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门》暴虎冯河

1、序篇

　　ACT1 过去与未来(1)
　　夏夕左手端餐盒右手拿钥匙地站在教室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这些日子以来，她常常会想起格林童话里的《蓝胡子》。
　　有些门，是禁忌之门，不可以打开。
　　可是她没有选择。
　　夏夕叹了口气，开门。

　　未来时间 2012年 5月20日
　　门内的视野很开阔。
　　这是一间讲堂，一间不可能出现在高中校园内的大学讲堂。
　　夏夕仔细数着脚下的台阶，一步一步走下去。前方最靠近讲台的座位，一位大男孩伏在课桌上睡觉。他的头发凌乱油腻、白T恤已经洗到发黄，身体散发着汗酸味。
　　这个男孩邋遢的形象大概会让普通人退避三尺，但夏夕知道，他的五官曾经多么清秀，他墨玉色的眼睛曾经多么美丽。她走到男孩身边，仔细凝视他的侧脸，见他腮边生出了零碎的胡渣，不由轻声问：
　　“赵霖，又没好好休息吧？”
　　大男孩仍然伏着没有动。
　　夏夕移开目光，在附近找到一份报纸——大概是其他学生用来垫座位的，题头栏的日期标注是5月20日。夏夕将报纸仔细阅读一遍，确认那是2012年5月20日的报纸，距离上次她在这间讲堂里看到大男孩的时间大约两周。
　　但在打开讲堂的门之前，她还身处2009年4月5日。
　　此时讲堂内响起脚步声，她看到一位少女拎着餐盒走过来。墨黑色的长发、洁白光滑的脸庞、蒙着一层雾气的褐色眼睛、纤细的脖子、水蓝色的连衣裙，秀美而纯净。
　　少女用与外表不符的粗暴动作推搡着大男孩：“赵霖，你醒醒。”
　　大男孩坐起来，睡眼朦胧地望着少女，说：“夏夕，又是你。”
　　少女有点不高兴。“听说你昨天晚上没回宿舍，又跑到市区通宵打工了？”
　　大男孩说：“和你无关。”
　　“好吧，我不管你。”少女砰地一声将餐盒重重地放在大男孩面前：“快吃早餐，等会上完课就回寝室睡觉。还有……记得先洗个澡。”
　　大男猛地推开餐盒，“你不要总是帮我买饭。我说过，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算我的什么人？老妈还是女朋友？”
　　少女涨红了脸，说：“我是你的好朋友……是你自己这样说的。”
　　“拜托，高中生说的话也算数，你也太幼稚了。”
　　“我就是幼稚！”少女的声音骤然提高：“我就是一直记着三年前的话！又怎么样？你这个人！就不能坦率地接受别人的好意吗？”
　　“我没有朋友，你快点走开。”
　　“你……！”
　　气氛僵硬下来，两人相互望着对方。
　　——大男孩不耐烦地看着少女，因为熬夜而略微发青的脸上只有名为“阴沉”的表情；
　　——少女咬牙看着大男孩，面色通红，眼里泛着水汽，像在生气，又像是快要哭出来。
　　他们都看不到一旁的夏夕，那个从2009年4月5日走来的夏夕。
　　夏夕静静地离开。
　　出了讲堂，她又一次用钥匙开门，这次出现在眼前的是如假包换的高中教室。她望着空荡荡又狭小的教室，迟迟迈不出脚步。
　　忽然有人拍她肩。
　　“夏夕，今天又是你来得最早。”
　　夏夕做了个深呼吸，收拾起不快的心情，转过头去，露出一个平和的微笑。“没办法，谁叫我是班长呢？”
　　她面前的男孩也笑了，他留着清爽的小平头，穿着雪白的衬衫。他笑得眼儿弯弯，干干净净的的脸庞上找不出一丝阴霍的情绪。
　　他就是赵霖。2009年的赵霖。
　　赵霖耸耸肩说：“我也是班长，你好歹也让我来为同学们开一次门嘛~”
　　“是，‘副’班长大人，只要你能比我早到学校。”
　　“哼。今晚我不睡觉，一定能比你早到的！”赵霖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
　　夏夕发现他眼角下方有一圈淡淡的黑色。
　　“你又睡晚了？”
　　“我呀，昨晚用长宗我部元亲通了关哦！”
　　“……离高考还有两个月，亏你还有心思玩？”
　　“别说这个，来，伸手。”
　　夏夕乖乖地伸出手去。
　　赵霖从书包里摸出一盒牛奶，放进夏夕掌中，然后摊手：
　　“我的呢？”
　　夏夕把餐盒递给赵霖，照例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赵霖哈哈大笑：“别客气，我们是好朋友嘛！再说，我也收了你的回礼。”
　　夏夕也笑了，她仔细地看着赵霖的笑脸，想要把这个模样铭刻到脑海中。然而，她脑海中一直回响着2012年的赵霖那句话——
　　“我没有朋友，你快点走开。”
　　她忽然觉得很难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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