向食堂走去，一路说说笑笑，跟着又说到给言语介绍对象的事，她自是极力劝说，她俩同岁，如今，她孩子都满三岁了，她却八字还没有一撇。
言语实在推脱不掉，只能暂作答应。
无论自己如何逃避，到头来或许也无济于事，何不放开尝试一下，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一个月后，安晨和森杰从夏威夷飞往中国，此时中国正值盛夏。
让安晨来中国接手市场，表面上是因为她长了一张东方面孔，方便做事，另一方面就是客套话，她有本事和能力。
再说现在的中国是多少人眼中的香饽饽！想要赚取暴利简直轻而易举。
但却有一个让很多人都头疼的问题存在，那就是中国绝对禁止武器枪支，这样在国外吃香的东西，到了这里就成了犯法，甚至可以说‘闻风丧胆’，很多人只能小打小闹，走走私，有些人则干脆卖起了毒品或是代购物质商品。
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已快近一个世纪，世界之大，硝烟从来就没停止过，别人贩卖走私毒品，但安晨却格外喜欢各种武器，乃至现在各国纷纷研究生产的生化武器。
中国自解放以来，一直秉承和平的理念，又有谁不清楚，其实只想争取更多的时间壮大实力，至少能与别国持衡，让‘东亚病夫’这四个字真正成为历史。
但近几年中国一直都不太太平，或许一直以来都不！西藏和新疆最为典型，每一年多多少少都会闹出一些事，究竟有多严重，自然让人知道的越少越好，那些凡是和其他国家接壤的省会，也自会重兵把守。
尤为国人担心的台湾和意见颇多的日本，要谈论起来，问题可能就多了。
因此，许多国外的军火商都瞄准了中国这块大肥肉，谁都想分杯羹，然而，他们的死敌时刻都像幽灵一样，总是神出鬼没的出现毁了一切交易。
东菱市是中国近三十年里发展最快的都市之一，除了地理位置优越外，主要就是外来人口的涌入，不仅为促进东菱市经济产生质的飞跃，还为东菱市提供了多元的文化和经济。
当然，有了光鲜亮丽的一面，自然也就有鱼龙混杂的糜烂生活。
来中国时，安晨身边除了森杰没带任何人，因此一直谨慎小心，以免泄露了身份，却还是遭不少暗算，她自是知道是哪些人派来的，期间联系过文诺斯.卡丹一次，想必自己在国内的一举一动他都一清二楚。
回来了一个星期，安晨都未召集中国的NAS成员认识开会，反而同森杰每天闲逛在东菱市各个著名好玩的风景点，夜里就到一些大咖的夜店或KTV，体验中国式的夜生活。
偶尔走到城市的某处生态公园，安晨会选一个角落的椅子坐下，森杰坐在她身边，两个人都不怎么讲话，就看着往来的行人，有的匆匆而过，有的缓然而行，有的独自一个人，有的男女牵手走过，有的是爸妈带着小孩，而更多的则是年迈的老人。
这座城市，住着千千万万的人，里面亦有自己时时牵挂不能忘却的身影，既期待，却又害怕碰到他们。
而在记忆深处，一道菜的味道，一首歌的旋律，一处风景的景致，一个人的声音…就像是一枚记忆大门的钥匙，一旦打开，便总会让人泛起无尽的相思和落寞，会一遍遍去追忆那份记忆的来源，直至时间的尽头。
都说眼睛应该往前看，不应该停留在过去，可是当过去越来越长，前方越来越短时，是不是可以让自己慢下思绪，偶尔让自己细细回味一下经历过的开心和幸福，成长与抱怨，尴尬或伤痛，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弥足珍贵，不愿舍弃一点。
这样没有纷争算计的生活真的很好，至少森杰是这样认为的，他从未调查过安晨的过去，但不难猜她会是中国人，并且在这片土地上长大，至于为何会流落外境，他不愿去深究，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徒增烦恼，就这样陪伴在她身边，他已知足。
这天早上，天气刚晴不过两天又变得阴郁起来，厚积的云层遮住了烈日，置身户外只觉烦闷燥热，连一丝风都没有，好在公寓里温度恒定适宜，一应俱全，视野极佳，站在客厅的阳台上，可远观碧蓝波澜的大海，而公寓周围的植被也茂密有致，这里也被称作是全市安保最为严密的地方。
森杰就住同一层楼的对面，他早早做好早餐，正要去叫安晨时，门铃便响了，他从猫眼里看到一身运动装的安晨，神情缓和，解锁，打开门。
“早安！”
“早安！”
森杰会很多国的语言，其中日语和法语及英语说得最好，汉语倒是后来才学的。
“杰，安排那些人见面吧，该玩的也玩了，该吃的也尝尽了，是时候工作了。”安晨神色澹若，语态浅然，然后坐在桌旁安静的吃着早餐。
森杰走近，坐在她对面，神色不变，只澹澹道：“好。”
“你觉得那些人好解决吗？”
“有钱赚，就好解决。”森杰对汉语了解的词汇还有限，但能在短时间里学以致用，倒是归功于他的母语日文了。
“嗯，这是实话，但来之前我们都知道，这里的警察和军队可不好解决。”
“没有试过。”森杰不以为然。
“中国很大，人口很多，要想开道口子，并不难，但要守住，可能并不容易。”
安晨抬头看着森杰，见他神色有些沉凝：“怎么了？”
森杰眉头微蹙，声音低沉：“你从前从来不会质疑自己的能力。”
安晨低眸一笑：“那是因为我试过，以后你就懂了。”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晨…”
森杰叫住安晨，却欲言又止，倒是少见。
安晨转身看向他，嘴角笑意浅浅：“杰，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太担心。”
待她离开后，房间里陷入一时的沉寂，森杰默默地收拾着餐具，他梗在喉头未曾道出的话，她真的明白吗？
或许自己在表达感情方面是迟钝了一些，但他知道，最长情的就是陪伴，这一点，他能保证自己做到。
所以，他不急，他会等她，等到这份喜欢开花结果……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归途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