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卷千波》阶前梧叶

53、第 53 章

　　左手按在腰刀上，右手举着火枪，五个人顺着楼梯小心翼翼地往上走，最后停留在舱门前。隔着一道木板，上面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粗略分辨下门后面至少有十来人。
　　“我去，从哪冒出这么多人！”辛泽耳朵贴在木门上，低呼道。
　　“这事邪门得很，咱们船可是在茫茫海上，前不着陆、后不着岛的。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遇上……”位于最后的叶黎看了看自家小伙伴，有他们在心才稍微安定了些，壮着胆子将剩下的话说出来，“鬼……吧！”。
　　石更草抬手猛地拍了下他的头，“你就不能说些好的，比如说遇着仙人了，或者根本就是海市蜃楼也说不定呢。”
　　“仙人也不会大半夜的在海上打麻将吧。”叶黎揉了揉头小声嘟囔反驳道。
　　“管他是人是鬼，要是来者不善，我第一个灭了他。”弦珠既没有带枪，有没有佩刀，但她右手指尖此时却冒着蓝色的冰雾，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一股寒意。
　　“等会开了门，咱们也别轻举妄动，先弄清楚状况，见机行事。”辛鸿慢慢拉开门栓，岂料才刚拉到一半，门突然就被人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黄光。
　　一个络腮胡大汉的脸就这么蓦然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他举着烛台，往他们所在的位置左看右看，盯了半会，就在五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用眼神商量好准备动手时，他开口说话了：“嘿！奇怪，明明听到有声音，下面却什么都没有。”
　　“都说了是老鼠爬的声音，你还不信，非要打开看，这船上最不缺的就是底舱乱爬的老鼠与众人身上的虱子了。”另一个人从他身后冒出来说，“行了，回去继续打麻将吧。”
　　两个人一问一答，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前面站着的五个大活人。疑窦丛生的辛鸿站在两人中间，张开手掌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两个人也视而不见，自说自话地转头往回走。
　　随着两个人的离开，他们身后的视野逐渐展现在众人面前。这时辛鸿他们才发现，这两个人身后原本应该是空旷的甲板现在变成了狭小的舱室，室内聚集着十数人，三四个人歪歪扭扭横躺在塞得鼓鼓的麻袋上，还有八九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其中四个打麻将，其余都是围观看热闹。面貌不同，高矮胖瘦不同的这些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个个都在吞云吐雾，烟雾在气流不畅的半封闭空间内久久不散，整个画面无不散发着闷躁窒息的气氛。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些人似乎谁都没有发现或者说看到多出来的五个人。
　　“你们快看下面。”叶黎指着楼梯下喊道。
　　众人闻言回头一看，原本打牌的桌子、椅子与玉牌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显然成了一个杂物间。
　　“咱们这是登上鬼船了吗？”叶黎面色惨白战战兢兢地问。
　　“大厨，放松点！就这群人的表现来看，恐怕对他们来说咱们才是鬼呢。”辛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辛泽饶头抓狂道，“大晚上的出这种诡异事件，也太渗人了吧。”
　　“慌什么！最坏的结果不也就是一死吗？淡定点！反正一时半会也破不开这个局，咱们就既来之则安之，到处看看再说。”石更草气定神闲地率先抬腿迈进烟雾缭绕、昏暗的舱室。
　　“石姐姐说得对。而且那些人不是看不到我们吗，说明占据有利位置的是我们啊！”弦珠说完也一蹦一跳跟了上去。
　　叶黎见状也只得摇了摇头紧随其后。
　　辛泽低着头犹豫不敢往前，眼前这幅场景勾起了他内心最深处一些不好的回忆，忽然背上隔着衣裳传来一阵暖意，原来是辛鸿将手放在他背后，黑白分明的双眸中充满了鼓励， “大哥在呢，别怕，抬起头来！”说完，就轻轻推着辛鸿往前走。
　　这时走在前头的三个人已经走出舱室，正沿着过道打算到上一层去。
　　“老大，你刚才说的死其实还算不上是最坏情况，这在恐怖类话本中属于入门级的，一般就是主角直接被吓死了的。最常见的就是在未知的封闭类空间之下，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不见，剩下的人承受不了巨大压力就精神失常疯了；另一种就是困在一个诡异环境内，无限循环之前发生的事，然后主角就清醒而又无能无力，生不如死痛苦万分；还有一种就是常常会招来读者谩骂类的就是上述情况皆为主角的一个梦……”
　　走前头的两位女子丝毫不介意听到叶黎的鬼故事大揭秘，还饶有趣味地附和几句探讨下剧情，但后面跟上来的辛泽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叶大厨高谈阔论：“喂，大厨，那你分析分析下咱们为什么会遇着这艘怪船。”
　　“我觉着肯定是那副牌的问题。”叶黎边走边对众人说出自己的猜测，“鸿鹄里那群人大都不是活人，他们送的东西肯定也沾染了点死亡气息，今天天色也不好，阴沉沉的，估计在特定时辰下，将这艘鬼船吸引过来了。”
　　“有可能吧。”石更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
　　“那以后咱们打麻将岂不是还得事先卜卦算时辰了？”弦珠郁闷地说。
　　“嗨，哪用那么麻烦，等上岸后换副牌不就行了。”辛泽接话道，“到时候将玉牌卖了，可以买几千副普通又耐用的。”
　　“卖的时候记得将牌拆散，免得又发生这种情况，祸害他人。”辛鸿思虑周全道。
　　众人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周遭环境，过道时不时有人走动，两旁的房间也有人进进出出搬运着货物，辛鸿走进了一看，巧了，这艘船上贩卖的东西竟与他们一样，都是香料。
　　看着不断有人从自己身体穿插而过，众人都觉着新奇。而这种新奇感略微减少了辛泽心中的紧张。
　　“没想到咱们人还未死，倒是先体验了一番做‘鬼’的感觉。”站在过道尽头的楼梯转角平台上，石更草回头望了眼昏暗的过道，不禁调侃了一句。
　　“啊哈，感觉跟做梦一样，而且还是个噩梦。”弦珠靠着扶手鼓着腮帮子抿嘴说。
　　“梦？”叶黎听到这个词，想起刚才说到的做梦类恐怖话本，但琢磨着现在再说那个话题估计会招来辛泽的人身打击，于是便说了些其它与梦有关的记载，“在有些地方的传说中，整个世界就是神的一场梦，梦醒了，世界就毁灭了。然后当神再次入睡后，则又是一个新的世界开始了。还有庄生梦蝶的故事你们知道？”
　　“当然知道。就是那个叫庄生的人睡觉时梦到一只大蝴蝶，梦醒后说‘不知道是我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我’的故事对吧。”辛泽脱口而出道，这个故事他在不少话本里都看到过。
　　“说不定咱们现在就正处于一个梦境中呢。”叶黎神神秘秘地说。
　　“兄弟，就算是梦，也得有个做梦人主宰着梦境吧，你看看这些人，没一个能感觉到咱们存在的。”辛泽不赞同道。
　　“喂，梦境这个解释总比真遇着一艘鬼船好点吧。”
　　正在此时，一道橘黄色的亮光照射到这晦暗的转角处，原来是二层楼梯旁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光芒透过门缝直射而下。但这抹明亮没有保持太久，很快就从房间内走出一个年轻人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了。
　　石更草仿佛看到了什么，突然沉下脸，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楼梯，飞快上到二楼。还在转角处的其余人都不明其由，一脸茫然。
　　“你发现什么了？”最先反应过来跟上去的辛鸿开口问道。
　　“做梦人找到了，就是刚才从那房间走出来的人。”石更草边走边四处搜寻，但那年轻人就像凭空消失了样不见踪影，她不免心里有些烦躁，“那家伙能看到我们！”